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史学家,一切只讲证据,上面有的我才敢说一句真实,至于没有的,知道的,也不多。”
胡悦指了指被翻开的资料,实事求事地讲述起自己得到这本县志的情形。
“大概是在十年前,我在乡下一场集市上看到这本残谱,是老东西了,那位老人家估计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正巧城里想要重新撰写县志,于是我就花高价将它买了下来,但这一段实在有些不能放进书里,加上又残缺,所以就被略过了。”
“所以连姑姑你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对吗?”
胡子言不禁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姑姑会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小道消息,那矿井的主人,似乎就是王家。”
哦?
“这个消息可靠吗?”
陈沪眼睛一亮,嘴角勾起,脑子已经转了两晌。
如果真是王家的,那这件事情肯定不像王敏说得那么简单。
甚至王家人极有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受益者。
他仔细回想,据王敏给也的手札上记载,王家起家,是靠着雇主给的十枚金币,那个年代的金子纯度不足,但一枚也足有五六两的重量,而且还是乱世,但能一下子拿出这十枚金币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胡悦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这听人提过这么一嘴,至于真假,时间太久,难以分辨。
正说着,忽然她的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胡悦走向一边,过了片刻之后,面带慌张之色折返回来,拉起胡子方就要出门。
“出什么事了?”
胡子言看着一脸紧张的姑姑,不禁有些担忧。
“派出所打过来的,你爸出事了!”
看到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的胡悦,陈沪知道她虽然已经成年,但心理素质却极差,说白了就是被家里宠着护着长大的孩子,根本经不得事,这样的两人,他当然不放心他们出门。
“别急,告诉我位置,我来开车。”
胡悦也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宜开车,也不客气,三人一起前往出事的地方。
现在人躺在医院里头,包括自己的哥哥,还有那个阮薇。
但两人不在一个病房,情况也截然不同。
阮薇的孩子没了。
而胡愉,则被打成重伤,陷入昏迷。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警察倒是眼尖,选择能做主的陈沪说明情况。
他们接到报警就赶了过去,据报警的人说,因为电梯今天在检修,所以他走楼梯上楼,等爬到五楼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人互相拉扯着滚下楼梯,等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这样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要等人清醒过来才能进行调查。”
见来了家属,警察也松了口气:“但你们还是得配合我们了解了下相关的情况。”
警察听完两人的描述,阮薇已经醒了。
她本来身体就弱,这次流产让她元气大伤,虽然醒了,但却精神萎靡,仿佛失了魂一样,直勾勾睁着眼,谁来也不说话。
她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于是照顾她的任务就交给了胡悦。
尽管胡悦十分讨厌这个知三当三的新嫂嫂,但还是给她请了个护工,又点了滋补食物,一天三顿地照顾着她。
但这种情况也只维持到第三天,胡悦实在受了了阮薇的安静,只能通知了她的家人。
但与阮薇的父母弟弟一接触,胡悦终于发现自己不喜欢阮薇这个人的源头在哪。
在其父必有其女,在无理取闹上,他们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了的一样。
这让从小就生活在文化人圈子中的胡悦大开眼见,顺便被欺负到无语,险些没拉着他们一起跳楼。
好在,胡愉醒得及时,冤有头债有主,胡悦终于能松一口气。
而胡子言就惨了,作为胡家的儿子,这种事,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最后还是陈沪看不下去,让牙尖嘴利还不太讲武德的菘蓝出面应付。
看着一大一小开始怀疑人生的两人,陈沪只能安慰他们别多想,将胡愉照顾好才是正经事。
直到现在,陈沪终于知道胡子言的爸爸叫什么,说来也是好笑。
亏胡愉还是知识分子,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自已德行不修,愣是把自己的家庭整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不过菘蓝被他 抓来挡事,陈沪就得接过担子,将精力都放在调查的事情上。
他决定先从鬼道那边开始打听,这事还是得老熟人帮忙。
柴沂虽然没用,但好歹是个官,他的面子倒是给陈沪不少方便。
只不过,他没想到,与自己会面的,会是王老太爷。
“哟,还以为你会闭关个百八十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放出来干活了?”
看来这鬼仙也不好当,虽然有了半个编制,但干得却是牛马的活,996不说,还没工钱拿,真是可怜。
陈沪没有错过王老太爷的虚弱,看来还没全愈,就被抓出来上班了。
王老太爷幽幽一叹,一张满布褶纹的脸拧成一只老苦瓜。
他也不想带伤上班,可要是自己再不出来,这王家整个家族可真是丢死人了!
就前几天,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吃香喝辣,还听着戏呢,就被冷着脸上门的不速之客给拎了起来。
王老太爷认得他,是自己八竿子外的亲戚,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这么个乱糟糟的被丢了过来。
“那王敏也姓王......不会是你家的后代吧?”
如果是真的,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王老太爷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有些亲戚要真一表三千里就好了,他就可以撒手不管,但谁让他们是堂的,还被人老先人找到家里。
想想那位老人家的脾气,还有说出来那死不要脸的话,道德绑架连做鬼的都不能逃过。
真是够够的!
“都是一个先人生的,你现在好歹是个官了,你要不管,我就去老祖宗那告你!”
王老太爷其实很想翻个白眼送客,但无奈对方在老祖宗那能说得上话,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他可受不了。
王老太爷想当年也是一代英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出门打鬼子,赚起钱来拨得一手好算盘。
但......无奈他是个好大儿,对于关起门的家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沪忽然就明白了其实王老太爷还是被旧时代的宗族礼法给困住了,虽然是当了鬼,但事关重大的事,他不想管,也得管。
至少在他还能喘气的时候,王氏一族真灭了,他没脸见先人。
对上好友同情的眼神,王老太爷又想起糟心事,脸上苦色更重。
现在看来,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