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爪金龙
书名:黟山神君 作者:幻言千语 本章字数:15795字 发布时间:2024-12-14

少年年方十二,路飞羽重回初中时代,他感受到这副少年躯体内的勃勃生机,心情那个美妙是不用说了,只觉得司空见惯的花草树木都要比往常好看几分。


正是和风熏柳,花香醉人的时节,路飞羽沿着官道前行,官道上走来一个行人,穿着短衣,背负行囊,木制发簪,布巾束发,活脱脱一副古代人的打扮。原来这是一个古代的世界。


路飞羽站在道旁,看那行人走来。那行人看了他几眼,在旁边停下,问道:“小兄弟,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路飞羽笑道:“没有。”他很高兴这是一个讲汉语的世界,免去了从头开始学习语言的痛苦。


那行人用质询的语气问他:“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你不用这么防贼似的看着我,我不会抢你东西的。路飞羽尽量让自己的话不使对方紧张:“实不相瞒,我觉得兄台你这身打扮有点奇怪,和我身上穿的完全不一样。”


那行人上下打量了路飞羽一阵,觉得他衣着虽然不华丽,但衣服的料子和做工都很好,点了点头:“是不一样,你从哪里来的?怎么把头发给剪了?你是和尚吗?”路飞羽只回答他一个问题:“我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兄台,你这是要去哪里,我能和你一起走吗?也好有个伴。”


那行人道:“这官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想走尽管走。”拔步便走。路飞羽有心向他打听更多的消息,跟在他身边,问道:“兄台怎么称呼?”那行人转过头来,说道:“你我萍水相逢,姓名不说也罢。”


路飞羽也是有脾气的人,对方既然不说,他便不再问。不算猛烈的阳光洒在这条林间的道路上,略显清冷的原野里只有两个人默默赶路。


太阳爬上头顶,那行人忽然停止不前,在路旁一株大树下坐了,从行囊里拿出干粮,就着水吃。路飞羽也有些饿了,但这次既没有背包,兜里也没有钱,意识空间更不是期待中的那种储物空间。他干干净净,一贫如洗,只能看着那行人吃。


那行人感受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出远门怎么不带行李?”


我也想带,这不没来得及嘛。“我不但没带行李,还没带钱。”路飞羽回答,语气相当郁闷。他真有这个想法,清光来之前总是不打招呼,让他没有准备。他也很奇怪,因为他是一直背着背包的,背包里有吃喝的东西,然而这次背包并没有被复制过来。


那行人喝了一口水,说:“你真的很奇怪。”路飞羽猜想他这“奇怪”一词的背后,可能还有类似“诡异、危险”的意思,所以才对自己这样防备,连姓名都不愿告诉自己。


那行人吃完了东西,站起来接着赶路,路飞羽嫌他走得太慢,更不想和这个没有分享精神的人继续走在一起,便问他道:“兄台,请问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那行人道:“沿着官道一直走就是清水镇,大概还有五十里路。”路飞羽道:“多谢!”跑了起来,很快消失在那行人的视线中。


那行人见他离开,戒备的心理先是放松下来,后来看他跑得比马还快,又有些懊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早知这少年有古怪,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凡。可惜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的东西都不够吃,不然给他一张饼又有何不可?哎,没缘分就是没缘分,这东西不可强求。”说完摇了摇头,不久后在一个岔路口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清水镇旁有条清水河,河道宽阔,河水奔涌;清水河上有个清水码头,一年到头都有船只停靠,集散各种物资,麻袋堆得老高。水运带来物资,丰富的物资让物价相对低廉,但再低的物价也养不活没钱的人。


路飞羽到达清水镇的时候,可以说很饿了,偏偏又赶上镇上的人吃午饭。他经过一个馆子的时候,从里面飘出来的食物香气让他口水直冒。可是他没有钱,他必须要先赚钱。他考察了一圈,最终决定到码头当个扛包的苦力。一来苦力的工资是日结的,他在电影里看过,晚上就可以拿到钱吃上饭;二来他有毛人体质随身,扛个一两百斤的包简直不要太轻松,苦力这个词对他来说相当于不存在。


路飞羽信心满满地来到码头,扛包的苦力也在吃饭。他们的午饭简单、粗糙,很多人只有一看就知道很不好吃的粗制干粮充饥,有些人配着咸菜和萝卜干,最好的在喝大碗茶。路飞羽径直朝仓库里走去时,苦力们望着这个剪了头发,衣装不凡的陌生少年,窃窃私语,猜测他的来意。


