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过于复杂，慕容斌绞尽脑汁，才三言两语跟他师傅解释清楚。
他师傅听后也没多说，只是告诉他除灵宫的人过不久就会过去，让他先帮忙当地维持好秩序，后续会有其他人来处理。
慕容斌自无不可。
挂了电话后，他就紧张兮兮的坐在桌子前，盯着镜子，眼睛都不敢乱眨。
同样已经知道前因后果的兰月也紧紧盯着镜子，时不时闭上眼睛低声祈祷。
一个为救民于水火中的人，不应该就这么寂寂无名的消失无踪。
至于说，刚才对方差点掐死这件事……
兰月选择性遗忘了。
……
京城外。
飘零的大雪不知何时停了，骤然低下来的气温也正逐渐回暖。
被白雪覆盖的青山内，一切也都在恢复正常：
围绕群山的六芒星阵消散后化作流光消失在夜空中，山脚下被冻结的石阶上的冰块也在融化。
“嚓啦！”
石阶半当中的一块、疑似是刚刚被什么力量砸出来的直径快有二十米的大坑中，全身包裹着冰晶的血肉莲花轰然倒地，冰晶外壳也碎了一地又一地……
一张还算完好的莲花瓣上的眼珠子上插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长满利齿的嘴一张一合，还伴随着腥臭的黑血流出：
“不，可能……你，你们除灵宫早已势微，怎么还有余力，去解决镜母！”
“……你说得对，除灵宫早已势微。”道袍青年脸上也挂了彩，整张脸的左下半边皮肉都被撕下来一块，还挂在下巴上左右摇晃着。
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时候，这几块皮肉难免碰到，干脆一把手将其扯下来丢到一边，淡然地笑着，“不过，我也没说是我们除灵宫派了人去解决啊。”
“……什么？”
冰晶肉莲还想垂死挣扎，断落的一条触须悄悄地想要逃跑。
不过道袍青年并未忽略，剑指一甩，一根银针就将其钉住。
“听不懂人话啊？哎，你们这些自甘堕落的异化者不会连脑子都丢了吧？”道袍青年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才说道，“我早就说了异常处理司早晚会派人来，估摸着，就是对方来的人解决的吧。”
冰晶肉莲颤动着，咆哮：
“这不可能！镜母的能被他们监测到实力低于镜母本身，他们就算派人来也不可能解决！！”
“你说得对，所以我也挺奇怪。”
道袍青年左手挽了个剑花，踩住冰晶肉莲潜藏在层层花瓣下、但已经被他剥离出来的心脏，将剑尖对准，“等你死后，我会去宁城找到这个人，问清楚怎么回事。
但至于你嘛……就带着这个疑问，去找你们教主请罪吧。”
剑锋没入黑红的心脏。
伴随着一股恶臭，黑绿色的血从心脏与剑身的缝隙中嗞出……
见状，道袍青年一皱眉，右手皮肤上突然卷起几角，刺啦一下从皮肤上脱落——竟是几张极薄的符箓！
几张符箓颇有灵性，分别落在肉莲的心脏、主体躯干、断了一地的碎肢上，将这些残肢断臂纷纷消融，防止污染环境。
“你们用‘恶’来掌控无辜的灵魂，把不应他们承受的痛苦强行施加，让他们在无尽的怨念中丧失理智，既伤天和，又伤人和……须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冰晶肉莲尚有意识残存，呕出一口黑血，嘲讽道：“那又如何？我们异化者早就被公司列上必杀名单，与其等死，还不如让他们、让你们处于惊吓与灾难之中！！”
“……公司现在的一些理念，我也确实不认同。但，这不是你们圣教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理由。”
“嗬嗬嗬……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圣教，不止我……”
在其不甘的话语中，他最终被符箓燃烧殆尽。
肉莲的尸体化作黑红的烟灰，徐徐飘散，最后又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力在空中盘旋，像是被无形的磨盘不断碾压、磨碎，最终泯于无形。
一切都重归平静。
道袍青年这才徐徐松了口气，而后龇牙咧嘴地戳了戳脸上的伤口，“玛德，一个不慎居然破相了……哎哟！真特么疼！可惜了我这分身的好皮囊……”
道袍青年嘀嘀咕咕的正要往山上走，突然想起来什么，袖子一甩，手里顿时出现一部手机，上面正好有个来电显示，顺手就接了。
“喂？欸，是我……哦？你问到了？”
“……什么？人还在镜子里没出来？行，我现在就过去，半天！最多半天，你让你徒弟把那镜子和人看住了，我有事情要问那人！”
道袍青年原本放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回山上的道观里换了身现代的便装，直接从山头一跃而下，几个跟斗后就稳当的落在一条公路边上，抬手拦住一辆远方驶来的的士。
“师傅，去宁城！我赶时间！”
“……哈？小伙子，我就是开个夜班你让我跑长途？你要不——”
“给你两千！”
“——好勒老板！”
……
……
早八点。
宁城市警局仍旧忙碌：
整个市区的死亡统计已经出来，整个宁城市辖区遭遇镜鬼黑手的人就有近百人，最严重的一个小区里，一栋楼都没几个活的居民。
其中甚至有不少孩童的尸体……
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也是这些孩童，只有他们的尸体是完整的，除了脖子被直接扭断……
而其他大人的尸身，全部都碎的无法直视，连辨认起谁是谁都很困难；
有的还有情侣、夫妻是在一起的时候被遇害的，两个人的尸块根本难以分清……
但再难也得做，总不能让人家亲人来认的时候拼出来的尸体根本不完整！
于是，为数不多的法医们忙疯了。
而疯掉的人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警局内只要是目前没什么工作或者工作不急的，全部被那些疯狂的法医揪去拼尸体，有的专门搞文书工作的警员也不幸遭殃，而且看到尸体第一眼，很多人都吐的稀里哗啦……
只有那些法医笑的很疯。
不能只有他们受苦！他们要让警局内的所有同志都感受到他们的工作强度！！
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
除了三个人：
慕容斌、陈佳琪，两人本来就不归警局管，眼下镜鬼的信号干扰已经不存在，一晚上过去也没有再出现遇难者。
基本完全可以断定，镜鬼已经被消灭。
但……
他们两人，还有兰月，都在洽谈室里坐了一上午。
因为被拖进镜子里的那个人，仍没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