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通话后,黄俊爱切了一声,暗骂了一声“死混混”。
她原本就因为朱钱广是个烟鬼且言行油滑,而看他不爽,现在更觉得他恶心了。
也就只有不学好、专爱和一帮二流子鬼混的瘪三,会用那种恐吓的口吻说出“我要你好看”;另外就是骨子里没什么内涵,自身也没什么本事,却背后有些社会关系的市侩之流会说出那样的话。
谁怕谁啊?
她姑且是个良善市民,但不意味着她就是个软柿子。
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就跟对付那些个头不大,却特别爱乱吠的小型狗是一样的。
不能示弱,不能表现出动摇,不能背过身逃跑。
要用冷淡或者凶狠的眼神扫视那些小东西,让它们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必要时,再另外加上一声怒吼,举起什么东西,装作要打的样子。
有些特别贱的小型狗,得真的备根棍子抽上去,才能消停。
狗的性格也是各式各样,有的很乖巧、聪明、亲善,有的就是特别愚蠢,不知分寸,非要吃苦头才知道怕——但也只知道怕,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笨贱狗的主人通常也不太行,根本养不来狗,只会喂食,不知道管教,养出来的狗是好是歹,全看狗的基因。
愚蠢的贱狗单独一只的话,比较好对付,吼一声就容易怂。
如果让它们集结起来,有了伙伴,这种情况下,尽管都是些弱鸡,却能互相增添胆气,对它们怒吼的效果就弱了,一定得加上威胁动作,而且务必要让它们服软,没能让它们服软的话,后患无穷,它们那没由来的胆气会变大,这一点,是黄俊爱从实践中体会到的。
她曾经有段时间路过一个城中村,里面有些散养的狗,有些对人挺友好,有些对陌生人态度冷淡,但不会有越轨行为。
而有那么一窝,则很贱。
黄俊爱家里是有狗的,也许是身上沾了自家狗的气味,在路过那窝贱狗时,原本在门口闭眼趴着的贱狗,突然跳起来狂叫,追到黄俊爱身后,另有两只应声从门洞窜出,一齐狂叫着追来。
别看那些小型狗叫得凶,其实怂得很。
第一回合,黄俊爱用转身怒骂的手法把贱狗们逼退了。
第二天又是如此,黄俊爱用怒骂加威胁动作,让它们收声了。
第三天,突然多了一只之前没见过的贱狗,跟个外援似的,让原本那窝贱狗们重振蛮勇之心,又是气势汹汹追来。这一回,甚至有只狗冲到黄俊爱脚边,一口咬在她鞋跟上。
这一咬,让黄俊爱真的怒了。她回头一看,不确定是哪只干的好事,貌似主犯只咬了一下,就后退几步继续狂叫。在她转身的瞬间,狗群的气势有所减弱,但个个龇牙咧嘴,鼻子起皱,一副狠样。
黄俊爱不急不缓地从包里抽出折叠伞,一甩拉长,握在手中斜指右下方。
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怒吼,而是凶狠地扫视贱狗们,昂首向前。
贱狗们一见这架势,连同外援狗都躲进了它们的门洞。
但黄俊爱没有停步。
只是叫,也就罢了,但出口咬人,就触及了底线。
也许那家伙这一“咬”的动作更多的是威吓之意,是虚晃一枪。
但是已经触及底线了。
亏得黄俊爱长年养狗、熟识狗性,才能如此反逼。
换个怕狗、不懂狗的人,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如果那样的胆小鬼转身逃跑,很难说声势大振的贱狗们不会追上去动点真格。
当时她一脚迈进了那个门洞——照理说,别人家的门不能随便进,但这一家明显就是群租出去的,进这样的门没太大问题。而且在这样的群租院里的狗,护院意识也不是很大,毕竟不像那些一个院只有一户的人家,群租房的大院总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它们是习以为常的,不敢踏足门内,在它们看来才更可疑、可欺。
见到黄俊爱进门,贱狗们慌乱了,犬吠的声势减弱,开始在院内躲躲闪闪。
黄俊爱将拉长的折叠伞一扬,那只原本满脸凶狠的外援狗恢复了普通的表情,然后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一声不吭,低着头,从黄俊爱脚边猛地冲过,夺门而逃。
冲得太快,没来得及揍。
真是可惜,不过对黄俊爱来说,留在院内的贱狗们才是首要任务,因为它们最贱。
所以她仍旧皱眉瞪着那几只贴在墙角、收起了狠劲,像被逼入绝境的猎物般,零零散散叫几声的贱狗。
因为狗群的叫声不对劲,屋里总算出现个人,很难说是不是狗主人,毕竟是个群租院。
他看看怂得要命的狗,又看看黄俊爱。
黄俊爱立刻大声告诉他,自己普通路过,被那群狗突然冲出来差点咬了。质问他狗主人在何方。
同样是养狗人,黄俊爱很清楚,狗在公共区域平白无故咬人,狗主人和狗都处于绝对弱势,正常的狗主人会选择避免冲突。
而那个说不清是不是狗主人的人骂了几声贱狗们,让它们闭嘴。
除了一只以外,另外两只贱狗的表情变温和了,卑微地冲黄俊爱摇起尾巴。
那样也就差不多了。黄俊爱也不是非要把它们逼入死角揍一顿——没学会敬畏的狗要是真心被逼急了,连主人都能咬,所以要适时收手。
而那只还没服帖的贱狗又叫了一声,被院内的人和黄俊爱同时骂了顿,终于牢牢闭上了嘴。
看到它们全部服软,黄俊爱才离开,离开前不忘告诉院内的那个人,要是不好好管教这群狗,下次真的得报警了。
同是养狗人,她也不想为难另一个养狗人,但如果对方不尽本分,那就没办法了。
她倒是不反对散养狗。这个村里大部分的散养狗都脾气很好,和主人以外的常驻民也有不错的关系,每年都会打疫苗。小孩子也胆子大,不像鸡笼房里长大的小孩,一点不懂怎么跟动物相处。听村里的亲戚说,散养狗变多之后,小偷小摸比以前少了,冬天偷狗偷猫的也不怎么来了。那还真不错。小区是毒猫毒狗的重灾区,冬天还有很多跨省而来的偷猫偷狗人,而村里,毒猫毒狗的事件要少很多,猫狗面对的最大危险,是那些瞄准它们皮肉的坏人。只要坏人不来,村猫村狗基本能度过一段静好岁月——不过村里的猫社会和狗社会也是有些复杂,底层猫狗就是些受气包……不管哪个种群,形成社会后,就免不了编织些复杂情节出来。
之后,她再次路过那家时,贱狗们都趴着不做声,偶尔讨好地抬起头摇摇尾巴。
至于那只先一步逃走的外援狗,每次遇见黄俊爱,就耷拉着头默默走开,让黄俊爱包里添置的短棒没有用武之地。所以说,贱狗就是怂。
黄俊爱摇摇头,决定把那个令人不快的男人抛到脑后——犯不着把讨厌鬼放在心上。
她开始回想这两天间所看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