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之前,埃莉诺都没有召唤达卡,她不召唤,达卡就不能贸然去找她。
骑士团里没有人当面议论,但从周围可疑的眼光中,达卡知道他们一定在揣测他和公主的关系,怀疑他是否惨遭抛弃。
但是当埃莉诺出现在训练场的一刻,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她从人群中找到达卡,并对他展开了鼓励的笑容。
达卡心情沉重,因为只有他知道埃莉诺的出现不是为了他,她的笑容跟两天前一样,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气以迷惑他们共同的敌人的。从她的身上,他连初次相遇时的亲切都感受不到了。
菲珂恩果真没有来。
倒给人省事了。埃莉诺暗暗地想,她环视场内的队列,冷不丁对上了达卡的目光。
很难受。他看上去后悔又难过,她也很难受,但她不能移开视线,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否则就会传出不利的流言。
她扬起了微笑,达卡却更加目如死灰,并且选择了回避。
他们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然相处了,再继续绑在一起只会徒增困扰。想到与达卡分开的可能性,埃莉诺心如刀绞,她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他。但为了双方着想,不得不尽早决断。
集训即将告一段落,埃莉诺在塞尔维的提示下提前进入休息室。几分钟后,达卡把凯特领了进来,他和埃莉诺对望一眼,自觉地出去关上了门。
整个事透着诡异,凯特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预感,令她不禁想起了曾经受过的来自公主的帮助。公主就坐在眼前,跟过去比起来,她似乎少了些恣意,而添了一丝忧愁。
见埃莉诺似是失神的情状,凯特主动搭话道:“听说殿下有事寻我?”
埃莉诺收起涣散的目光,问:“你还记得,曾经对费里倾诉过心事吗?”
凯特一愣,说:“是的,记得。”
“费里告诉我,那时解决了你的问题。”
“嗯……是。”
“那么现在呢?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凯特微微张大了眼睛,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跟埃莉诺无话可说,因为公主对费里和达卡也做了菲珂恩对她做的同样的事。
许是瞧见了凯特的警惕,埃莉诺终于想起她忘了告诉对方最重要的一件事。
“费里还活着。”埃莉诺说。
凯特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什么?”
“他活着,克雷尔也是,他们之后所有送到城堡去的骑士,都活着。”埃莉诺的脸上渐渐出现了自信洒脱的笑意,“现在愿意说了吗?”
过了半个小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休息室的两人,达卡开门说:“菲珂恩殿下过来了,应该是找凯特的。”
凯特背对达卡,微微弓了背,好像在抹眼泪,埃莉诺横到达卡的面前,挡住了凯特的身形,问:“到哪了?”
“刚到训练场,一会儿就该听说她在这了。”
凯特回过身,说:“我没事了,殿下,谢谢您听我倾诉。”她绕过埃莉诺和达卡,走出了休息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埃莉诺对达卡说:“你找塞尔维团长,看能不能想办法取得睡粉。”
“睡粉?”达卡不解。
“是的,你让他给凯特。”
达卡明白了,应承下来。埃莉诺言罢要出去,但是达卡挡在门前,他看着她,似有无数的话要说。
“殿下,我……”他欲言又止。
埃莉诺的目光黯淡了下,但她重振了精神,说:“前两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达卡急切道:“不,殿下,那天是我不对,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他的表态没有疏解埃莉诺的郁结,她摇摇头,神态略有恍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过于苛刻了。我在可能的牺牲面前却步,还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再如何志同道合,你也是骑士,我不该放任自己依赖你的守护,比起我,你才会在未来起到更大的作用,不能为了我的安危白白牺牲你。”
