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这场宴会的使团还有大臣们及其家眷,也已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宫中。
宫里一下子就从热闹落入了寂静中,仿佛时间交错一般,让人恍惚不止。萧祁和严敏萱此时可不管外面到底如何,都已经回了玉轩宫,便也休想让他们两人再出去忙多余的事。
偷懒,可不是萧祁一个人才会有的。
萧祁早已让人将自己的一些物品给搬到了玉轩宫内,那架势就是打算常驻在这儿不走了。
外人瞧了怕是只会说他们感情好,可谁又知道萧祁留在这儿只是为了听严敏萱讲故事呢?
洗漱后,穿着一身内衫的萧祁懒洋洋的倚靠在床上,说道:“孤今日本以为还能听到那使团的人讲些离奇古怪的事,结果就那点。”
“毕竟还是顾及着咱们大雍朝的面子。”严敏萱将头上的发饰一点一点的取下来,听到他的话,便回了一句。此时她竟觉得有些饿了,还在想着要不让琴月去弄点吃的来。
那宴会上,既要保持自己的端庄仪态,还要注意不能让众人发现自己的喜好,所以每盘都只吃了一点点,尝了个味儿就没了。
没办法她也只好多饮了两杯清酿,眼下这会儿还真是饿的不行了。
“来人!”萧祁轻哼一声,也没理会严敏萱的话,叫了人进来。小云子听到里间萧祁在叫人,正准备推门进去,同样站在门外等候的琴月瞪了小云子一眼,抢先开门走了进去。
被瞪的小云子讪讪的又退回了原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琴月见到自己,老是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他想了半晌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是得了无妄之灾,因为琴月一直是严敏萱贴身的婢女,所有一切都是她在打理,就连喜好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严敏萱当皇后以后,琴月自然在宫里位置也是水涨船高,可以说后宫之内,除了太后以及她身边的人,还有雍皇萧祁以外,她都算得上横着走。前提是,她一直得严敏萱的纵容。
加上严敏萱对萧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小云子老想抢了她的事儿,她自然就会不高兴。
她不能对雍皇摆脸色,还不能对小云子一个太监摆脸色吗?她又不求到小云子头上去,琴月十分傲娇的想着。
此时恭恭敬敬进来的琴月正等着里面两位的吩咐,萧祁瞧了她好几眼,这才说道:“今晚上,可有什么吃的?”
严敏萱到是看见了萧祁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说他看上琴月了?一时间也没注意听琴月说的话,等琴月退下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对萧祁道:“我可是离不开这婢女的。你莫要打她主意。”
“孤岂是那样的人?”萧祁一挑眉,显然是不解她为何会那么想,难道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不成?
“你这般玲珑的人,孤都没动过,何况是她。”萧祁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变得随意了一些,今夜这话说的到让严敏萱顿时脸红了又红。
也不知是该庆幸他没有对琴月有想法,还是高兴他夸了自己。总之,半晌没有出声。
“孤不过是瞧着她心思挺细腻,想着让小云子多学着点。”想差了的严敏萱抿了抿嘴,到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听得他下一句道:“给孤讲几个故事来听听。”
她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心里的小火苗差点就上来了。这宴请的事刚忙完,就不能让她歇一歇吗?
萧祁怎会在意这些,此时他只想听故事。刚收拾好自己的严敏萱只好讲了起来。
在岭南,有一种独角的怪物,它的脚后跟长在脚前,手和脚各有三根指头。雌性怪物被叫做“山姑”,喜欢涂抹脂粉,在大树洞里筑巢,用木头制成屏风幔帐之类的东西。
人们走在山路上的时候,大多都随身携带着黄脂铅粉之类的,用来对付雌性怪物。而雄性的怪物又被称作“山公,”它会朝你讨要金钱,于是人们还会多揣上钱币,就是为了对付雄性怪物。
而这种怪物有个名字,叫山魈。
天宝年间,有一个在岭南山中行路的人,因为夜里害怕有老虎的出现,于是就想要到树上去睡。
当他正要往树上爬的时候,便远远瞧见了一只山魈出现在了他面前。瞧着那山魈涂脂抹粉的样子,便知是雌性的。
于是便叫它一声“山姑”。
因为这个人平日里总会揣一些可以送人的小东西,所以此时遇上了山魈,心里也不慌。他对山魈十分的恭敬,直接就跪拜了下来。
那雌性山魈见眼前的这个人如此识趣,到也比较高兴,于是蹲在一棵树上,朝他喊道:“你有什么货物?”