到了仓库门前,路飞羽大剌剌地站着。有人出来和他说话,路飞羽和他说自己是来扛包的,那人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把他带到了把头跟前。把头就是码头的包工头,把控着码头扛包工作的分配。在清水码头的苦力们日复一日的艰苦工作下,这个名叫宋老鸦的把头过上了喝小酒,啃鸡腿的美好日子,时不时还能去窑子里逛上两次。


“你是哪家的公子,不要和我们在这里开玩笑。”宋老鸦首先惊异于路飞羽的要求,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同时,他在脑子里把认识的和不认识但听说过的人一一回忆,没有一个名字能和眼前人对上。尤其是路飞羽那十二岁的稚嫩形象和中年男人的成熟眼神之间的巨大差别,给他一种十分特别的观感。他宋老鸦一生之中还从未见到过类似的人,于是不敢大意,认真对待。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需要这份扛包的工作。”路飞羽说,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宋老鸦没听说过附近有非富即贵的路姓人家,便把路飞羽当成一个外乡人,有心摸他的底。他让手下的打手端来一根凳子,请路飞羽坐了,问了他一些问题。


路飞羽有选择性地答复了其中几个,减少了宋老鸦的疑虑,然后说道:“宋把头,请不要多问了。我真的只是来扛包的。我给你扛包,你付我工钱,就这么简单。你抽多少成?”


“抽成的事先不说,你今年多大?”


“十二岁。”围在旁边看热闹的记账先生、众监工和打手听见,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个世界上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可以干很多事,有的会在自家店铺帮忙跑腿、招呼客人、整理货物,有的帮家里做基础的手工活计,或者帮忙除草、给庄稼浇水,给人放牛,但十二岁就出来扛包的,他们的确今天才看到。毕竟扛包是非常重的体力活,稍微弱一点的成年男子都干不了。


宋老鸦很自然地反应道:“你才十二岁,干不了这个。”


“干不了我就不来了。”


仓库里堆放着很多麻袋和木箱,路飞羽站了起来,走到一叠堆得老高的麻袋之前,跳起来扯下了堆在最上面的那一个大麻袋。麻袋不知道装了什么,鼓胀得厉害,有一二百斤重。路飞羽单手抓着麻袋的一头,手掌向上,把它托起,在毛人体质轻易发挥超过普通人十百千倍力量的作用下,显得毫不费力。


众人惊爆眼球,大哗出声。“他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厉害!”“我的老天,这简直神了!”“天生神力,天生神力!”众人惊呼声中,宋老鸦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一脸吃惊神色。


路飞羽运动手腕,托着麻袋上下颠动,迅速地掂了几下。众人更加吃惊得不得了。路飞羽转动手腕,把麻袋轻轻放在地上,说道:“宋把头,你现在还认为我不能扛包吗?”宋老鸦震惊之余,只能说道:“路兄弟,你这样大的本事来扛包,不觉得屈才吗?”


路飞羽闻言,微微昂起了头:“我愿意。”宋老鸦微一沉吟,说道:“路兄弟,你肯来我这里做事,我求之不得。码头上有了你,所有的货物都可以轻松搬运,可这样一来,其他的人就没事干了……”


“他们不会没事干的,”路飞羽说,“我在你这里打短工,攒够了钱就走。不过今天我得赚够吃饭的钱。”


宋老鸦把路飞羽安顿下来后,每天都把最沉重、最昂贵的货物交给他,让他去搬。他以为路飞羽很快就会离开,却没想到这少年一待就是三年,完全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打短工”。路飞羽既然不愿意走,宋老鸦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反正他在这里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宋老鸦开始还很担心路飞羽会鸠占鹊巢,把他撵走自己来当清水码头的把头,或是替那些苦哈哈的扛包人出头,让自己多给他们工钱。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那么路飞羽在干什么呢?他在忙自己的“灵符大业”。路飞羽自从意识转移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就一直在想灵符的事情。他现在的两道灵符——毛人体质和意识空间——都是在意识转移后出现的。他的意识转移到毛人躯体上,在那个疑似神话的世界获得了毛人体质;他的意识转移回到蓝星后,获得了意识空间。这次他的意识转移,又能让他获得什么样的灵符呢?这灵符又是怎样形成的呢?


