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点，风带起了窗帘。
阳光趁现在照在了床上，出差一周的王虹，早上从镇上集市回来，将空荡的冰箱全部填满了肉食水果，各种食材。
她年仅四十多岁，不算漂亮，身材没有发福走样，但脸上却有了鱼尾纹，这是长期劳作留下的痕迹。
一眼扫过，从小学到初中，墙上贴满了奖状，王虹敲了敲儿子的门说道：“该起床了。”
杨睿猛地被惊醒，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原来是个梦。”
出了房门，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杨睿鼻子一酸，提了口气，问道：“妈，中午谁要来啊？”
“你舅舅中午过来。”王虹将手中鱼块腌好，没有回头，自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表情。
“哦。”杨睿挤牙膏的手一僵，现在对“警察”这个职业格外的敏感。
一晃，中午。
餐桌上，杨睿沉默扒着饭，在先前那声“舅舅”过后两人的对话几乎是一问一答，有着天然隔阂。
三人吃着饭，均有心事。
王薛兵思考，怎样把家长会上老师说好的问题和姐姐提起，。而王虹这一周的出差，省外钨业的项目进展，明天还得向公司做个汇报。
至于杨睿现在的处境，从舅舅的表情变化来看，高帆的死恐怕还没有被发现。
饭后，杨睿饭后去了诊所。见外甥出门了，王薛兵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将家长会上的情况，和姐姐说明，看来只得找个合适时间，先和杨睿本人谈谈。
时间过得很快，假期转瞬即逝。
周日晚上，初中部的教室已经全部亮起了灯，汇聚在走道打闹的学生们，鼻尖隐约有一股尸臭味，像腐烂的死猪，可气味又比死猪肉更浓。
微风一刮，恶臭令人作呕，可由于老旧教学楼旁边就是一个私人的养猪场，这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并没有让人引起太大的警觉。
晚自习下课后，杨睿和唐雨悠隔了一段距离，并排走着。
大约十点，走读生大多都出了校门，这时一对早恋的情侣，走进了老旧教学楼这片灌木丛中。
在无人的黑夜里，他们吮吸亲吻着动作愈演愈烈，有更深层次的探讨意味。
忽地，动作像踩下了刹车，女生突然停住了，鼻尖有细微的汗水，靠在男友的耳边低语：“先等一下，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好多苍蝇？”
女生的香味逐渐淡去，两人疑惑朝苍蝇嗡嗡乱飞的地方走去，微弱的灯光下，为了更清楚分辨前方的事物，男孩打开了手机灯光，就此一连串尖叫声，打破了学校的安宁。
……
漫步，嗫嚅。杨睿小声说道：“前天晚上，一定拍下了我们的行踪，而我们在那个时间段最有嫌疑，你有什么好的对策没？”
在这两天，他查了大量资料。
唐雨悠好奇看了一眼对方，想起了一个有趣的词。又走了一段距离，她瞄了一眼路口的电子监控：“就在这里，把手给我。”
杨睿愣了一下，唐雨悠顺手牵过他的手，予以微笑：“现在我们是情侣了，那天晚上我们只是在约会，至于高帆，我们从来就没见过。”
唐雨悠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手不由更紧了，下一刻，毫无征兆两人吻到了一起。
监控下，唐雨悠的主动，让杨睿整个人瞪圆了眼睛，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整个人都石化了。
“高帆死了，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如果可以选，没人希望走到这一步。”走过道路的电子监控，唐雨悠平静地叙述道：“或许你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吧？那天晚上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一刀捅死他！”
“你们口中脾气很好的高老师，其实就是一个人渣，他对我下药，还拿我的照片威胁我。”唐雨悠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次，“时间没有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没有人天生是个坏蛋，我没有选择，所以他必须要死。”
这段话很平静，好似里面经历羞辱的主人公，并不是她。
杨睿想开口询问，问她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但这话到了嘴边就显得自己特别弱智，如果可以息事宁人，谁愿意把事情闹大？
唐雨悠好像猜到了杨睿的心思，自嘲道着：“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报警？”
杨睿点头。
唐雨悠接着道：“那我告诉你，报警没用，你会信我吗？”
……
躺在床上，杨睿想着唐雨悠最后说的话，陷入了沉思。与此同时，红蓝相间的警灯在黑夜里闪烁格外刺眼。
警戒线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正常休息，派出所的警车并未拉响警报。
而受到惊吓的两名学生与一名老师，被所里面的女警带到了一旁安抚，询问具体情况。
王薛兵没有穿执勤服，来到案发现场后，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就对身旁陪同的李子平说道：“尸体腐烂程度应该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待会你去找学校监控室拿这一周的监控录像。”
李子平点头，没敢多问。
县局到这，有三十公里的车程，在派出所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发生命案的情况就已经报告给了县公安局，这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还要等县里的法医来后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但敏锐的直觉告诉王薛兵，这一次的命案，不那么简单。
香烟点燃，一支接着一支。
半小时后，县公安局的两辆警车分别开进了学校现场，车上两名法医，五名刑侦人员分别下车。
“王队。”带队的副队长刘柄文和王薛兵握了握手，其余人挨个点头，客套了一番。
“可不敢乱叫，现在我就是个小所长。”王薛兵连忙摆手：“那么晚了，还得麻烦你们。”
“分内的事。”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案发现场。
临时拉线的应急灯打开后，技术科员首先对现场环境，以及尸体周围的情况做了拍照。
王薛兵在远处站着，没有贸然进去破坏现场，法医进场后，拍照还在持续。
法医来到尸体前，由于前两天下雨，并不能从表面上就判断死者死亡的精确时间。
死者的姿势为俯卧，整个人绷得笔直，头朝上，面朝下，这种情况除了少量猝死前提外，多数都是脑部遭受了重创。
有了简单判断，法医首先在死者的后脑部轻轻地按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后脑部位，有两处较浅和较深的裂痕，凹凸不平，尸表检验初步可以判断为后脑颅破裂，但尸体是否在临死前有过其他致死原因，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