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朝三暮四

元禾生病住院，公司里几乎成了一盘散沙，大部分人都开始寻找新出路，在公司里工作的，只有寥寥数人，还大部分都在开小差。就连穆羽和晏阳走进来，他们都没有察觉。

“您好，怎么是你们啊？”

穆羽认得这个女人，上次他们见过。

“我们来了解点事情，方便聊聊么？”穆羽看这女人依旧是很精致，丝毫没有受到元禾生病的影响，但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管这烂摊子了，手下的人如此自由散漫，她都没有加以约束。

“我不是你们的嫌疑人，再说了，我很忙，真的没空。”林向依转身就往办公室走去。

“你认识聂舒芯么？”

林向依顿住了脚步，但却没有转过身离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接这个话题。

“好吧，那如果你想我们在这里和你谈，那我们也奉陪。”晏阳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然后坐下。他们的对话，引得那些没心思工作的人都在向这边侧目。

两分钟之后，穆羽和晏阳坐在了林向依的办公室，而她正在忙碌地泡茶。

“我这边只有绿茶，不知二位能不能喝的习惯。”

穆羽看着桌子上茶杯里氤氲的热气，示意这样就好。

“我小时候和聂舒芯是一起长大的，但她处处都压我一头，我父母还总是拿她和我比较。我拿什么和人家比，我没人家出身好，没人家有资源。他们不拿自己和聂舒芯的父母比一比，却成天说我不上进。”

林向依说起往事，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们从小就认识？”穆羽没想到，她俩竟然认识。

“对啊，我们原来是邻居，但后来我家出了些事儿，我爸就卖掉了房子，然后搬走了。”

穆羽看林向依的表情，虽然她极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她的眼神骗不了别人，她是恨这个女人的。

“据我所知，你父亲和聂卫民在生意上是伙伴关系？”晏阳早就把这些都查清楚了。

“是伙伴关系又怎么样？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伙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林向依轻蔑地笑了笑，像是觉得眼前两人太浅薄。

“我只是问你们父辈当时的关系。”晏阳有些不耐烦，他觉得林向依有点答非所问。

“那关系肯定好啊，所以才把放在买到一起，我和聂舒芯虽然不是同一个年级，但还是在同一所学校，上下学都有聂家的司机接送。”林向依觉得自己的童年非常幸福，她家当时虽然不能说是鼎铛玉石，却也属于中上层的生活。

“你们后来是和聂家决裂了么？”穆羽看到资料，在八年前，林君，也就是林向依的父亲，就从聂家把自己的股份给撤出来了。

“没有决裂，只是我爸爸遇人不淑罢了。”林向依眼眶红了，她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

“那为什么后来你爸爸还把聂家给告上法庭？让聂卫民赔偿你们的损失？”穆羽觉得，这个林向依似乎在掩盖当年的事情。她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就是聂家在作孽，让她家给破产了，为什么这个林向依还要包庇聂家？

“是他们对不起我爸爸，是他们陷害我爸爸，当初还有经侦民警来调查过他，还把我家给查抄了，但那些都是他们犯的错。”林向依忍不住，整个情绪都爆发出来。

“你爸爸是经济犯罪，但当时因为他身体不好，提请了保外就医。没想到和聂家的官司，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晏阳知道，林向依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不想提及当年的事情。但是他们一步步帮她回忆，林向依开始有些精神崩溃了。

“是的，是他们害死了我爸爸，后来我妈妈也一病不起。我从国际学校退了学。当时别说上私立贵族学校了，就连普通的高中我都上不起了。我也很有落差，都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结束了。但没想到，后来竟然有人资助了我，我还有机会去国外读书，这样我才认识了元禾。”林向依说到这儿，眼眶都红了，穆羽递给她一张纸巾。

“是谁资助的你？”穆羽好奇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晏阳没想到林向依说出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是的，我不知道，一直都是匿名把钱打给我的。”

