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英府门前。
一身着高贵的中年男人看了眼魏其侯府的大门,冷着脸进去了。
“弟弟,你今天怎么没事来我府上了?快坐快坐。”窦英微笑着说道。
那人落了座,冷着脸一顿兴师问罪:“没事?我的儿子都被你抓了,你说没事?你什么意思?你还是我的大哥吗?”
窦英一看情况,也不再微笑,沉声道:“那你给我想一想,你觉得,我是要做这个丞相呢?还是只做你的大哥?”
闻言,那人也是没了刚才的脾气,大哥又凭什么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毁了自己的前途呢?
于是又笑着脸开口道:“那这怎么罚,我都认了,只是……这属籍,能不能给保下来?”
窦英还是继续沉声道:“这事,牵扯的不只有你一家,咱窦家好几百人,你替我掂量掂量,你说我应该保谁?应该舍谁?”
那人哑口无言,愤声道:“那我就去找老太太。”
“等等。”窦英此时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看了门外一眼,转身对那人说道:“当初,为了梁王立储,我只多说了一句,就被除去了门籍。这上面的罪过写的很明白,就是找了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
那人也起身向门外走去,对窦英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铁了心胳膊肘往外拐,我就当窦家没你这个人,我还不信了,老太太会不管。”
随后,他就带了一众窦家人到窦太皇太后面前都哭诉。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竟然让他们回去,按皇上说的做。
而太皇太后只这时只在意案前的几分竹简。
这几份竹简乃是楚王之女刘灵带来的,这几份竹简是淮南王以道家主张为基础,融合了墨,法,阴阳的一部分儒家主张编著而成的治国方针。
这以道家为基础的治国方针,让这窦老太太极为满意和重视,认为这才是立国之术,强国之法。
她之所以没管刘辟这次的事,是想从根本上解决这场改革,让刘辟明白,道家之术才是强国之法。
于是她立刻要求,要见几位老臣和道家的几位门派首领。
另一边,刘辟正处在成功喜悦之中,想要趁热打铁。
窦英这时疑惑道:“此次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啊,之前只是几起交通事故,太皇太后就直接办了宁城,这次直接触及了窦家,太皇太后却没什么动静,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臣觉得,还是要稳中求胜,不可急功冒进,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这王减就不乐意了,说道:“太皇太后垂垂老矣,陛下才是人族未来的领袖,不应该受制于一个守旧的老人。”
“王中令,这话可不当!”窦英厉声喝道。
“丞相说的有理,此事不寻常,不能操之过急。”田汾附和道。
刘辟想起了董老夫子回文庙之前的告诫。
天时分四季,日月有早晚。
音律有高低,弓弦有张驰。
是啊,更华鼎新,不能操之过急,需三思而后行,注意节奏。
最后决定,暂缓计划,从长计议。
东宫中,太皇太后叫的人都到了,于是太皇太后跟众人说了楚王的治国方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她认为刘辟坚持的儒术纯属胡闹,连那些天界的家伙都会反思自己坚持的道是不是有问题,学习其他各道,刘辟那小子还想独尊儒术,那才实行了几日啊,整个长乐城都鸡犬不宁,手都伸到王宫贵族这里来了,这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如今一定要让刘辟回到道家思想上来。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怎么可能只有一呢,他想独尊儒术,胡闹!兼听则明,如今下去,朝堂上一家独大,儒生猖獗,他再知道错就晚了,将这淮南王书交给他,让他好好读一读。”
又回到未央宫,刘辟这边虽然延缓了计划,但是也不会什么都不干,于是就想抓紧建明堂,但是发现,申公早就离开了,回文庙去了。
于是建名堂的事也只能先放放了。
刘辟这回想到了武力方面的问题,朝会之上,皇帝有一票否决权,而这权利来自于兵符,兵符在太皇太后那,自己目前拿不到这兵符,而兵符之所以是兵符,不过是高祖定下的规矩,大家要听这个形式,只要自己身边有足够的武装力量,手里拿块石头也是兵符。
刘辟想要在自己的太学府上找找人才,尽快能培养出与之对等的战力,而且以后解决边境问题,也需要培养出证道境的修士。
正在商量细节时,刘辟的护卫统领突然来报。
“陛下,太皇太后召集了一众老臣和道家的几个掌教,说是有事相商。”
