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被马儿拖过去数米,地上现出一条粗粗的足痕。马匹上的男子无奈至极,调转马头,只能任由可恶的贼人逃跑。
“吁”,他手拉粗粗的缰绳,流利地转身,露出一张俊俏明朗的脸庞。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弧度流畅,方正的富有棱角的脸庞,如刀削一般,看着异常俊美。
“哪里来的小妮子,胆敢阻碍衙门办案抓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给我抓起来,送到衙门去。”男子厉声呵斥,一扯开裙子,露出内里的灰色马裤子,翻身下马。
男子盯着姜晴雪的脸,心里暗自思忖,这小娘子长的怪清秀,怎的斜眉冷对我,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
姜晴雪望着他这张怪帅气的脸庞,愣了几秒钟,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傲气。双手环抱,嘟着小嘴巴,昂着脑袋,大声斥责道:“好你个衙内,竟敢踢翻我的药材摊子。你哪个衙门的?你可知我一大早就背着篓子来摆摊了,其中的辛酸和辛劳无人可知。”
傅青夜,郸城县衙的御史大人,刚上任。性子冷峻聪慧,平日里冷面一张,待人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傅青夜拱手作揖,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字,“傅、青、夜,御史大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来自郸城县衙,全城只有一个县衙!”
姜晴雪端详着眼前的男子,通身的高贵气派,确实不像普通的凡人。
这时,周围一群看戏的老百姓围绕上来,将两个人围个水泄不通,只留出方寸之地,连在场的马匹都觉得有些局促。棕红色的马匹踢踏着蹄子,甩动着马尾巴,低声地嘶鸣几声。
纯朴善良的老百姓将二人围得像一个铁桶,喋喋不休。
“你们听说没,郸城县衙来了个御史大人,人称办案神士,不知晓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看,这御史大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不可小觑。”
“可不是,旁边的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无理,阻挡御史大人办案,罪加一等。”
姜晴雪见群众的评价是一边倒的,讨伐她的呼声颇高。她将倾倒在地上的竹篓子一踢,气急败坏地怒骂,“你御史大人,你以为你了不起?你赔我药材,你不赔,今天甭想走!”
傅青夜凝神思索良久,一不做二不休,铁面无私地说:“不如你跟我去县衙一趟如何?如若你不去,我可不会赔你半锭银两。”
“去就去,谁怕谁!县衙有什么好怕,我又不是没去过。”她刚将话说出口,却无法收回。
这郸城唯一的县衙,威严正气,说不怕是假的。但是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鼓着两个大腮帮子,好像一只小硕鼠,十分可爱。
于是,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二人四目相对,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二人飞身上马,他挺直腰杆子,吆喝着,“抱紧咯,这马可是狂野难训,小心被甩下来。”
她一听,双手抱住他粗壮的腰部,把精明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紧闭双目。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马蹄声阵阵。
马匹犹如雷鸣电闪一般,飞越过热闹非凡的集市,从山花烂漫的山野间穿梭而过,几经周转,到了县衙门口。
一座庑殿歇山顶的建筑物,四角飞檐,檐口悬挂了叮当作响的铜铃铛。两扇朱漆大门,宽窄合适,铜锁环镶嵌其上,金漆涂抹的圆形铆钉扣在门板上,呈现阵列形式。
傅青夜下了马,伸出宽大的手掌,想要拉她下马,却被她无情拒绝。她如一只轻盈的波斯猫,从马上跳下,稳稳落地,不沾带一点泥水。
他无奈摇头,咳嗽一声,哭笑不得。她这才抬眸,正巧望见褐色木牌匾,雕刻着绿色的字,上书郸城县衙。字体遒劲有力,透着大气之美。
二人一前一后,踏过三级台阶,到达门前。
他推开沉重的朱门,一片宽敞的庭院显露在眼前。“进去吧。”他扭过头对着她说。
她依旧我行我素,瞥了他一眼,哼哼着说:“不用你说,我自己走!”说完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走在他前头。绕过一片宽敞,碧木葱葱的庭院,径直到前厅。
琼花阁,县衙的议事厅,古朴典雅。室内古董花瓶,珍稀玩物,应有尽有,无不显示出县衙的威严。
姜晴雪倒是不客气,入了室内,坐在主位上,翘起二郎腿。这时,一个衙差大哥见来客人,端着一盏碧螺春清茶,热情奉上。她也是不见外,端着茶盏,微微扇手,闻到茶香四溢,小嘬一口,沁人心脾。
“御史大人,县衙是到了。你在集市上说的话可还算数?”她傲娇地说。
傅青夜冷笑,“不就一篓子破药材,值几个钱?”
“你!就知道你是个小人,说话不算数。那可是我每天走十里路,爬高山采摘来的,竟被你这样糟蹋。得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走就是,以后形同陌路。”她气急败坏。
他见她急得脸蛋通红,不由得笑出声。心里暗想,这丫头片子还挺可爱,生气起来好似豚鼠一般,胖鼓鼓的。
“好啦,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他拐弯抹角。
“好心,你这叫好心?我真是服了。”她急得快要口吃。
他双手环抱,提议道:“我这县衙虽是弹丸之地,然俸禄不少。我这里正缺一个仵作,不如你留下帮我如何?这月钱算是我赔你的药材钱了。”
她欢呼着,暗想,天上竟然掉馅饼。一筐子新鲜药材换一份稳定的差事,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能错过。
她乐得直搓手,但她也非随便之人,兀自坐在太师椅上,思考良久。
约摸一刻钟过后,她缓缓抬头,捏捏下巴,瞪圆眼睛,继而又笑眯眯地说:“御史大人,让我当仵作可以,我有个小小要求,不知能不能满足?”
傅青夜不以为意,大方地昂着头说:“说吧,尽管说,本御史能做到的尽量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