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名医虞子安的死因并不简单。”傅青夜摸摸下巴问。
“杀人者有个破绽,名医知毒善用毒,不可能被毒杀,并且我发现溺死痕迹,所以死亡第一现场可能不在医馆,而是江边。”姜晴雪大胆推测,好似她亲临案发现场一样。
“既然这样,我们要外出寻找,去江边找寻真相。”傅青夜对着众人说,准备退出医馆。
“慢着!”她伸出手掌示意大家停住。
“怎么了?”他惊讶地问。
凭借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她顺势将白色的布掀开,一直到达颈部。马宛白一看丈夫的头颅,唇色发白发紫,面部浮肿,难以辨认,顿时泣不成声。
她探出手掌,在他耳后的地方一阵摸索,竟然摸到一枚奇异的暗器袖镖。
此袖镖不带镖衣,重量较轻,藏于袖内,遇特殊情况,随手挥出,十分隐蔽、方便。
他惊喜地说:“此袖镖便是线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尸体已经查验,线索也已找到。傅青夜准备打道回府。见马氏依旧哭哭啼啼,孤身一人,甚是可怜,于是着人备好百锭银两,赠予她。
马宛白感念御史大人的大恩大德,说:“大人的恩德,民妇没齿难忘。今后如若能用到民妇,民妇定当全力以赴,不辞辛劳。”
傅青夜带着姜晴雪一干人等离开医馆,坐上马车,回到郸城县衙。
此时已是辰时,月上柳梢头。
琼花阁,一缕香烟袅袅。傅青夜劳累一天,坐在太师椅上,肚子早就饿地咕咕叫。姜晴雪俏皮一笑,食指微点,说:“大人,你等我一下。”
她像一只白兔一般,蹦跳着进了后厨,开始忙活,给御史大人做一碗鸡汤姜丝面。
后厨,姜晴雪跃跃欲试,拿锅颠勺。先将鸡肉切成块状,入锅焯一遍,干香菇泡发切成条。烧热锅,在锅内倒入食用油。
爆香姜丝和蒜片。倒入事先焯过的鸡肉翻炒,再加入干香菇,期间可倒入少量姜汁翻炒,加入适量食盐。
待鸡肉颜色变深,倒入适量水,等汤滚后放入米面再煮。滚后加入适量味精。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姜丝面便做好了。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送到琼花阁。
傅青夜躺卧在太师椅上,远远地闻见面的香味,由远及近,慢慢悠悠地飘入他的鼻孔中。看到她进来,他一掀暗蓝色的裙摆,起身,一只脚踩踏在木质凳子上。待她将面条放置在木桌面上,欣喜地说:“哟,想不到,你厨艺还不赖。”
她一边将面碗摆放在他面前,正经地在旁边摆上一双木筷子,笑着说:“这有什么,我自小生在乡下,烹饪洗衣不在话下。”说完得意地唇角飞扬。
他继而坐在木凳子上,拿起木箸,稀里哗啦地开始吃面条。吃饭速度极其快,不一会儿工夫,端起大海碗,随着微辣的汤汁顺着喉管往下流淌,喉结一鼓一鼓,碗底空空如也。他麻利地擦一下嘴角,酣畅淋漓。
她扭头转身,莞尔一笑,俏皮地说:“御史大人,你吃饱喝足,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衙门当差执勤。”
他起身,左手背后,右手放在胸前,拇指食指微微抖动,虔诚又不舍地问:“这就要走了?不多留一会?”小眼神已经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她微微点头,扬长而去。夜晚的乡间小路格外艰涩难行,伴随着皎洁纯白的月光,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泥地里,约摸半个时辰,回到花田村老家。
昏暗的橘色灯光下,一道篱笆门牢牢地锁住。她推开门,径直走进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内。只见刘二娘和姜丰正端坐在热炕上。姜丰,姜晴雪的父亲,五十八岁,老实忠厚,饱经沧桑,困苦贫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刘二娘见她进来,破着嗓门大声斥责道:“好你个臭丫头,天这么黑,你还想着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被饿狼给吃咯。”
姜丰倒是明事理,转过头对她说:“老婆,我看小满呀,准是在外头交到什么朋友,所以回来晚了。小满,你说对不?”
小满,姜晴雪的乳名,是姜丰给她起的,以示他对姜晴雪的宠爱。
刘二娘压根不信,别过脸,生硬冷漠。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说:“爹,娘,你可不知,小满今天去了集市,遇到新到任的御史大人,在郸城衙门捡了一个仵作的好差事。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刘二娘一听,皱起眉头,脸拉的老长,好似一个难看的苦瓜,“仵作?真是晦气。我姜家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丧气包。我就说好事准轮不到你,这不吉利的差事倒是被你给摊上了,孩儿爹,你说气不气人?我刘二娘真是命苦,生了你这么个傻了吧唧的闺女,真是造孽啊!”刘二娘带着哭腔,一边拍打着厚实的大腿,一边哭的如同一个泪人一般。
姜晴雪怎么也想不到,她在现代,法医可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可到了古代,竟然成了刘二娘口中的晦气差事了。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哄哄地要摔门而出。
“娃,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爹觉得仵作挺好,咱们家里贫穷,难得御史大人看得上咱们,给你找了个差事,每月领取俸禄,也是吃公家的饭,出息了呢。”姜丰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积极给她暗示和鼓励。
她的脸上瞬间笑开花,苦涩地抿嘴一笑。这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家还是有点家庭的小温暖的。她对姜丰投来感谢的眼光,乐颠颠地说:“爹,还是你有眼光。天不早了,我先回房睡觉了。”
气鼓鼓的刘二娘白了姜丰一眼,不理会他,抛下一句,“这闺女都是被你给宠坏了,真是气死我。”抹干眼泪,慢慢接受了这个不好不坏的现实。
姜晴雪迈着小碎步回自己房间,将木门一锁,进入一个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