穆羽观察到，林向依的手一直在抠水杯的边缘。

“那你就没有去查过么？有人资助你读书，那如果不是和你父亲有关系，就是有别的目的。或者是想用这件事儿来宣传自己。你就没有好奇过？”穆羽是真不信，这个林向依纯属就在撒谎。

“捐助人如果不透露真实信息，那我真的是无从知晓。”林向依摇摇头。

“你也从来没想着去打听一下？毕竟你都毕业这么久了，也没想过把钱还给自助者？”穆羽反问。

“怎么没找过呢？我去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打工，当时就想着，早点把钱攒好，就可以把钱还给人家了，我也不想一直欠着一份人情。但把钱达到那个账户上，就一直收不到，最后又给我退回来了。我找人去查那个账户，却发现那个账户已经注销了。”

“一会儿你查一下林向依的账户，尤其是七年前的，看看有没有固定账户在给她打钱。”穆羽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然后递给晏阳。

“两位警官，你们不是问我和聂家的关系么？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穆羽看得出，林向依是极力想把话题引开。

“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第一笔资助款是怎么收到的？怎么会有人突然开始给你打钱？”

“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林向依开始打哈哈。“其实当时聂家也给过我钱的，我父母都离开了，我就住在舅舅家。我舅舅对我很上心，但舅妈就不大欢迎我了。当时我爸妈都在的时候，也没少扶持他们。”林向依不自觉地真情流露。

“你不是说当时的事情你记得不太清楚了？”穆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但这些事儿我忘不了的，其实当时有很多学校都想要我，因为我学习好，所以也有不少人愿意资助我读书。当时人太多了，我就挤不太清楚第一笔助学金是什么时候打给我的。”

“好，我们了解了。后来你是什么时候遇到聂舒芯的？”

“聂舒芯一直都和元禾在接触，元禾其实和很多女人都保持着不正当关系。他就是一海王，和每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这些女人都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他也是很厉害，如果不是我发现他和齐芳的关系，后来又发现他一直都保持着和聂舒芯的联系，我都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同时和这么多女人交往而不露馅儿。所以我觉得，齐芳和元禾都是活该。齐芳她有丈夫，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件事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唯独我从前一直被瞒着，我知道元禾有很多女人，我只是他其中的一个，他没当真的。但我没想到，就连有夫之妇他都不放过。”

“你是说，元禾和聂舒芯很早就认识了？你是怎么知道聂舒芯也是元禾的女友？”穆羽明白了，这元禾早就和聂家勾搭上了，在帮詹少坤做事儿的同时，也在和聂家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当然是撞见了，我撞到聂舒芯在和元禾吵架，聂舒芯说什么他怎么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还喜欢我这个罪犯的女儿。我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还和她打了一架，最后还吵到了派出所去，但没过多久，她就被家人领走了。而我被拘留了一个晚上才放出来。就是他们聂家搞的鬼。如果当时不是他们栽赃陷害，该进去判刑的人，就是他聂卫民。”

“你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就是聂家陷害的？”穆羽觉得，当时虽然林向依已经有十六岁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是后来有人告诉我的，我当然有他们偷梁换柱的证据，我爸就是太信任聂家了，所以才上了当。”

“是谁告诉你的？”穆羽追问。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的人，你们也别问了。告诉我这些的人就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出卖他的。”林向依情绪有点激动。

“我们是警察，你应该对我们知无不言。既然你父亲是冤枉的，那你把证据给我们，我们是可以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你父亲当时出事儿，你也过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吧？包括后来你升学、就业，都有一定的影像吧？你就不想把真凶绳之以法么？”

穆羽看着林向依闭口不言，就知道，她现在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不知道，但我后来才知道，元禾一直在给聂家做事儿。但是他惹怒了聂舒芯，聂家给他安排的装修公司，他不敢不用。即使价格比市价贵，他也得忍着。”林向依冷笑一声。

“原来真的是这样。”穆羽总觉得，这里面不会仅仅是因为感情这么简单，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