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笔直的身子站在一旁,面对严敏萱面上是那么的波澜无惊。只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严敏萱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用多说她便知道太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是要她做一个选择。
安嬷嬷来的时候,递给她两个盒子,她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等打开后这才明白,一个盒子里是装的一瓶毒药,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把匕首。
表面上看起来两个都是死路一条,但细细想来,却发现这所谓的毒药,只是误以为的,谁能保证那一定就是毒药?
但匕首一定是真的。
只是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两个盒子放在桌上,严敏萱垂眸看了一会儿,便将头上的凤簪取下,轻轻放在了那装有毒药的盒子里,又将那瓶毒药拿了出来。
安嬷嬷轻轻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恍惚间好像变得柔和了两分。
“皇后娘娘,当真是聪慧。”
说着她便将两个盒子收了起来,严敏萱轻轻道:“嬷嬷还是叫小女名字吧。叫皇后可真是折煞了小女。”
安嬷嬷没有理会严敏萱的这句话,躬身行礼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选好了,老奴便回去回禀太后娘娘了。在此,祝娘娘安好无忧。”
琴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直低着头,直到安嬷嬷退去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是?”琴月疑惑的声音响起,严敏萱勾了勾嘴角,预示着她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差。“此事务必不要对人提起。”
“连陛下也不说吗?”琴月更加疑惑。
“不用。”
夜晚天凉,萧祁一如往常忙完了手中的事便散着步,慢悠悠的来到了玉轩宫。
见到严敏萱的那一刻,他的心神好似又放松了几分,琴月见萧祁来了,本来陪在严敏萱身旁的她,此时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今日安嬷嬷来了?可有何事?”
今日的事,他自然是知晓的。安嬷嬷大张旗鼓的来,就没想过要瞒着他,只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也是不曾知晓的。
想着自己的事,还没给严敏萱一个安排,便随口问道。
严敏萱本不打算说的,只是怕萧祁自有安排,到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便挑挑拣拣的说了两句。
她将那瓶白玉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萧祁立刻上手打开来轻轻一嗅。“原来如此。”此时的萧祁到恍然大悟,“你胆子当真的大,真不怕这就是一瓶毒药,当场就让你吞下?”
他戏谑的看了一眼严敏萱,嘴角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母后自是不会殃及无辜的。
严敏萱摇摇头,“左右不过赌一把,赌输了也无妨,只是自己的命活该如此。但是以照之前的种种来看,到也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萧祁将那白玉瓷瓶又放回到桌上,道:“这个你收好,再等几日,西原国的使团就要离开了。”
严敏萱点头,丝毫不犹豫的将它又重新收了回去。“那你当如何?”
“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说着萧祁就又匆匆的离开了,仿佛这一回就只是单纯的来问个话一般。
这一夜,是这段时日以来,萧祁第一次不曾在玉轩宫住下。严敏萱此时也松了一口气,不来也好,她也觉得放松了许多。
反观萧祁,到是有些忙碌起来,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能见到的只有那明黄的光线下,倒影出的身影,在不停的走动着。
随身伺候的小云子跪在萧祁的面前,他的眼里饱含着泪水。“陛下……”
“日后,你便好好在这宫中伺候着,莫要再被人欺负了。”萧祁难得说了一句关心小云子的话,到让小云子感动的眼中的泪再也包不住。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低低道:“都说陛下残暴弑杀,可奴却觉得陛下甚好。连奴这样的人被欺负您都知道,可见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
“你到是会说些花言巧语来哄骗孤。”萧祁负手而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复杂,脸上还有着一些淡淡的欣喜。