他有一个猜测:或许灵符只是载体,用来承载自己在某个世界获得的能力或特性。毛人体质就是一种全面提升身体基本素质的特性,而意识空间应该是一种能力。意识空间暂时不说,毛人体质对他帮助极大,他还想要更进一步。他在思考之后,发现自己缺乏攻击的手段,于是这三年一直练习投掷。


毛人体质赋予他强大的力量,投掷这一技能很适合将这力量发挥出来。投掷是大自然赋予有手的动物的天赋能力,只要视力没问题,且能持之以恒,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指哪打哪的投掷高手,何况路飞羽还有毛人体质加成。经过三年的练习,路飞羽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名投掷大师,在投掷一道上玩出了花,不但能远程攻击,还能范围攻击。他投掷有成,虽不确定这投掷的能力是否有资格形成一道灵符,但静极思动,有了点别的心思。


不过他没有立刻付诸行动,而是以守株待兔的态度,等着离开清水镇的契机自动上门。反正这具躯体就算老死,也不影响他在蓝星的年龄,他有的是时间,大不了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练习投掷。这样一来,他正好可以看看他苦练了一辈子的投掷到底有没有形成灵符。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又是好几个春 光漫烂季节过去。路飞羽二十岁的时候,苦练了8年的投掷技术愈发炉火纯青,不但如此,因为宋老鸦不敢管他,他有大量的空闲,便在这五年当中学会了在清水河上打渔、撑船和摇橹,都练得非常熟练。


这一天,清水码头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船队。接下来的日子,绵绵不断的船只从下游驶来。一批又一批的难民乘着船只前往清水河上游,同时带来了让人吃惊的消息:战争发生了,清水镇所在的国家和另一个国家打了起来,军队无能,节节败退,国土大片沦丧。


宋老鸦叫人去清水镇上最好的酒楼买了一桌硬菜,几坛好酒,把路飞羽请了来,很是忧虑地说道:“路兄弟,瞧这局势,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啊。”路飞羽指着一桌的酒菜,说:“把头,先别管以后怎么样,咱们先吃了再说。”


“也行!”宋老鸦毫不含糊,点头同意,撕下一只肥的流油的大鸡腿,吃了起来。酒肉吃够之后,宋老鸦让人收拾了残局,又给路飞羽和自己一人泡了一杯茶,然后说了些时局动 乱,水运受到影响,以后生意不好做了之类的话。


路飞羽便说他大可不必如此忧虑,要屈身守分,以待天时。宋老鸦自然不懂什么叫“屈身守分,以待天时”,路飞羽就根据自己的印象,和他简单说了下说了刘备的故事。


宋老鸦大受鼓舞,说道:“刘玄德一个织席贩履之辈都能在乱世成为皇帝,我宋老鸦手下这么多兄弟,又怕什么呢!”又摇头晃脑地念了几遍“屈身守分,以待天时”,觉得这八个字简直是人生的至理名言,自己只要守着这条河,这个码头,时局再乱,也不会短了吃喝。


过了几天,宋老鸦又把路飞羽请了过去,好酒好肉招待了一顿,说道:“路兄弟,大事不好了,官府想把我换掉。你说该怎么办?”


路飞羽心想我一个末流大学毕业的摸鱼大学生,你让我和官府打交道,处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抬举我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我可把握不住。摇了摇头,说:“宋把头,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你不要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宋老鸦不信,央着他想办法。路飞羽吃了他一顿酒肉,不好意思一句话也不说,想了想道:“把头,你不要老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因为很多时候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宋老鸦着急了,问道:“那怎么办?”


路飞羽好整以暇,说出接下来的话:“你可以想办法去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啊。”宋老鸦一愣:“你说什么?”路飞羽进一步跟他说明:“你去查一查是谁想让官府把你换掉,你就去把谁干掉。”宋老鸦吃了一惊:“杀人?”路飞羽点了点头:“杀人。不过这事别找我,我只给你建议。至于做不做,怎么做,你自己去想。”


宋老鸦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勉强。他想了一会儿,自语道:“杀人就杀人,乱世死个人算什么。何况这事不是我先挑起来的,是有人想要断我老宋的财路,要我老宋的命。”说完,猛拍一下桌子,“就这么干!”


