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太皇太后一直将刘辟带在身边处理朝政,而刘辟跟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哈欠连天。
听着刘辟的动静,老太太忍不住问道:“陛下,老身问你,你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呢?还是沉迷玩乐累着了?”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你就在那哈欠连天。”
刘辟言不由衷道:“孙儿昨夜夜读楚王书,太过入迷,彻夜未眠。”
“我看,是你那黄金屋中不只藏了一个娇吧,老身听说,你带回一个歌姬,你说你怎么和你爹一样,你呀,就像他,当初他娶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就已经嫁过人,还有个女儿。”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太像了点儿?”
刘辟听后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奶奶我……朕……这……,孙儿不就瑾瑜姐一个姐姐吗?孙儿从没听说过。”
“行了,老太太我老了,不想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
——————
当天下朝刘辟立刻就将太皇太后说的事告诉了王太后,并询问道:“母亲,朕是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姐姐吗?朕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行了,别问了,得赶紧把你舅舅叫来。”
说完王太后就躲开了刘辟,回到自己卧室,抓着桌子沉思道:“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刘辟如何呼喊,王太后都不理他,刘辟来到王太后身边低声询问道:“怎么了母亲?你怎么如此紧张啊?”
王太后看着他焦急的说道:“皇儿啊,你还不明白吗,太皇太后的意思就是母亲不配做太后,也就是说,太皇太后也在质疑你。”
刘辟不解,但是辩驳道:“母亲,朕听奶奶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就是她,只有她还知道这件事了。”
不久,田汾就来了,王太后让刘辟出去要和他舅舅单独商量。
刘辟在门外一头雾水,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在水池旁逗鱼。
须臾,田汾引着刘辟行至一处偏僻幽静之地,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陛下,有些话太后娘娘难以启齿,故而由臣这舅舅代为转达。自此而后,陛下宜独宠皇后,以固根本。若此,何不稍减威严,以柔情相待?以臣之见,女子心性,大抵皆易安抚。”
田汾出来后,领着刘辟神神秘秘地寻了处僻静地方,悄声说道:“陛下,有些话太后不便与你明说,就由臣这个做舅舅嘱咐陛下一句,从今以后,陛下只能亲近皇后,以固根本,既然如此,不妨少些威严,温柔一些,柔情一些。依舅舅看,凡是女人,都还是容易哄得住的。”
“陛下,你看。”说完,田汾从怀中掏出一卷锦书,摊开在刘辟面前。
“这是臣机缘巧合下寻到的望道观秘术,传闻是伏羲氏传下来的,珍贵无比。”
“如今望道观的东方先生对此道多有研究,臣刚好与他相识,你看我是不是什么时候把他叫进……”
刘辟被画卷上的图像吸引,不断翻看着。
“哎,这个有点像舅舅。”刘辟打趣道。
“这怎么可能是舅舅。”田汾立刻否定道。
田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镇定,本来就不是我,我慌什么,重新堆上一个笑脸。
“不是,这上面都是古人了,怎么会是舅舅。你看舅舅是不是安排您与他见一面?”
刘辟思索起东方这个姓,提起几分严肃,“东方先生?朕听着有些耳熟啊,可是望道观的东方一族?”
田汾见刘辟感兴趣,立刻介绍道:“此人全名东方寻,这个人不只精通此道,而且阴阳八卦,算命占卜也是精通,修为不知道,不过臣断定他的修为不低。”
田汾说到这想贴上刘辟的耳朵,被刘辟嫌弃的躲开,田汾毫不在意,硬贴了上去:“而且舅舅有小道消息,据说下一任望道观的观主就是他啊。”
刘辟很是惊喜,随后搂着田汾的肩膀,亲密无比的说道:“舅舅竟有这能耐,还能提前打听到望道观的下任观主,跟朕说说,舅舅您怎么知道的?”
