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灵渊诡地事关高界位凌虚界,它是整个环洲界武者的必争之地。是以,夺魁武比对于玄峪宗而言,是一场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的绝对胜利。
祁宇从白霄仙赠予的功法卷册,以及对方的一些言行举止中,基本可以断定:师尊必是已知自己的武境层级和拥有的强横灵体。他心中暗道:“派我参加夺魁武比很正常,瑶瑶在十二位幡主中高居第二,她参赛也不奇怪。但那传说中声望很高的‘幡主老大’林歌怎么不来?反倒是让个‘老六’出战?是师尊对我太有信心了吗?”
祁宇的余光瞟了一眼左手的食、中两指之间。为了不让外人看到陌灵异于常人的召唤之法,他在今晨出门前便已将火岩流召出,并缩成米粒般大小,夹于指缝之中。他如今非但具有武宗境中级的武力,肉身强度更达到玄修境初期,同辈对战,想来应当是毫无压力。然而,不知何故,他隐隐有一种直觉:此次论武大比,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排名武比采取混战淘汰的方式,在祁宇看来当真是“粗暴又直接”,不过这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相比“一对一”的对擂,“打群架”能更快速地得出结果,否则,陌灵火岩流长时间“离体”,他多少会有些吃不消。
正当祁宇的思绪兜兜转转之际,五宗的一百名青年翘楚纷纷飞上演武场。
因祁宇已达武宗境中期,故他能看透武境层级低于自己的武者的实力。这一轮参赛者,俱都在武宗境以下。
祁宇方才还在默默念叨的林歌,原来是被安排在“排名赛”中镇场子。林歌无疑是在场百人中的最强者,身处内灵境巅峰的他,年仅二十一岁就已多次触碰到“高境界”的壁障,只需某个契机,便可轻松破境。玄峪宗不愧为环洲大陆第一大宗门,除了众幡主之外,其余上场的后辈,也都达到了内灵境初期。
就“武境”而言,最弱的是万阵宗的弟子。上场的二十人里,仅有一名内灵境武者,大多数都停留在御风境,甚至还有八名第七至第九等的武者。就连该宗宗主上官欣,传闻也是三个月前才突破内灵境中期的瓶颈,但世人绝不敢小看万阵宗门人,只因这个宗派主修的是“阵法”。以阵辅战、力阵相融,则跨境破敌,不是难事。万阵宗的存在,也给那些根骨不佳的武者,看到了变强的希望。
御兽灵宗、清阳宗及暝宗的参赛后辈,“武境”优劣则相差不大。三宗中,已达内灵境实力的,分别有五至七人。虽说御兽灵宗仅有五名内灵境武者,看似稍逊一筹,但此宗门对敌时,却是以兽宠为主、内灵为辅,是以,战事一起,结果如何,殊难逆料。而御兽灵宗也是唯一一个允许带兽宠出战的宗门。
每一回论武大比开始之前,作为主持方的宗主,都要先发表一段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演讲,所有人都要凝神静气地聆听,待宗主大人讲完之后,才能动手。
本次论武大比在玄峪宗举行。听说甄利长老特意为宗主大人精心准备了一篇长长的“发言稿”,文稿文辞优美、意境深远,足以彰显环洲第一宗门的深厚底蕴和雄伟英姿。
祁宇正准备洗耳恭听,却听到白霄仙温润的嗓音,悠悠响起,“嗯,都是好孩子。没什么事便开始吧。”
“这……”祁宇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又忍不住低眼瞧向下一阶的观武台,“甄利的脸,会不会被气绿了?”
