最终还是严敏萱败下阵来,她没有那个勇气再说第二遍谎话。只好颓然的小声解释起来,“确实有些意见,但并不是妾私心,而是涉及咱们大雍朝……”
看着萧祁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低下头,如同犯了错的孩童。可她知道,这般想法是不应该的,因为不论自己再怎么不愿,结果早已是注定的。
“孤以为,你是欢喜的。”这句话瞬间又让严敏萱恼怒了几分,这是在说她朝秦暮楚的意思吗?
虽然她自认为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不会去胡思乱想,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她会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即使是被强加的,但既然已经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果然是男人的思维总是和女人不在同一方世界里。
严敏萱没有急着辩解,萧祁到是从她微变的表情里,发现了这一端倪。那一瞬间就觉得好笑了起来。
“罢了,你且讲故事吧。”
魑魅魍魉总是用来形容鬼的,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魍魉其实也是鬼的一种。
传说颛顼氏有三个儿子,在死后都成了鬼。一个住在江水,叫疟鬼;一个住在若水,叫魍魉鬼;最后一个喜欢跑到人家中,因为嫉妒而专门惊吓小孩,叫小儿鬼。
魍魉喜欢吃死人的肝脏,且惧怕老虎和柏树,所以坟墓旁多种植柏树,并雕刻老虎的石像,就是为了赶走它。
山阴县近日有了大喜事。那个姓高的年轻人中进士了!众人纷纷询问他是如何做到的,许多人也来恭贺他。
一时间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高家一高兴,就开了三天的流水筵席。请来周围的人,一同庆贺。
众人吃着筵席,聊着各路稀奇的故事,酒过半巡,喝的高兴的高父向众人吐露了真言。
他说高家能有今日,全靠那魍魉鬼。
一听这话,众人带着好奇纷纷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高父得意笑道:“自然是我的幸运。”
原来,高父之前一直都是当佣人为生,为了维持生计,早出晚归的。
这天晚上,正匆忙走在路上的他,发现了前方有些不同寻常。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个子十分高大的,像人一样的东西,黑黝黝一片。
高父心想,坏了,这是遇着鬼了。
只见这只鬼身体靠在一家人的屋子,而腰却倚在屋檐上,手中还捧着一个婴孩。
高父没敢动弹,只能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那只鬼,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只见那只大鬼对捧在手里的婴孩说道:“小孩啊小孩,我本想吃掉你的,但你命中注定是要当九品官的。想想那三千亩的田地,千瓦的屋舍,到有些不忍了。”
说着它又低头看了一眼捧着的婴孩,此时正睡的香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距离死亡就差一步。
那大鬼又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儿子呢。罢了罢了,吃你不如回头吃那死人去。”
于是便将婴孩放在了瓦上,转身就要离开。却恰好在这个时候瞧见了高父。
此时的高父因为喝了酒,见到大鬼也没有躲闪的意思。有道是酒壮怂人胆,他见这大鬼连婴孩都不吃,便凑上前去问道:“我听说长得高大的鬼,就叫魍魉。你可是?”
这大鬼打量了一番高父后,一时之间到也觉得惊讶,“你认识我?”
“你便说是或不是。”高父又继续问道。大鬼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就是魍魉。你有何事?”
高父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对魍魉鬼说道:“你可能让我变得有钱?我听说魍魉都会让人富贵的。”
魍魉自然是被高父的言论给噎住了,它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围着高父转了一圈,连忙摇头,“不行。”
高父顿时就急了,“为什么不行?”眼瞅着富贵就在眼前向着自己招手,他又怎肯放弃?
魍魉用手指抵住靠近的高父,严词拒绝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是赶紧离开!”