田汾咧嘴笑道:“那当然,舅舅和他可熟了,当初没有他,我就不是你舅舅了,你母亲也不会入宫。”
“哦?这是怎么回事,舅舅您跟朕仔细说说呗。”
田汾面露难色,“陛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刘辟松开胳膊,面色不满道:“是母亲不让你说吧。”
田汾皱眉思索,随后严肃的说道:“彘儿,舅舅觉得你已经长大了,而且如今这事又被提出来,舅舅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随后田汾面对水池坐下,刘辟跟着坐下。
田汾面色平静的说道:“我和你母亲在长陵城长大,当时就是长陵里再普通不过的人家。那时你舅舅我是出了名的流氓地痞,人人都觉得我不会有什么出息,你母亲呢,也找了个普通人家,嫁人生子,安稳过日子。”
“直到有天,你舅舅我像平时一样在外面混日子,却碰见个头戴莲花冠的老头带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也就一两岁的样子,你舅舅我当时啊不知天高地厚,觉得他们是装模作样看他们好欺负,就想着让他们给我算一卦,然后就说算的不准好勒索他们。”
说到这田汾露出个难看的笑来,“当时我以为肯定是那年轻人来给我算啊,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一两岁的小娃娃算,我当时就觉得他们在戏弄我,想着教训一下他,结果就是,道法齐天,我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小孩子欣喜若狂,褪去了神通,原来那老头是他幻化出来的,用来掩人耳目,那小孩子说你母亲的两个女儿都会成为富贵之人,我也会跟着大富大贵,这么匪夷所思的人,我当时就觉得是真的,就告诉了你外祖母,你外祖母立刻就将你母亲带回了家,想方设法送到了太子宫中,很快你母亲受宠,生下了你和平阳公主,咱们家就真的大富大贵了。”
“而我凭着你母亲成了郎官,原本也就止步于此了,可是我经常去拜会东方先生,才有了我如今的封候之位。”
刘辟若有所思,对东方寻更加好奇,也更加害怕,一两岁时变如此,非凡人之能,难怪他们如此傲慢。
田汾越说越起劲,“你舅舅我啊,生的矮小,相貌也不好,都说我不会有什么出息,怎么样?还不是……”
刘辟不想听这些,打断道:“舅舅舅舅,你说的这么玄乎,你能把人请来吗?人家会愿意吗?”
田汾似是很有信心,拍胸承诺道:“包在舅舅身上。”
——————
粮库。
卫子扶被安排到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原本楚楚动人的脸庞早已被肮脏和污秽占满。
长公主找到了卫子扶,看到卫子扶已经满是污秽的面庞依旧发出一声感慨:“果然是婷婷动人,气质不凡啊。”
卫子扶立刻行礼道:“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还真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
卫子扶没有回答。
长公主拽着卫子扶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有贵人相助啊,长公主立刻想到了刘瑾瑜,不过想来这命里贵人相助也就只有一次,如今已经用过了,不信她还能再翻身。
长公主松开手,威胁道:“行了,你给我记住,以你的样貌,想娶你的人有的是,何必要高攀皇上,别在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姑娘,送你一句话,天数之道,至则反,盛则衰,别把你自己摔的太惨。今后,不要再靠近皇上。”
说罢扬长而去。
——————
建章营里,汉青初来乍到,人人都已他是靠裙带关系入宫为由,看不起他,汉青对此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有一天,几个太学府上的学子与建章营的士兵发生了争执。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汉青知道了太学府与建章营矛盾冲突很多,太学府自高祖时期就已经存在,背靠文庙,是唯一的官方学府。
而建章营刚刚成立,靠山就是徒有虚名的皇帝,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但其实,由于无法立刻判断一个人的资质和天赋所在,所有人在选择上山修行还是入朝为官,服军,亦或者有炼丹缎器的天赋,甚至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天赋打算回家种地,都要先到太学府学习,在长短各异的时间里发现自己的才能。