又过了几天,宋老鸦第三次请路飞羽过去吃酒,席间好几次给路飞羽斟酒,显然心情极好,不消说问题已经解决了。路飞羽毫不客气地喝酒吃肉。宋老鸦见路飞羽一直不问他为何如此高兴,让他有机会把喜悦的心事发泄出来,有些郁闷,更多难受,终于忍耐不住,主动说道:“路兄弟,你真的给了我一个好办法。那家伙原来是本地的一个财主,见我把着码头,乘便低价收了很多难民的细软,就眼红起来,使了银钱,让官府把我换掉。他这主意原是不错,可惜他没那么好的命!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他不知道这个道理,胡乱算计,白白送了性命,真是愚蠢之极!”


路飞羽夹了一筷子菜,喝了一大口酒,酒菜下肚后,悠然说道:“那我可得恭喜你了。”宋老鸦哈哈大笑。路飞羽提醒他:“你这次虽然过关,可以后还得小心这样的事发生。”宋老鸦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把官服打点好了。现在他们都是我的人了。”路飞羽道:“用了不少银子吧。”宋老鸦豪气地挥了挥手:“银子算什么,只要码头不丢,用掉的银子早晚回得来。”


这件事之后,宋老鸦对路飞羽益发亲近,听得什么消息都会和他说。季节变换,很快到了夏末秋初,天气十分炎热。宋老鸦叫人把路飞羽请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路兄弟,听说清水镇上来武者了,会内功的武者。”会内功的武者就像大熊猫一样稀罕,因为这内功并非一般武侠小说中的内功,而是作为学习剑术前提的内功。剑术即飞剑之术,千里取人头那种。


路飞羽早知这世界有飞剑之术,只是没法子遇见,现在听到有人会内功,简直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快给我详细说说!”宋老鸦道:“此人名叫延虎之,这几天一直待在翠红楼。据说内功已经登堂入室,虽然还不能飞剑入青云,但已可以御使一把五斤重的兵器,十丈之外取人性命。”


路飞羽脱口而出:“翠红楼不是一家青楼吗?我记得你常去那里。你那个相好叫红翠,你这些消息是不是红翠告诉你的?”宋老鸦颇为自得地说:“不错。那延虎之好色得很,又没脑子,被红翠整得五迷三道,什么都说出来了。”


路飞羽打趣道:“红翠能知道这么多,肯定和那延虎之睡过了吧。你的相好被别人睡了,你还这么高兴。”宋老鸦不以为然地说:“她一个婊子,和人睡觉正是她的本分,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能给我说这些话,就不枉了我在她身上花的钱。”


路飞羽问他:“她会不会和别人说?”宋老鸦肯定地回答:“那还用说,婊 子可不会为你保守秘密。不过谁能从中得到好处,那就要看自家的本事了。”


路飞羽看着宋老鸦,觉得这个封建把头在解决了那个给他出难题的人之后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屈身守分,以待天时,说道:“听你这意思,你也想要练内功?”宋老鸦一脸憧憬地说道:“飞剑入青云,千里取人头,谁不想练成飞剑之术呢?”接着认真地对路飞羽道:“路兄弟,这事儿咱们俩合计合计,想法子把那姓延的家伙身上的内功法门掏出来。”


路飞羽意外道:“听你的意思像要干坏事,不能好好和那个延虎之商量吗?”宋老鸦摇头道:“飞剑之术的传承极其严格,内功法门比之稍好一点,但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学习内功,一般有三个途径。第一是家里有人,祖上出过学习了内功的先辈,后人学习先辈留下的传承,这一个叫家学渊源。第二是拜师,这个讲究缘分和资质,二者缺一不可。第三就是奇遇了,有些时候内功法门会被人刻意放在某处,留待后人。这是最不靠谱的方法,没有那个命想都不要想。”


路飞羽听完后说道:“你之前说的,不在这三个途径里面。”宋老鸦点头道:“这是不一般的途径。”


路飞羽问:“那个延虎之也是这样学会内功的吗?”宋老鸦道:“虽不能确定,但也有八九分可能。”八九分可能,你是个会忽悠的。路飞羽在蓝星上见多了把人当枪使的例子,不想以这种方式参与进去,说道:“只有八九分可能,这太不保险了。干这种大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就算有九成九的可能那延虎之的内功是用不一般的手段得来的,也不能行动。毕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延虎之家里有人,或者有老师,或者有奇遇。这就代表他背后有人,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后果可承担不起。”


