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圣上便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看向司乐所的人道：“还等什么？还不奏乐。”
司乐所的人哪敢怠慢，忙奏起了乐。
宴席仍旧在进行，表面上仍旧是热闹的，但是众人又都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
我招手将潜儿叫了回来，没敢看阿勰。
司乐所的舞姬跳了两曲之后，皇后见气氛实在是冷，便趁着转换舞曲的间隙，建议道：“圣上，臣妾有个提议。”
“皇后请讲。”
一声‘皇后’虽显示了皇后地位的高贵，但却缺少了亲近之感。
“如今新都已迁，不如喜上加喜，再选些秀女充实后宫如何？”
皇后当真是贤惠国母，为圣上物色美貌小妾当仁不让。
大邺祖制，一般三年选一次秀女，去虽本该选秀，但由于打算今年迁宫所以便暂时搁置了。
皇后见圣上不语，便又道：“虽说圣上如今膝下已有四子五女，潘充华肚里也还有一个龙嗣，但是子嗣之事总不嫌多。”
“臣妾堪堪怀念那时蒋充华和潘充华都挺着个孕肚的时候。”
圣上瞥了皇后一眼，那眸色晦暗不明，八成是被皇后这一番讨好之言恶心到了。
圣上是明君，又不是糊涂虫，皇后的这番仁爱言辞他怎么可能信？
“皇后既想选秀，那便着手去做好了。”
皇后又浅笑嫣嫣，“不如就定在八月十五之前，也好在中秋佳节好好热闹一番。”
马嫣然整个席间都说没说话，这时忽然来了句：“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皇后不觉得匆忙吗？”
“既匆忙，那便来次小选，只在洛城周边选。”
皇后果然鬼点子多，马嫣然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闭嘴，但脸色厌厌的。
皇后却浅笑了一下，“妹妹是不是不想秀女入宫？”
马嫣然也不含糊，直接对上皇后的视线，直答道：“当然不想，臣妾可没有皇后娘娘的胸怀，将自己的夫君推向旁的女人怀里。”
皇后做出悲伤的表情，道：“本宫亦是不想，可是本宫坐于皇后之位，自然要为皇家子嗣为重。”
马嫣然瞥了皇后一眼，不再做声。
圣上看出马嫣然不高兴了，也不想再听皇后的一番假言假语了，直接道：“朕累了，今日就到这里罢！”
圣上起身走下龙座，走至马嫣然身边，拉着马嫣然的手，走了出去。
身后跟着太子和颜倾公主，这一番争夺，到底谁胜谁败高低立现。
但皇后极其能忍，见此情景，面上无一丝不悦，装成看不见一般，直接出了太极殿。
当夜，圣上宿在了宣徽殿。
第二日起，后宫便飞起了潜儿并非是皇子，而是我与阿勰有染生下孽种的谣言。
锦绣紧张看向我：“贵华，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潜儿是圣上的儿子，本宫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有句话叫三人成虎啊，即便是流言，传着传着也真了。”
我焉能不知是这个道理？
但这显然是皇后的手笔，我能怎么办？
此事必有爆发的一天，因为从圣上昨日那有怒却隐忍的目光中我已看出了端倪。
我只能期待，我与圣上这六年的情分，潜儿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抵得过宫中那些流言。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傍晚皇后便带人来搜宫了。
“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负手而立，颇有志在必得之势，“按理说，如今后宫妃嫔也接近二十，年岁不足双十的又占一半。”
“正是容易坐胎有孕的好年纪，可是整个后宫却只有潘充华一人有孕，本宫觉得蹊跷，恰有人向本宫递了秘报，说有人偷偷服用避子汤避孕？”
“皇后娘娘是怀疑臣妾服用避子汤？”
“臣妾斗胆试问皇后娘娘一句，圣上已经立了太子，臣妾已生下二皇子，还服用这避子汤做什么？”
皇后一笑，凑近我的耳畔，“万一只是因为六殿下的缘故，不想为圣上诞育子嗣呢？”
我眸色微变，眸中出现危险。
皇后拉过与我的距离，粲然一笑：“本宫当然是在开玩笑了。”
“云贵华自然是没服用这避子汤的必要，不过云贵华身居后妃之首，本宫查这避子汤自当从宣光殿查起。”
“那皇后请便。”
皇后的目光亦释放出危险的气息，“给本宫搜。”
“且慢。”我阻拦。
“怎么？你怕了？”
我冷漠一笑，“臣妾一向行的直坐的端，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皇后姐姐素来御下不严，当年就因巫蛊之术之事害得臣妾好惨，臣妾怕旧事重演，所以得防着些。”
“怎么妨？”
“皇后娘娘查皇后的，臣妾派人跟着便是。”
我的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怕皇后栽赃陷害。
皇后这次倒是果断，“好。”
想来她笃定我一定喝了避子汤，一定会查出什么，可是半个时辰查下来，宣光殿的地都被撅了三尺，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我含笑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可查好了？”
皇后亦回了我一个微笑，“好了，云贵华自是没有服用避子汤的嫌疑。”
“那臣妾恭送皇后。”
皇后临出门，我又补充了句：“皇后娘娘不妨去马贵人那好好搜搜，那夜夜侍寝，却始终无孕，比臣妾更有嫌疑。”
皇后回眸，微眯双眼，“本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恨马嫣然。”
“恨，自然是谈不上，臣妾同皇后一样，不过是为了大邺的子嗣担忧而已。”
“她夜夜占着圣上，合该再为圣上诞下个一儿半女。”
皇后冷冷瞥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想她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她占着后位，却不为圣上诞下嫡子，实乃站着毛肯不拉屎。
皇后一番查找下来，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因为我和马嫣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