果然,白霄仙的话音未落,甄利长老就满脸惊诧地抬头望向宗主大人。最后,甄利轻叹着摇了摇头,无奈地收回目光。
演武场上,说“开始”,就“开始”。
万阵宗的弟子手印变换,二十人共同组成了一个防御大阵。绿色的符文如一根根抖动的柳枝,快如闪电地拔地而起,将门内众弟子俱都护在阵中。武境上的劣势,以阵法弥补,以守为攻是最正确的作法。毕竟,排名武比比的是谁“熬”得久,既然“打不过”,那就“耗时间”。
清阳宗内皆剑修。这并不是说宗内武者的内灵,都是“剑”之形态,而是该宗蕴有上古秘法,能将万千种形态各异的内灵,以及未开辟出内灵的劲道,统一演化为斩敌之长剑。偌大的演武场上,剑气横飞、剑花乱舞,亦是不容小觑。
祁宇注意到:在万阵宗自保、清阳宗乱战的同时,暝宗和御兽灵宗竟于悄然间形成联手之势,专挑玄峪宗实力较弱的弟子,以左右夹逼之法,发动猛烈攻击。
据传,暝宗常以鲜血及生肉,渡饲内灵,其过程残酷而血腥。宗内门人御敌出招如鬼魅亡灵般阴沉诡异,多为攻多守少、只攻不守的搏命打法。而御兽灵宗此次的出战者,竟有半数以上的灵宠身怀剧毒,触之非死即伤。两宗强强联合,玄峪宗很难不吃亏。
眼看有四名刚跨入内灵境的玄峪宗弟子,就要重伤在邪刀毒雾之下,第一幡主林歌闪身便挡在了师弟师妹们的面前。他一挥袍袖,云淡风轻地将两宗合击的八名劲敌,震退数步。
林歌抬眸,他与高阶上的宗主大人的目光短暂接触过后,微微点头。他召出内灵,再度出手时,已是不留情面。
林歌的内灵是强横且稀有的“月魄”。碧空升红日,沙场月影摇。辰时的阳光明亮而不刺眼,日月同辉的奇景在演武场上方陡然出现。月光柔和朦胧、如梦似幻,林歌颀长的身形缓缓腾空而起,在圆月灵劲的加持下,他的右手凌空虚压,场上四宗翘楚的实力,立马锐减五成不止。相反的,本门弟子的灵力,却于瞬息之间暴涨一倍。
玄峪宗的天骄心照不宣,动用自身内灵,先后对暝宗和御兽灵宗发起反击。这两宗的败势如狂洪决堤,迅猛而快捷。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四十人或倒地不起,或被无情地轰出场外。
观武高台上,清阳宗宗主李流云轻笑出声,“孤宗主,都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没死心?贵宗和玄峪宗的差距如天堑鸿沟,白宗主早已言明:这‘第一’的位置,你是争不得的。克孜野王宗主竟也跟着孤宗主胡来,倒是让我宗讨了个便宜。”
孤弘和克孜野王看到自家天才在林歌的威压及玄峪宗的围攻下,一个个被淘汰出局,两张脸都黑了下来。顷刻间被“团灭”即表示未来三年,他们在五宗排名中,只能排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末位。这个结果本在克孜野王的预料当中,他之所以冒着得罪白霄仙的风险,答应与暝宗合作,只因为孤弘开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
克孜野王并未多说什么,孤弘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哼!别高兴得太早!溟灵渊诡地,我暝宗势在必得!倒是你这‘爱徒’要小心了。”他扯出一抹讥笑,“当然,你白霄仙若是出手,在场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其话外之音竟有对祁宇“下重手”的意思。
祁宇心头一惊,“以孤弘的能力,多半也猜到了我的武境层级,他竟还敢如此放话,究竟有什么倚仗后手?难道说年轻一辈中,除我之外,还有人突破到武宗境中期?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祁宇很清楚自己体内流淌着两界的血脉,应该是澜灵焰激发了这绝无仅有的体质,才让他获得了跨越一境三级的逆天机缘。倘若有人年纪轻轻也能达到这个境界,那此人的天赋,将恐怖到何种程度?孤弘刚才分明是想用话语堵死白霄仙的路,令白霄仙不能以身份及武力强行干预。如此看来,“夺魁武比”上,祁宇绝不可能轻松取胜,甚至,指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哦?有点意思。”白霄仙唇角上扬,对于孤弘有挑衅,他不置可否。一杯“雪银梭”入喉后,他斜靠在玄晶宝座上,懒洋洋地把玩着指掌间的那条小青龙。
赛场上还剩下三宗翘楚,但清阳宗与万阵宗的弟子,却很识趣地未再招惹玄峪宗。在暝宗和御兽灵宗两大劲敌出局之后,万阵宗的阵法由防御变为进攻,与清阳宗打得不可开交。“第一”就别痴心妄想了,这“第二”的高位,倒是可以拼上一拼。
林歌性子温和,既然两宗主动示好,他自然也不会与人为敌。他收回内灵,带领一众师弟妹退到一旁,只观战,不出手。他心道:“宗主大人之令,看来是稳了,至于清阳、万阵二宗,便由他们去吧。”
昨日,白霄仙曾暗示过:林歌作为大师兄,有护好同门的义务,并且,排名赛上只许胜,不许败!这是“护内”的白霄仙所要的结果——玄峪宗必须永远是第一,而且,是“压倒性”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