宋老鸦一脸懵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就不动手了?”路飞羽郑重地点头:“此事毕竟太大,百分之一的风险就是百分之百的危害。”宋老鸦强烈质疑:“有这么邪乎?”路飞羽叹气道:“飞剑千里取人头,可不这么邪乎。你也不想在从延虎之身上得到内功法门后,忽然就被人取了脑袋去吧?”宋老鸦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脖子,说道:“这大号头颅,的确不能轻易被人取了去。可会内功的人很难遇到,咱们什么都不干,不大好吧。”


路飞羽道:“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方法。再说了,你可以等别人先出手,再相机行事。我想肯定不只你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吧。”宋老鸦摸着下巴,想了一想,说:“你的意思是等别人把内功法门抢到手,我们再去出手?嗯,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延虎之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的话,我们抢了内功法门也不会被人报复。”


路飞羽心说那可不见得,因为一本武功秘籍,闹得家宅不宁,被人万里追杀,这事儿我可在小说和电视上见多了。说道:“你最好是弄个副本,正本由别人带着。这样其他人就很难找到你头上。你得到内功法门后,也要偷偷地练,练成之前,绝对不能声张。”宋老鸦拍手叫绝:“路兄弟你脑瓜子可太好使了!”忽然反应过来,路飞羽刚才一直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愕然道:“路兄弟,你不和我一起干吗?”


路飞羽微微一笑:“我有自己的做法。”宋老鸦便问究竟,路飞羽笑而不答,只说:“你不用担心,不会妨碍到你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把事情做成了,我也不会抢你的东西。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把这个消息和内功传承的途径告诉了我。”


“讲究!”宋老鸦吃了颗定心丸,但还是觉得难,心想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干不成,回头还得去找其他人帮忙,又听路飞羽说道:“按你的想法,这事儿本来也不好办。”忙问:“哪里不好办呢?”


路飞羽细细想了一下,说道:“其中最大的难点就是情报。第一个,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对延虎之出手。第二个,你不知道延虎之是不是真的会被人杀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杀死,在什么地方被杀死。第三个,延虎之身上的内功法门是不是一定就记载于某个东西之上。第四个,那个东西还在不在。第五个,那个东西是不是拿到手后就可以使用。这五个基本的问题不解决,你很可能白干。”


宋老鸦尽量努力地听着,听完之后问道:“那五个问题中的前三个我都可以理解,这后面两个就听不懂了。”路飞羽便和他详细解释:“像内功法门这种高深的东西,用来记载它的材料很可能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比如说五次,三次,甚至一次。如果是一次性的,延虎之用过之后那东西就损毁了,那么你就不用惦记了。”


宋老鸦一脸震惊:“那可就糟了。真希望延虎之身上的东西不是一次性的。那最后一个问题是怎么回事呢?”“很多高深的东西没有老师教,光自己看是学不会的,而且就算你真的从中学到了什么,大抵是学偏了,学废了。”路飞羽回忆自己看过的各种小说,“但这不是最恼火的,最恼火的是东西明明在你手中,你却怎么也看不了。比如说有一种传承玉佩,上面没有字也没有图案,你得把玉佩的正面紧紧贴在额头上才能从中学到东西。我就怕延虎之身上的也是那种东西。”


“那不就是婊 子就在床上光着身子,你见得到她,却摸不到她。那可也太难受了。”宋老鸦忧心忡忡:“那可该怎么办!”


“你不要这么着急,”路飞羽懒得理会宋老鸦乱七八糟的比喻,“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我刚才所说的不过是某种可能。也许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呢。老宋啊,我们要动脑子去分析,但也千万不能过度脑补。”宋老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你说得对。那我该怎么做呢?”


“第一,派人去监视那个延虎之。”路飞羽说,“第二,多用点钱收买你那个相好,让她从延虎之那儿尽量多探听点儿消息。第三,把消息放出去,让尽量多的人知道。”宋老鸦有些迟疑:“知道的人多了,恐怕不是好事。”


路飞羽道:“这个当然。不过要是延虎之真的背后有人,你就不得不那么做了。”宋老鸦眼睛放光:“也就是说如果那延虎之背后没人,那内功法门果真是他从别人手上抢来的,我就自己动手?”