这个事情让众人都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赵倌说道:“太皇太后这一定是奔着儒学来的,如果是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回到道家,如果能绕开,甚至彻底摆脱太皇太后,那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刘辟也觉得可行,说道:“明天赵倌你在朝会上递一道折子,就说,以后朝中小事都由我直接决定,大事再呈到太皇太后那决定。”
王减也激动的说道:“对嘛,以后不必事事都请示东宫啊。只要变相弹劾……”
“哎!”刘辟打断道。
“明日,这道折子递上去,朕再一准奏,那就是君无戏言,板上钉钉,奶奶再想不同意,也来不及了。以后谁要是再背后议论,或者到奶奶那告状的,朕也有理由治他们的罪。”
“但是这事千万先别让奶奶知道,免得她老人家生气,此事只有我们五人知晓,千万不可泄露。你二人赶紧去通知窦英和田汾。”刘辟严肃的对二人说道。
可是巧合的是,王减在告知田汾时,账后的刘灵刚好一字不差的听了个全,于情,她是楚王之女,于理这是忤逆,她都要告诉老太太。
至于为何刘灵会和田汾在一起,那就要从她来到长乐城开始说起了,她这次来不只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带来楚王写的治国方针,还有就是勾搭朝中的重臣,田汾除了是朝中的重臣,最主要的是他是王太后的弟弟,刘辟的舅舅,而且这田汾在王太后进宫之前,就是个吃喝嫖赌一件不落的人,刘灵天生一副好皮囊,在整个长乐城,风评呈现两个极端。
她来到田汾府上,说只要管吃,其他的田汾想干嘛干嘛,那田汾作为一个曾经品学兼优的魏其侯狗腿子,只管饭,那自然是要接受这么合适的交易。
东宫中,一位老臣焦急的向太皇太后禀报道:“明日一早,他们要在朝会之上,由御史大夫赵倌提交奏呈,再由皇帝批准实行,那样一来,太皇太后,今后就不便再过问朝中之事了。”
太皇太后眼睛依然空洞的看着前方,轻声讲道:“你准备一下吧,明日早朝之前,拦下皇帝,让他先到东宫来见我。”
——————
平阳府。
庭院之中,刘瑾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女子倒了倒茶杯,见没有一滴茶水落下,满意的将茶杯握在手中,把玩起来。
身旁的石桌上,一副画卷摊开,平铺在上面。
画中一片湖水,周围高山耸立,湖水上两男子持剑而立。
湖中央的青衫剑客,颇有剑仙风范。
一旁男子穿着虽然不至于是破衣布麻,也是实在谈不上好,与前者比起来,属实是有失风度。
“摘星换斗,回头望月!”
汉青与眼前的不断昵喃地青衫剑客见招拆招,已经算是有些熟练了。
汉青几乎不移动身子,只等对方攻过来再进行地方,只是从未主动出手过。
觉得越来越轻松的汉青不禁走了走神,回想起刘瑾瑜的话,提升武艺的最好办法不是找个大师指点,而是找个大师喂剑。
于是自己就在这副画中,与这位画中仙操练。
画外的刘瑾瑜又倒了倒茶杯,这次却有一滴茶水掉在了地上,刘瑾瑜皱了皱眉毛,放下茶杯,看向画卷。
这小子剑术天赋也不错,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想起那次这小子被吓得直打颤,又舒展了眉毛。
这小子成长太快,修为又比自己高,得偶尔压一压,以免哪天起了翻身做主人的心思。
——————
第二日,皇帝刚从未央宫出来,便被太皇太后身边的侍从拦下。
“陛下,太皇太后口谕,让您先去东宫给她请安。”
刘辟来到东宫,他没有直接进去,而且预先设想了几种可能,想好了应对的话。
此时的他还认为太皇太后不知道他的计划。
刘辟来到了太皇太后面前,朗声道:“孙儿给奶奶请安。”
太皇太后没有看他,只是缓缓的开口:“你没想到吧,我这个瞎老太太,眼睛虽然不好用,但是耳朵还是挺灵的,你可知道御史大夫赵倌递了一份奏折吗?”
刘辟一下就慌了,手足无措,奶奶怎么会知道的。
“回答我!你知道不知道?”太皇太后的语气突然变的严厉。
此时刘辟也只能装傻充愣道:“孙儿还没有早朝,群臣们可能会递交一些奏呈,不过孙儿还没有看到。”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又缓缓开口道:“我这里也有一道奏呈,庄青交给我的奏呈,御史大夫赵倌和中令王减所犯之事,上面写的很清楚。”
刘辟直接跪下,焦急的喊到:“奶奶……”
“请皇上立即查办!”太皇太后一句话打断了刘辟。
“今晚之前,希望你,能给老身一个说法。”
太皇太后将手中的奏呈递给刘辟,刘辟颤抖着伸出手去,很是不愿的接过了奏呈。
“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你这么飞早晚得摔死啊。”在刘辟离开后,老太太叹息的轻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