他何尝不知小云子说的都是假话,小云子在宫中呆的时日并不短,曾经自己是什么样的,他又岂会不知,不过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罢了。
“罢了,你且起来吧。再过几日……”话说到一半,他便咽了下去,想到此时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便转了话题,“替孤研磨吧。”
西原国的使团终于要离开了,恰好这一日阳光明媚,马车上的武承溪挑起帘子,朝着外头张望了一番,没见到萧祁,也不失望,只微微弯起唇角,轻声道:“当真是忙碌的紧,连送都不来送的。”
于清骑在高头大马上,正靠在武承溪的马车旁,听到了这番话,不由抽了抽嘴角。瞧他们殿下这话说的,真有股子小女子家拈酸吃醋的劲儿。
要不是知道他说的是那大雍的皇帝,还真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心上人。
“殿下,出城后直接回咱们西原国还是?”于清岔开话题轻声问道,避免使团的他人听见。
“是该回去了。就跟着使团一同回吧。”武承溪放下帘子,懒懒说道。
萧祁站在城墙上,看着西原国的使团浩浩荡荡的离开,那闲王武承溪的马车在其中最是显眼。自从那次宫宴后,他便没见过武承溪,此次离开他也不曾再去见。
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既是为知己的离开而难过还是嫉妒他那般自由,总之面上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西原国的使团走后的第三日,萧祁就感觉到了整个皇宫之中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他并不熟悉的脸孔。
除了小云子以外,那些宫女太监们,往常看着有些眼熟的人都渐渐被替换了成了陌生的。
萧祁心下一叹,该来的终究来了。他的母后已经等不及了……
他要做的选择,是生还是死,只能他自己说了算。
严敏萱在得到太后的暗示后,就已经慢慢开始在做着出宫的准备,琴月一直牢牢记住,对谁都不会说。
就连严家都没提。
不是严敏萱不能告诉严家,而是她自己不愿。她要做的,是想要与严家彻底割裂开来。
若是要自己爹娘知晓,他们定然会想办法提前将自己带出来,然后等个一两年,用表小姐之类的名头再将自己接回来。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宁愿此时什么都不说,只等尘埃落定以后,再来告知严家。
此时的小云子终于知道这段时日为什么自家陛下总是古古怪怪的了。
此刻的他,正拖着一具尸体,和萧祁大眼瞪小眼。“真的要这样吗?”
“怎么,你不愿?”
小云子连忙摇头,“奴……只是不理解。”
“罢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萧祁深吸一口气,挥退了小云子。
小云子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萧祁自己亲自动手将衣衫褪下,和眼前的这个尸体来了一个调换。
这具尸体,是宫中小云子最痛恨的一个太监。当时萧祁问他最恨谁,小云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太监。
他是欺负自己最凶狠的一个。
谁知没多久,萧祁就将人悄无声息的杀掉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尸体就倒在那里,颤抖着双腿,一咬牙拖着尸体就想要替萧祁毁尸灭迹。
谁知萧祁却冲他摇头,说让他背着尸体到自己的寝宫来。眼下萧祁和这个死去的太监互换了衣衫,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夜,月明星稀。
宫中莫名走水,皇帝的寝宫燃起了熊熊大火,与此同时,皇后也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全身过敏,御医来不及赶来,咽了气。
帝后二人双双去世,顿时宫里乱做一团。
多年不出的太后,在此时站了出来,她的左手牵着一名孩童,站在了大殿之上。
因为帝后已不再,太后主持大局,朝中必定要有新的皇帝,以此稳固朝纲,眼下朝中大臣见太后牵着的孩童,长相与先帝肖似,心中恍然大悟。
只面上做不解。
太后公布了这孩童便是前太子之子,如今正是该登基的时候。众所周知,萧祁的哥哥是最适合太子的人选,但他死时并未成为太子。
但有太后金口玉言,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也都认了。毕竟眼下大雍还需要新一任皇帝继位。
何况这孩童本就长得像先帝,说他不是皇家血脉,谁也不肯信。
又或许萧祁在位期间,真是一个朝臣都没有拉拢过,所以当这件大事一出,当真一个闹的人都没有,就这么顺顺利利的继续了下去。
此时混在那一群慌乱的太监中,逃出了宫门的萧祁,正在一处破败的小院中歇息。
院中杂草丛生,很能遮掩。他微微闭着双眼,蜷缩在角落里,因为那一场大火是他亲自安排的,所以他走时,一样东西都没带,浑身上下也就只能那一件衣服。
他躲在这里呆了三日,听街上的人提起新任的小皇帝已经继位,眼下他却一滴米水未进,还不知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