“就是这么回事儿。”路飞羽说,“不过老宋啊,我很想知道你们用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延虎之呢?他可不会站在那里让你们杀。”“还真让你说对了,延虎之御使飞剑的时候,还真不会移动,不然像我这种不会内功的人怎么干找他的麻烦。”


路飞羽心想:这个世界的飞剑之术,前期还真是弱啊。


路飞羽离开后,宋老鸦一个人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路飞羽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免觉得有很多夸大其词的地方,尤其“百分之一的风险就是百分之百的危害”这一句,简直是胡说八道。要想得到大利益,怎么可能不冒风险。不过除此之外,还是有不少值得自己采用的地方。难民大批到达清水镇后,很多亡命之徒也随之而来,其中不乏有本事的,宋老鸦身为封建把头,和地方官府以及黑恶势力有紧密的联系,他理清思路之后,就带着人出门找新的帮手去了。


半夜,翠红楼的一个房间里,床铺嘎吱嘎吱地响。床上一个大汉突然间坐起,从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纱罗床幔间探出头来,只见屋中桌子上,烛光摇曳,一个石头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不想每天晚上睡不好觉,就到镇外的小树林里来找我”字样。


延虎之看完纸条,哼了一声:“能在老子办事的时候把纸条放在桌子上,也算有点儿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小树林里就是你的丧命之处。”披上衣服,带着武器,穿窗而出,径直来到镇外的小树林。


当晚空中有云,月光昏暗,树林里黑黑的,不见人影,只有偶尔响起的风声和树叶沙沙作响声音。延虎之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见他,不禁有点奇怪。他本想高声叫喊,又担心引来别的人,便把声音咽了回去。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小会儿,见还是没人出来,便不再等了,转身返回。


刚走两步,就听到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几乎同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中。他悚然一惊,急忙转头,树影黑黑,随风微动,就是没人。眼睛向地上瞥去,一个小纸团静静地躺在那里,纸团里面有一小块土,纸条上面写了另一句话:“到河边小山丘上来见我。”


延虎之不免心中有气,可是想到刚才后脑勺被砸那一下,心中刚冒出来的火气就消散了一大半。这个时候,他心中是很矛盾的,既不敢不去,又害怕去了会有危险。他犹豫一阵,始终不决。声音又响,他猛地抬头,脑门上又被一个小纸团砸中。他知道纸团是从正面被人扔过来的,便运起内功,睁大双眼。眼睛上一层蒙蒙的光,不仅令他的视力大为增强,还免去了黑暗的影响。然而他还是没有发现,于是心中更加惊讶和畏惧。撤去内功,眼睛恢复正常,他从地上把纸团捡了起来,看到了那一句警告:“若不速来,后果自负,别说我没提醒你!”


见事情已由不得自己做主,延虎之的心情变得十分沮丧,他转念一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表现得勇敢一点,免得被人看轻。他给自己打气,不一会儿到了周围长满了树的河边的小山丘,清水河不息的流水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在深夜的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又一个纸团扔在延虎之的头上,而他因为河水声音的干扰,事先完全没有察觉。延虎之深深感受到此地对他的恶意,心想:“那人的投掷手段太厉害,这里水声又这么大,他要是真想杀我,恐怕插翅也难逃了。我就再看一看这第四个纸团上写的是什么吧。”


“在你右边五十步左右有一棵树,树枝上绑着一个包裹,包裹里有纸和笔。把你的内功法门写出来。”


“原来是这件事,只要不是要我的命,什么都好说。”延虎之得知可以不死,不由得松了口气,照着纸条上所说的,找到了那个包裹,包裹中有很多纸和笔。他取出纸笔,眼睛蒙蒙发光,开始写内功法门。写着写着,他产生了不好的念头,故意把几个关键的地方写错。写完后,站起来,高声说道:“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内功法门写了出来,我可以走了吗?”影子晃动,风中送来第五个纸团,要他把内功法门再写一遍。


这可怎么办,我刚才可是乱写的。延虎之心中发慌,又不敢又遵从,照着要求写了第二遍。这次不敢乱写,只不过省略了一些。可是这一次写完之后,他又被要求继续写第三次,并被明言告知一共要写十遍。如果十篇中有三篇和其他的对不上,他这条命就可以不要了。


延虎之暗暗叫苦,心想这人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心思也太厉害了。依言写完十遍,敛去眼睛上的光芒,把十篇写好的内功法门放入包裹,把包裹挂回树上。就在此时,他猛然察觉到什么,急速回转身子,只见眼前站定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得很不清楚。他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碰上了从树枝上悬挂下来的包裹,然后眼睛开始重新发光,所御使的那把宝剑,也猛地飞了起来。


