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罢。
反正今日都不算白跑了,苏绾绾一面往前一面欣赏。青石板覆了雪,化了之后变的特别滑。他们的脚步都放慢了,也能在这枫林坞里多停留片刻。
迟了就迟了,难得遇见这样的景色,她都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
僧人送她至半路,便合着掌心道,“大人继续往前就是了,贫僧便不打搅大人,先行告退。”
“多谢。”
苏绾绾道。
“姑娘觉不觉得,这重光寺里的僧人都怪怪的?”
谢芷安道。
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就是这样的?
还有那住持也是,姑娘一见着他就无话可说。好似有种隐藏的力量,要说出来便真的涉及了所谓神鬼之说。其实她和姑娘一样,不是很相信这些。
“这世上不缺怪人,只是人们不在意罢了。”
苏绾绾道,“正常也好,怪异也罢,只要不做恶事,就无所谓。”
“嗯。”
谢芷安点头。
主仆两个继续往前,有个声音正从她们身后喊,也是个僧人。
谢芷安摸进袖口,空空如也,脸色都难看了,“姑娘,我的东西掉在他们那里了。”
“那你去寻罢。”
苏绾绾道,“你便在山下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那姑娘小心。”
谢芷安也着急,转过身匆匆下去了。
苏绾绾独自行走,有风过来将枫叶吹至她眼前。她伸手接过,霜雪慢慢在叶身化成水滴,迅速落在了青石板。女子轻轻一笑,将枫叶揣进怀中。
走着走着,她凝眉。
皇家专地,闲杂人等如何进的来?
苏绾绾加快了步伐,一阵风从她脖子后面掠过。女子猛地回头,簪子被拔了下来,她不禁后退,下一刻花容失色,脚打了滑眼见就要躺下。
腰间被环住,女子卧进一个人的臂弯,有极品的龙涎香飘过来愈发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堪堪睁眼,只见一个下巴棱角分明。那人还在笑,笑的不怀好意。
此香此情此景,令人如临百花盛开的仙境。
苏绾绾被那人拎起来站住了,猛然有种梦醒的感觉,她看向来人,简直要被气笑。那人拿着她的簪子一下一下敲在掌心,微微勾唇,浑身的玩世不恭。
“好玩吗?”
女子不满的抱起手,语气中却难掩惊喜,“广陵王。”
“这里是佛寺,我想应该不会吓到你的”,姬策上前将簪子戴回她的发髻,再退后看着她,“绾绾,我想你们了。”
在广陵的每一日都在想他们。
苏绾绾笑了笑,“你过的很开心罢。”
她看出来了。
“广陵每一天都在变好,作为王,我的责任也尽到了,心血没有白费。”
姬策道,“可以没心没肺的回来陪母后过个年了。令仪嫂嫂有孕,我也要有侄子侄女了,此番回来也算圆满罢。”
苏绾绾转身往前走,“来祭拜郡主的。”
“嗯”,姬策与她同行,缓缓道,“安宁最喜欢江南织造的绸缎,我给她准备了好些,本想年关回来送给她。可惜,那些料子的颜色只有她适合。”
“这样讲很过分”,苏绾绾道,“但是,姬策,我很庆幸你没有插手常山王府的事情。”他并没有冲动。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回来。”
姬策道。
只有天晓得他诸多隐忍。
皇叔是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安宁堂妹自小在母后跟前成长,那是他们真正的家人。可是现在,皇兄竟不惜设局陷害他们的皇叔于死地,还连累了安宁。安宁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样死了。
每每想到安宁,他都会忍不住想冲去质问他的好哥哥,究竟为什么要下如此狠心…
难道做皇帝,就真的一点真心都没有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能问。
因为他先是臣子,然后才是兄弟。
“我会觉得…欠了皇叔和堂妹的,这辈子我们兄弟两个都还不清了。”
“这不是你的错。”
苏绾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