但还有一条规矩,哪怕没有才能,只要是有意愿,同样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所有宗门不得以没有才能为理由拒收,要平等提供资源。
因此几乎所有拥有自由的人都会去太学府学习,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去,因为只要咬着牙在太学府熬出头,这一生都不愁吃喝了。
原本这是高祖留给世人的自由,可是现在太学府的学费越来越高,普通人家根本就没有钱到太学府学习。
如今陛下搞出建章营来,没有学费,哪怕现在收的学子都是家里人战死沙场的孤儿,哪怕陛下明确说过这里出来的学子只会服军,哪怕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师傅和像样的学堂,太学府也容不下建章营的存在。
“呦,你们几个臭当兵的,又在这舞刀弄枪的,一个个不通人事,不晓阴阳,以后也只能去当兵了。”几个太学府的人照例来找茬。
“就是,我们太学府上可拜入名门上宗,下可入朝为官,你们建章营里除了废物就是废物。”
“哪来的野狗,在这乱叫,我们建章营现在刚成立,你们一群没见识的,等我们建章营第一批师兄入了军,就让你们这群家伙知道我们建章营的厉害。”
建章营的学子都是孤儿,深受皇恩,通常都会和他们打嘴仗,因为目前为止,整个建章营真的连结丹以上的修士都没有,动起手来只会吃亏。
“哎呦,那我们可真是拭目以待了,还你们军队,武庙的人都不敢出护国大阵,你们入了军,难道敢出护国大阵吗?还军队,最可笑的就是军队,你们在边境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人偷偷瞟了一眼汉青,十分嚣张地说道:“怎么,我看你们这些家伙连结丹都没有,我可是已经开脉了,你们最好注意一点。”
闻言,几个建章营的学子也不说话了,他们也都和汉青一样,是刚入建章营的,刚刚学会聚灵,动起手来很容易被一不小心打死,所以都蔫了,但是,刚巧,汉青在这。
“开脉?是第三十步吗?”汉青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可是走到第三十二步了,呦,看你也就不到十六岁吧,竟然还知道开脉要走到第几步。”
看眼前的人还在洋洋得意,汉青想教训一下他们,又想起刘辟嘱咐自己的,在宫中不能太出挑,现在还没人知道他是平阳府上的道宫境供奉,平阳府需要三个道宫境修士的名号,所以只展露出结丹境的修为。
高出一境的威压足以震慑心神。
在他们惶恐的脸色中汉青沉声开口道:“建章营是皇上亲建的,我们从没主动招惹过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太嚣张,无理生事,陛下一定会治你们的罪。”
律令是皇帝仅剩的,也是不可动摇的权利了,所以这些人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是是是,是我等目中无人,大人教训的是。”
“滚吧。”
“是。”
太学府的几人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原本还对汉青十分的鄙夷的几人,现在立刻对汉青刮目相看了。
连忙对汉青行礼道:“兄弟,请受我们一拜,以前是我们有眼无珠了,从前我吵架永远都是吃亏的那方,今天兄弟替我们建章营挣了第一口气啊。”
“几位兄弟,不必多礼,小弟初来乍到,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汉青连忙将几人扶起。
汉青从未对他们的鄙夷有过怨言,由于如今的刘辟没有什么权利,所以并不能招到什么有天赋的学子。
所以保证学子们的忠心就成了招收的第一标准,这使得如今建章营的学子都是父辈在边关牺牲军官的遗孤。
而汉青却是依靠姐姐才进的这建章营,他们心里很不平衡。
其实汉青和他们一样,也是牺牲将士的遗孤,只不过汉青这个认死理的,觉得就是因为托刘瑾瑜的福自己才能到这来,所以没有提过。
不过误打误撞,汉青还是赢得他们的尊重和信任。
而今天这几个其实不是太学府的人,而是受了长公主安排,专门来找汉青麻烦的,只是没想到卫子扶的弟弟竟然是有修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