只听几声大响,宝剑被什么东西接连砸中,虽未完全落回地面,已经离地不远,宝剑的操控也出现了问题。延虎之惊骇莫名,眼睁睁看着怪物伸出手臂,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提了起来,猛烈地抖了几下。那一瞬间,他只觉全身的骨骼似乎都松动和错位了。他的呼吸变得困难,紧接着头脑发昏,内功失去驾驭,很快没了知觉。


等他再度醒来,已置身一个洞穴之内,被粗大的绳索紧紧绑住,旁边是一堆燃起的篝火。让他晕过去的怪物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看着是人形,但身上长满了树枝和树叶,手中拿着他的宝剑。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仍能运转内功,试图操控宝剑,斩杀怪物。宝剑颤动,发出嗡嗡声音,却始终不能从怪物手中挣脱。延虎之不禁感叹怪物力量之大,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宝剑停止颤动,怪物开始用沙哑的声音问话:“把你的内功法门背一遍。”


延虎之心中震惊,脱口而出:“原来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怪物却不回答,只让他背诵内功法门。延虎之没法可想,只得照做。因为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不太清晰,他已回忆不起自己之前是怎么写的,只能照着记忆把内功法门完整地背诵了一遍。怪物一边听他背诵,一边和他先前写出来的进行比对。等他把所有的内功法门都背诵出来,便听怪物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很好,你没有作假。你的命保住了。”说完站了起来,走出洞穴。


一会儿后,宝剑被扔了进来,他连忙操纵宝剑割断身上的绳索,给自己松了绑。延虎之把宝剑拿在手里,运转功力,遍查全身,惊觉自己居然安然无恙,感慨怪物说话算话,让自己死里逃生之余,更疑惑这个怪物到底是不是人装扮的。


怪物自然就是路飞羽了,而他身上的树枝树叶则是专门做的伪装。他用这身伪装站在高高的树上,周围是茂密的枝叶,加上深夜天黑,离得又远,便没有被延虎之发现。他用从网上看来的办法,从延虎之手中得到了完整的内功法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内功法门到手,接下来就是修炼,但修炼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正经的东西都有术语,不会和你空口白话。对此,路飞羽早有预料,既不意外,也不烦恼,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曾经有人问如何才能让福威镖局摆脱灭亡的命运,有人回答:把辟邪剑谱印出来,发出去,让每个人都可以练。人人都有了辟邪剑谱,自然就不会有人打福威镖局的主意了。这方法虽然有些恶搞,然而路飞羽从中得到了启发。他准备用这个方法来破解手中这一门内功。


当很多人都想要破解一个东西的时候,这东西迟早会被破解,除非它真的是那种最顶尖、最深奥、最晦涩、最难懂、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东西,但显然这门内功不在其列,否则延虎之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人拿捏。路飞羽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在实施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有人敝帚自珍,有人故意误导,有人刻意封杀等变故,然而毕竟利大于弊,一人之智比不过众人之智,何况他路飞羽又不是什么智力过人之辈。他没考虑多久,便开始行动。


当路飞羽把一篇内功法门摆到宋老鸦的面前,后者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意外和震惊,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路兄弟,你说这是延虎之的内功法门?你简直神了,你怎么把它弄到手的?”


路飞羽没有和这个工具人说明其中过程的兴趣,只说:“老宋,你不是想要练内功吗,你帮我办一件事,它就是你的了。”宋老鸦连忙放下手中那篇内功法门,站直了身子,端正了神色,说道:“路兄弟,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老宋绝不含糊。”


路飞羽便把打算说了,宋老鸦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把这内功法门散发出去?”路飞羽点了点头。“你把它散发出去,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修炼?”路飞羽又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延虎之告诉你怎么修炼?”


路飞羽觉得这宋老鸦未免过于天真:“老宋,你觉得延虎之会心甘情愿地把修炼方法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吗?你能保证他不在里面弄虚作假、胡乱解释吗?你能保证他延虎之练习这内功的方法就完全正确吗?”


宋老鸦听了这一个三连问,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叹气道:“你的担心的确有道理,可就这样白白地散发出去,我总觉得太亏了。你能不能容我想点别的办法?”