达卡此刻除了锥心的痛,还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有满腔的热忱和试图挽回的诚挚,但他担心任何话都传达不进公主的心里。
“静待时机吧,达卡。”埃莉诺笑道,走出了休息室。
她离开后不久,骑士们三三两两地进来了,他们热烈地讨论刚才的集训,相互指出对方的厉害和薄弱之处。嘈嘈切切的议论,爽朗开怀的大笑,听在达卡耳里只有杂乱,惹他心烦,于是他也推门出去了。
远远看见塞尔维,他正和一位地下骑士团的骑士走在一起,达卡记起埃莉诺交代的事,便过去把他们引入休息室隔壁的空房间,悄声转达了公主的要求。
塞尔维哪来的睡粉呢?当天夜晚,他趁着夜色,放出了一只信鸽。三天后,信鸽飞回来了,双脚分别绑上了两小包睡粉。塞尔维找机会把这四小包睡粉给到凯特,告诉她每次捻一点点就够了。
凯特将信将疑,把睡粉藏在床单底下,揣了一小包在兜里。心里有鬼,就发虚,菲珂恩问个什么都好像在试探、在质疑,明明他在跟昨天一样的时间去沐浴了,凯特却觉得他拖延了好久。
菲珂恩每次沐浴出来都要喝水,凯特捻了一点点撒进他的水杯里,白色的小粉末落入水中,像糖霜,不一会儿与水融为了一体。凯特坐在沙发上等待,强作镇定,但她的身体发冷,指尖发颤,心提到了嗓子眼。
菲珂恩不知遇了什么好事,哼着歌走了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喝水,而是从后面拥住凯特,亲吻她的脖子,还握了她的手,手心的冰凉惹他心怜,他说:“你的手好凉,没沐浴就过来了?”
他周身的热气足以融化坚冰,可凯特开口时声音有点颤抖:“今天结束得晚。”
“早说嘛,我就跟你一起了。”他放开她,说,“去吧。”
凯特不安地瞅了一眼那杯水,只得听从。等她沐浴完出来,发现水喝了一半,菲珂恩倚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她不费吹灰之力将小王子抱到了床上,脱光两人的衣服,营造出共度了良宵的假象。
这一夜,凯特睡得十分安稳。
菲珂恩醒来时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扭头见凯特仍睡在身边,他一下子清醒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睡颜,以前一醒来,凯特就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在床边等候了。
菲珂恩侧身支起来,手指卷起凯特的头发,轻柔地把玩。他痴迷地看她被阳光铺了一层金色的睫毛,看她刚毅又柔和的面容,看她红润的嘴唇。他低头,覆上她的呼吸,吸住了她的嘴唇。
凯特在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下逐渐醒转,她还感到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着自己的嘴在轻轻地吸和啄,等她意识到是谁正在做什么并为此惊讶时,菲珂恩的舌头顺势伸进了她因讶异而张开的口中。
“殿……!”凯特只来得及惊呼出一个字。
菲珂恩忘我地亲吻凯特,吻到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他趴到她的身上,说:“我太高兴了,真希望以后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熟睡的样子。”
凯特本能地想推开他起来,但她想到昨晚他的好心情,不由好奇起来,问:“殿下昨天好像也很高兴。”
“因为过不久王国就要有喜事了,两件大喜事。”菲珂恩快活地把凯特从床上拖起来,说:“我给你穿衣。”
“使不得,我怎么能让殿下——”
但菲珂恩已经拾起了她的里衣和里裤,凯特只能强忍不适,由他替自己更衣。
自然,她也没闲着。
“殿下,您刚才说的两件喜事,可否与我分享分享?”凯特漫不经心道。
菲珂恩正在背后给她系里衣的绑带,闻言突然把她往怀里一带,贴在她耳边说:“这有什么不可以。再过半个月,旁织国要来谈婚事,谈哥哥的,还有,姐姐的。”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凯特抓住他的手,说:“殿下,您也应该郑重地考虑婚……!”
话未说完,就被菲珂恩捂住了嘴。对于她的拒绝和推开,小王子正在失去耐心:“我说过了,我不要任何人,只要你。”
凯特靠睡粉躲过的夜晚,被菲珂恩在清晨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