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英端着酒碗苦笑一声道:“无非辗转流离而已……不过这些年倒是多亏了骨叔,若没有他,恐怕我早死多时了。”
说着,单英将酒碗冲那瘦小男子抬了抬便一口抽干了。
刘玄也看向瘦小男子,微微拱手道:“我听咬金大伯说起过,当年赤发灵官单大将军麾下有四员部将,名叫单骨、单坠、单面、单轴,刚才单大哥叫您骨叔,那您便是单骨将军了?”
单骨叹息摆手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我们四个本是家丁,蒙家主看重,传授了武艺,之后便随家主一起投了洛阳王世充,可不曾想……哎……”
这一声叹息颇为无奈,单雄信原本也是贾柳楼的老弟兄,占据瓦岗山之后,跟秦琼和程咬金的关系更是莫逆,可后来瓦岗散伙,大家各奔东西,各投明主,也就没了联系。
后来唐王起事,这班瓦岗英雄也就随着投了大唐,秦琼和程咬金也找过单雄信,想说服他投唐,但单雄信轴的厉害,自觉得王世充对他不错便没有答应,结果李世民破洛阳时,单雄信百般抵抗,给唐军带来了极大的损失,由此,单雄信才得了个斩首的下场。
刘玄点头道:“既是老黄历,咱们就不提了,只是现在你们有何打算?”
单骨看了看单英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我们想回蓝田,隐姓埋名了此残生也就是了,至于心中的恨意么,早就磨得没了踪影。”
刘玄笑道:“不必如此小心,有恨才是正常,人若是失了人味儿,活着也就没意义了。”
单英叹息一声道:“不小心不行啊,说实话,我们落入你手,生死已然不重要了,唯求你能放过我骨叔和这帮小兄弟。”
刘玄摇摇头道:“你们误会了,对了单大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吧?”
单英的确很好奇,此人看起来英气勃发,颇有些勋贵气质,既然与程处默、秦怀玉称兄道弟,那八成也是当初瓦岗寨之后。
想到这,单英将碗里的酒喝干道:“愿闻其详。”
刘玄笑道:“我老子是李世民,单字一个玄,你既然在西域讨生活,便该知道我的封号。”
单英大惊失色,刚喝的酒也呛了嗓子,咳嗽半天才道:“你……你是玉王?”
单骨脸色大变,当即起身噗通跪倒道:“不知玉王驾到,草民惶恐……”
刘玄摆摆手道:“虚名而已,单骨将军不必如此,单大哥,以我的身份,保你老单家一脉不算难事,因此我把话说开,自此之后你和单骨将军跟随于我,将来回了长安,我就去求陛下给你单家留一线生机,那时节也无需隐姓埋名,堂堂正正活着岂不是更好?”
单英眸子里泛起一道精光,他犹豫半晌道:“此话当真?”
刘玄严肃道:“当真!”
刘元豹插话道:“以我家玉王在西域的功绩,慢说你老单家剩你一个,便是你爹复生也是能保住的。”
李国兴也指了指刘玄道:“这家伙护短的要命,你跟着他乃是天大的机缘,单大哥,机不可失啊。”
单英晃晃脑袋一拍大腿道:“也罢,某家这条命,交给玉王便是,骨叔,你待如何?”
单骨叹息一声道:“我自是跟随少爷走,只是玉王殿下,我有一事相求,望殿下看在当初瓦岗寨的情谊,千万要保住单英少爷一条性命,若有需要送命的差事,我去便可……”
刘玄失笑道:“我自玉门立足至今,自家兄弟从未死伤过一人。”
单骨无奈,也只好抱拳拱手道:“既然如此,末将院校犬马之劳!”
单骨很清楚这些世家豪族用人的做派,阴司的事多了去了,需要填命送死的活计绝不在少数,但是现在时运衰败,也只得信了这玉王的话,但他始终都留着一个心眼,将来若真有什么不对,大不了一跑就是。
单英道:“不知玉王殿下来此地又有何事?”
刘玄看了看李国兴,然后漫漫道:“为杀松赞。”
李国兴再次喷酒,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就别提了,他把酒碗往桌上一蹲,恨恨道:“出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玄尴尬一笑道:“我不那么说,你能老老实实跟我出来?”
李国兴仰天长叹道:“妈的,好大一条贼船啊!!”
钟馗在一旁笑道:“你以为区区一个妙音金刚,就值得我师父亲自动手么?”
李国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要杀松赞就躲不开吐谷浑,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刘玄点点头道:“如今吐蕃在我老师费崇和卓嘎手里操控着,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终究是给我争取了不少时间,现在唯有松赞是一个变数,这人有大本事大气运,是决不能留的,否则我全面掌控吐蕃的进程就会慢很多,国兴,你的军情推演课分数可不低,说个主意我听听如何?”
李国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捏出一支点着了,抽了半天才开口道:“拿下刚察,以西海(就是现在的青海湖)为根据地,然后西破伏俟城,东遣一支部队过海晏,将松赞赶到大非川南边去。”
刘玄一边听一边冲刘元豹伸手,刘元豹秒懂,立刻掏出一副地图摆在了桌上,刘玄看了看地图道:“你是想让松赞和吐谷浑狗咬狗?”
李国兴点点头道:“两败俱伤是最好。”
刘玄摇摇头道:“慕容顺可不是松赞的对手,你看看这几年吐谷浑在慕容顺手里衰败成什么样儿了。”
李国兴笑道:“那不是正合适,我们替慕容顺报仇,名正言顺宰了松赞,这样一来,吐蕃那些赞普们也说不出什么。”
刘玄沉吟片刻道:“我便是直接杀了松赞,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李国兴摇头道:“你若想全面接收吐蕃,那杀松赞就必须要有个理由,否则我们会多流很多血。”
刘玄摸了摸下巴道:“你是说,松赞在吐蕃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李国兴嘬了口烟道:“你以为这么多年下来,松赞是怎么存活的?还不是靠那些有钱的赞普支撑着?费崇老爷子和卓嘎虽然拿捏着吐蕃,但那些赞普终归是不服的,这是很明显的隐患,一旦松赞死的不明不白,那些赞普一定会拿这件事去跟老爷子谈条件。”
刘玄点头道:“有道理,还是你考虑的周全,看来把你拉出来还是有用的。”
李国兴白了他一眼道:“我若知道你要杀松赞,打死老子也不跟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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