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罗主任！”朱钱广所拨通的，正是上司罗锦华的电话。
罗主任电话倒是接得挺快的，一如既往。
他工作多年来，习惯了电话一响就接，除非真的不方便，不然他不会让电话另一头的人等着。毕竟办公室的座机不显示号码，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万一错过了客户，那怎么行？特别是，万一错过了上面来的电话怎么办？那可更不行。
就算在后来用上了有来电显示的手机，他也很少会拖拉、磨蹭着不接——除非是哪个特别难弄的通话对象。
问题就在于——垃圾电话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年还越来越多。
什么卖商铺的，什么放贷款的，什么搞装修的，什么理财，什么保险，什么你家房子卖不卖，什么你全家牙齿有没有问题，什么给你升级套餐……
不堪其扰。
一开始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说句不需要，然后挂断。
现在他就直接挂断。
真是浪费他的时间，万一有重要人物打电话进来怎么办？
怎么就没人管管？
这年头真是……一堆人想钱都想疯了，乱来！
之前他在办公室小组会上也提了一嘴这方面的问题，他告诉办公室里那些小年轻，接到这种电话马上挂掉，不要影响工作。
小朱这年轻人厉害了，他说：
“直接挂掉也太便宜那票衰人了，至少骂一句‘你有病’，骂多了，他们心理压力一大，就辞职不干了。”
罗锦华听着觉得有道理。
但他老婆是学校里当老师的，见不得他口出粗言。
后来，有次黄俊爱那丫头来的时候，小朱正好挂掉一个垃圾电话。
小黄见小朱那骂骂咧咧的样子就说了：
“现在好多电话是用ai机器人打的，你骂给谁听呢。”
……
ai？机器人？
好像是这几年挺火的东西啊？
被这么一说，罗锦华就留意到，有些垃圾电话听着怪怪的……
原来那种就是机器人打的电话啊！
搞半天，这科技进步的甜头还没尝到，臭味倒是先来啦？
不管怎样，只要他还坐在办公室这个位子上，他就得接电话。
等到退休了么——
陌生电话一概不理！
他可没老洪那兴致，吊着那些垃圾电话，逗着玩。
老洪退休两年了，真的兴致好，能和那些个垃圾电话东拉西扯，直到对面先挂断。
有次就当着他们的面，开了免提，演示给他们看。
有趣是有趣，但那是因为说话的是老洪。
如果是他罗锦华，真的没那兴致。
现在跑到了这个所谓的异世界，嘿！
三天没接到一个垃圾电话，真是清静！
也就今天，开完了会，先是小黄发了条信息，过不久又是小朱的电话。
罗锦华皱了皱眉。
嗯……小朱八成是为了小黄前面发的那条消息吧。
可能是抱怨啥来了。
不过这样的事，罗锦华这个当了几十年领导的资深老头也见怪不怪了。
总有这样的事情，职工甲做了什么，惹得职工乙不高兴，然后就闹脾气。吵得厉害的，还得找领导。
你说，为了工作上的公事，倒也就罢了。有些个别的，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私事……
所以招聘的时候，除去那些关系户，其余的一定得招些老实孩子，屁事能少一点是一点。
只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某些年轻人面试的时候挺好的，等真的来上班了，一些奇怪毛病就出来了。
他那圈子里当领导的或当过领导的交流过那类的事，有些小年轻的真的是……明明面试的时候像模像样，等人来了，臭毛病一堆。迟到什么的真的是小问题，有的上了几天班，都不打声招呼，突然就不来了，打电话过去问，说是活儿没意思，不想来了。
最夸张的一个，听说来个半天，就撂担子走人。问他什么原因啊？回答说事情太多。
那么一来，圈子里别的听众就问了，都让那年轻人做什么事了？
他们这一圈人都以为真给那年轻人太多事，委屈到了。
结果，当事领导说，也没啥事啊，第一天上班的新人，能让他干什么正事？就叫他复印点文件，才3份，没几页纸，哪知道就被说事情太多。还是之后听底下职工讲，那年轻人看着像在大城市漂着的普通孩子——学历不高、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那种，其实聊了几句，发现他老家是经商的，就不差钱。想必是看不上那份没啥前途、工资也平平的工作。
那当初又何必投简历来面试？
靠关系进来的职工，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反而更靠谱点，至少不会出这样的事——所谓的关系，无非是亲戚、熟人，总得给别人面子啊！
罗锦华摇摇头，对着手机说：“小朱啊，什么事？”
“罗主任，刚刚黄俊爱那条消息你看到了没？那人也真是太胡来了！”
果然吧，没超出罗锦华的预想，开口就是抱怨小黄。
“嗯嗯，我看到了，确实有些料想之外。”在罗锦华看来，黄俊爱的行为似乎的确会造成些不良影响的样子，但她也不是有意的吧，也算及时汇报了。而且她是为了促进任务才做出行动不是吗？工作的时候，不会时时都一帆风顺，出岔子的情况也不少见。罗锦华还不至于因为出一次岔子就气急败坏。
他这心胸可都是坐在领导位子上多年锻炼出来的。
“她这样的行为给我们这些人添了好大麻烦呀！”朱钱广又着重强调一遍。
“对，是有点，”罗锦华决定好好安抚下小朱，“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计较也没用，你说是不是？所以你也别气——”
“我不是气！”朱钱广打断了罗主任温吞的和事佬发言，“她这次的行为危害到了任务的成功率！给别人的行动增加了不必要的难度！”
罗锦华有些错愕地点点头——他不太习惯朱钱广这等激烈的语气——嘴里说：“确实是吧？”
他还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事情该怎么办好，所以也并没有觉得黄俊爱的行为造成特别大的问题，更多的是发现了一个盲点——他们不仅可以和被指定的女孩交流，还可以和任务的中心人物交流。
“我知道，黄姐已经犯了很大的错，我知道气也没用。关键是，要加强防范！这之后，不能再有这类的事！我们不是在会上说好了，不能乱扯别人后腿、要良性竞争么？”
“对，对，是这样。”
“我也没说黄姐是故意扯别人后腿，但她那种无心之失也很可恶啊！哪怕是法律，也要给过失杀人判刑的啊！”
“你瞧瞧——怎么连过失杀人都冒出来……”
电话那头的朱钱广又抢过罗主任温吞的话头：
“我是打个比方，反正就是，大家之后都该注意自己的行为，要三思而后行！像是找王子谈话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大家暂时都别做。”
罗锦华愣了一愣。
三思确实是要三思……
“就这样吧罗主任！”朱钱广没等罗主任的回答，自顾自接下话去，“你先在群里说一声，叫大家——包括黄姐，近期都别去找王子，等事情有些起色了再说！怎么样？”
“……”罗锦华沉思了一下，回复道，“行，这事确实还是说清楚些好。”
“好的，那么就祝您顺利，再见了！”随即，通话就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