高父无法,他见魍魉的态度坚决。于是立马跪了下来,朝着魍魉磕头道:“求求你,让我变得有钱吧。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高父给这魍魉说了许多好话,又给了许多承诺,就是不肯能离开,直言就是要魍魉帮自己。
魍魉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人一鬼就那么拉扯着半晌。到最后,魍魉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无奈的答应。
“我不要你报答,给你两个东西,你要是懂了,自然就能富贵,不懂那可不能怪我。拿了就赶紧走。”
说着魍魉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绳子,上面绑着一根竹竿。就这么递给了高父。
高父双手接过东西,原本十分欣喜的样子,见到了这样东西,又有些迷茫,不知是何意。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魍魉便一挥袖子,趁着高父没注意,赶紧离开了。黑夜的街道上就只剩下高父一人。
高父拿着魍魉给的绳子和竹竿回到了家中,百思不得其解。见到妻子后,又将这件事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她。
妻子听闻,一拍大腿说道:“这是叫你将那小儿给带回来呢!”高父这才反应过来,“瞧我这脑袋,还真是糊涂了。”
说着他便去搬着梯子,到了魍魉丢弃婴孩的地方。用梯子爬了上去,瞧着那婴孩还如同一开始的那般,睡的安静,并不吵闹。
于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了下来,带回家中养着。第二天一早,这高父刚出门就听说了乡里有一户姓冯的人家丢了儿子。可巧了,昨晚他抱的那婴孩就是个男孩。
他一想,这怕不是富贵就来了吗?
于是刚出门的他,又折返回去,抱着婴孩找上了那户姓冯的人家。正寻找孩子的那户人家,一听说高父捡到个孩子,立马就去查看。
一看高父怀中抱着的孩子,便认定了那就是自家丢的。姓冯的人家又疑惑,为何会被高父捡到呢?
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高父昨夜见过了魍魉。并且高父还把魍魉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意思就是说,那该给咱们一些好处了吧?
你冯家可比我高家有钱多了。
姓冯的这户人家自然是很高兴的,毕竟谁听说自家儿子将来会成为九品官,三千亩田地、千万屋舍这种事,都会高兴的。
姓冯的人家便留下了高父一同吃席,以此来表达感谢。酒过半晌,又让那婴孩拜了高父为干爹。
走时还得了钱财。
只是这话高父和冯家瞒的死死的,并未告知给外人。毕竟若是有坏心的人来,这孩子以后还能过的好吗?
但即使这样高家在冯家的照拂下,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等这孩子渐渐长大后,显露出了他聪慧的一面,一路科考,当了官,成了山西巡检。
这真真是应验了魍魉所说的话。
于是姓冯的这户人家,又给了高父钱财和门路,高家才慢慢致富起来。
有了钱财,加上家中子嗣争气,这不就考取了功名,成了进士吗?
话说到这儿,众人又纷纷惊叹起来,难怪高家能一跃从佣人成了进士之家,其中竟是如此。
有人问高父:“你后来可还曾见过那魍魉?”高父摇了摇头,道:“那没有。这件事算是可遇不可求。你们啊,莫要强求。”
酒宴散后,关于高父夜遇魍魉求富贵,以及冯家那成为巡检的儿子的事,顿时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般传奇的故事,惹得一些乡里人也想要遇上魍魉,去祈求富贵。可除了那高父之外,就几乎没人见过。
后来也有人说自己也见过魍魉,但并不敢上前。因为那人说自己是在乡下小路旁遇见的。
那小路旁总是有许多的坟,可因为那里坟太多,像是乱坟岗。自己路过的时候,太过于害怕。
走在路上远远瞧见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在坟堆里吃着东西。咀嚼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十分清晰。
他便吓得拔腿就跑。
事后才想起魍魉这件事来,因为传说中的魍魉不仅会使人富贵,还喜好吃死人的内脏。而他恰好就撞上了魍魉吃死人内脏的时候。
这人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但又觉得后怕。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和勇气站在魍魉面前。本来高父这件事已经消停了下来,谁知那人又传出了这样的言论,一时之间又引起了热议。
但终究还是无人再敢去妄想夜遇魍魉,祈求富贵了。
严敏萱讲完,还顺带点评了一句:“真是富贵险中求呢。如果那魍魉并不打算放过他,别说富贵了,活着都难。”
“这话说的在理。”萧祁点头应着,“人是有贪欲的。这姓高的老头到是胆子大,脸皮厚。连魍魉都拿他没法子。”
严敏萱忍不住多看了萧祁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到确实和前几日比,有了不一样。
只是故事讲完,她的思绪又飘到了那西原国公主身上,也不知对方何时才到。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将宴会给布置下来。
萧祁似看出了严敏萱在发呆,便道:“你尽管做便是。来不来得及,都是咱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