那人将自己揣在身上的东西都抖落了出来,从中挑选了最精美的脂粉递了过去,说是送与它的。
雌性山魈十分高兴,收下了脂粉后就对那人说道:“今晚你放心睡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人听到后,也十分高兴,有山魈在,自己再也不用害怕老虎了。于是他便十分安心的躺在了树下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有两只老虎闻着味儿就踱步过来了。山魈连忙从树上下来,上前摸了摸老虎的头说道:“斑子,这是我客人,你该离开了。”
老虎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那人,又看了看山魈,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一夜相安无事。
那人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瞧见山魈还在树上蹲着,和它辞别的时候,山魈还冲他道谢,语气十分客气。
山魈不喜主动伤人,但若你招惹了它,它也不会放过你,会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就如那姓刘的岭南判官,名荐。有一次他走在山中的时候,突然遇上了一只山魈蹲在树上,正盯着他看。
刘荐哪里见过山魈?一时间惊呼起来:“有鬼啊!”这一声喊到让山魈生气了起来。
“我没招惹你,你到叫我是鬼,你这不是在骂我吗?”
说罢它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朝着一旁喊道:“斑子!”刘荐不知道山魈到底要做什么,见它拦在了自己跟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分害怕。
过了没多久,一只老虎从刘荐的身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了带有威胁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不已。
见到老虎,刘荐自然更是害怕,心里想着自己要是再不跑,恐怕命不久矣。于是转身就开始不管不顾的逃跑。山魈又蹲在了树上,看着刘荐在前面逃跑,老虎在后面追逐的场面,被逗的哈哈大笑。
老虎像是在戏耍他一样,任由他跑了好一段路才将人给捉了回来。老虎用嘴含着刘荐,回到了山魈蹲着的那棵树下,将人给吐了出来。
刘荐本以为自己会命丧虎口,谁知峰回路转,自己竟然没有被老虎吃掉。
但看见树上的山魈又有些绝望,连忙跪在地上朝它磕头求饶。山魈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刘荐,笑道:“刘判官,还骂我不?”
刘荐哪里敢再胡说了,直摇头,“不敢不敢,再也不敢胡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刘荐说尽了好话,山魈这才慢慢的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得到山魈的发话,在老虎虎视眈眈之下,飞快又狼狈的离开了,等回到家中,因为这场惊吓,他还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起来。
刘荐原来是不知这些的,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遇到是山魈,叫它鬼,确实是在侮辱它。
最让刘荐不理解的是,岭南的人告诉他山魈每年都要和人联合起来一起种田。这种事在他们这儿是屡见不鲜,人出田和种子,剩下在耕地里种植忙碌的全是山魈。
等到谷物成熟的时候,山魈就会叫人来平分,因为山魈性情耿直,所以在和人分谷物的时候,从来不多拿一份。但人若是多拿了,便会受到山魈的惩罚。
至于是什么惩罚,到也说不好,总之不会让你太轻松,也不会让你太难受,就像刘荐那样。
因为,在岭南这边,人们多喜和山魈打交道。舍去的不外乎就是一些钱财,或者胭脂水粉罢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不知情的外地人,因为山魈的外貌丑陋,便会将它描绘出不好的形象。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就会说:“一定是山魈干的坏事!”
久而久之,也有部分人相信他们说的话,觉得山魈会偷盗他们的东西,砸乱他们的字画,桌椅或者是器具等。
后来有人看见山魈后也不再给金钱或者胭脂水粉,反而弄上几串鞭炮或者火药,非要炸了它不可。
再不济也是拿着棍子高呼,想要打死它。慢慢的,世间也很少听说有山魈的出现了。山魈从一开始的不避人,因为人们的行为,到了深山里。就是无意中见了人,也会躲得远远的。
殊不知,就是这般才让山魈可怕的名声越传越广,成了恐惧怪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