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嗦嗦从岌岌可危的树枝上撸下来那垂涎已久的红枣子,一口咬下去,清甜甘澈。记忆里好像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枣。
在树上呆好久,树下的厨房开始飘散饭香。
大舅妈是个优秀的小学语文教师,出口成章,字正腔圆,但是做饭的手艺和三舅妈相比就逊色好多。
三舅妈没有工作,喜欢麻将,做饭的手艺是浑然天成的。
三舅家那时已经比较拮据,所以平时甚少吃肉,更多的是素菜和咸菜。但就是简简单单的素菜,三舅妈却能炒的与众不同,食指大动。
有一次,素炒冬瓜。在那低矮仄鄙的小厨房里,孤陋的煤球炉子上,铁锅上盖着厚厚的木盖,咕嘟咕嘟的炖菜声中,菜香从木盖的缝隙里争先恐后挤散开来。
雾气氤氲中一股蚀骨的异香扑面而来,红的辣椒,绿的辣椒,白的冬瓜,泛着酱油的焦糖色,配上三舅妈做的原麦馒头,我简直就是狼吞虎咽,饥不择食。
百思不得其解:就极简的冬瓜,不知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恰到好处的火候和配料吧!
回到家仍然念念不忘,不停的给我父母絮叨三舅妈做的冬瓜好吃。
下次再去,仍然奔着冬瓜去的,如果看见三舅妈炒的菜里有冬瓜,那是不管不顾坐下就吃,表哥表姐都偷偷笑我馋样。
我边吃边问三舅妈到底放的什么佐料这么好吃?三舅妈笑嘻嘻的说就是冬瓜炒之前用一点盐杀杀水,这样炒出来的冬瓜进味。
回家如获至宝告诉妈妈这个秘方,但是妈妈照做之后,还是炒不出来那种异香。
因为我家生活条件相对比较好,饭菜油水大,每次菜里的油都厚厚一层,筷子戳下去,还没叨起来菜就没了胃口。
就因为三舅妈的菜油少的恰到好处,火候更是一绝,所以做出来的口味让人回味经年。
那个火候,也俗称锅气,真是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是掌握不了的。
有时候三舅妈不在家,大舅妈坐在小厨房的马扎上,会招呼我过去吃饭,我有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因为大舅妈做的饭索然无味,但是大舅妈笑意晏晏的,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那些无忧又无虑的岁月,晃晃悠悠,即慢又快的渐渐远去。
上了大学远离家乡,去舅舅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大舅和三舅分开了家。院子里那个沧桑满怀的大枣树,也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大舅家的老屋子又接了一层,小院子窄窄的一条,长了潮湿的青苔;三舅家的院子更是小的可怜,也分给二儿子一家住。
再后来,他们都买了楼房,纷纷搬走了。
老院子面目全非,荒凉异常。我只能在梦里能找到他原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