“如果你能有更好的办法,我会很高兴。”路飞羽说,“不过你得给我个时间,我不能无限期地等待下去。”宋老鸦试探地问道:“三个月行不行?”


路飞羽本来想否定,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准备怎么办?”


宋老鸦精神振奋地说道:“乱世到来,很多会内功的人都现身了,这些人虽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内功交出来,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帮我们这样的忙。”路飞羽提醒他:“别把自己给搭进去,此外还得保证所得是正确无误的。”宋老鸦心领神会道:“我会尽量多找些人。”


路飞羽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假如那个延虎之听到消息,跑了过来,你怎么办?”宋老鸦被他问得一呆,说道:“这倒是个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就怕你没这个本事处理。路飞羽又问:“假如那些人问起,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你如何回答?”宋老鸦又被问得一呆,他自然知道路飞羽不会允许自己把他说出去。


“看吧,你既不能解合理解释这东西的来历,又没把握解决一些突然出现的问题。”路飞羽说道,“那你怎么可能让事情的发展合乎你的意思?”他下了结论,“你的这个想法,风险很大。还是照我说的办,悄悄地发出去,让尽可能多的人得到,然后把自己装成众多得到内功法门的人中的一员,大张旗鼓地请人帮忙参详。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会效仿你。当很多人都在干这件事的时候,时间一长,正确修炼这门内功的方法就会自然而然地被人们发现,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你的风险也没那么大。”


宋老鸦冥思苦想了很久,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最终只得接受这个让他无力的事实,用十分感慨的语气说道:“希望我活得够长,这辈子能有机会一睹这内功法门的真正面目吧!”


延虎之从洞穴出来,越想越觉得窝囊,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摆布过,向来只有他摆布别人的份,想到好不容易抢来的内功法门白白送与他人,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怒火旺盛之下,指挥宝剑上下飞舞,把左近的花花草草、树枝树叶一阵乱砍。鸟雀惊飞,刚升空不久,被宝剑随后而至,一一砍死。


霍霍了一大片山林之后,延虎之稍觉出气,把砍死的鸟兽尸体捡起来,烤着吃了一顿,聊补心中的损失。他一边吃,一边寻思报复。那怪物他越想越觉得是人所扮演的,只是那么大力气的人,居然能让自己的宝剑无法挣脱,还不显得费力,简直闻所未闻。莫非那人学了一种能极大增强力气的内功,心想自己见识浅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这可能性未必没有。又想凭自己的内功造诣,普通人是决不没可能那样拿捏自己的,肯定是有眼红的同道中人,精心设计,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只是那人是谁,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为什么不把自己杀了?这些问题困惑着他,让他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最近一段日子,自己也就在神魂颠倒之际和清水镇上的那个妓 女显摆过,难道是那个妓 女告的密?想想又不可能,因为自己不止在这一个妓 女面前显摆过,以前都没出事,偏偏这次出事?何况那妓女这段时间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没见她和什么了不得的人来往。嗯,不能冤枉了好人,毕竟能让自己感到快乐的妓女可不好找。


想着想着,脑子便想歪了,火急火燎地赶回清水镇,上了翠红楼,又在那里待了十几日。这天稍觉腻味,出来闲逛,午饭在清水酒楼上吃了。


这清水酒楼毗邻清水河,视野开阔,景致很好。延虎之用过午饭,叫伙计收拾了一片狼藉的餐桌,又让他另外上了一坛好酒,凭栏远眺,一边吃酒。只见河面之上,帆船甚多,逃难的人群虽不似最初一段日子那么多,仍然络绎不绝,沿河上溯。


他在温柔乡中待了十几天,仍然念念不忘报复的事情,可是头绪很少,难以着手,好生不快。这不快的情绪被女色的欢愉压制了十几天,一旦摆脱出来,便如被压得很紧的弹簧,在松劲之后报复性地猛烈反弹。忽然一股火气上来,把手中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抱起酒坛,胡乱倒了一碗,酒水洒得到处都是。一坛酒喝完,继续让伙计上酒,一连喝了好几坛酒,忽然酒劲上来,眼前一黑,趴着桌子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延虎之忽然听见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摇了摇头,重新坐起,原来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旁边坐满了来此吃酒赏景的客人。这些人一边吃喝,一边交谈,彼此说些新鲜的事,把一个酒楼整得闹哄哄的。各种硬菜大菜的香气混在一起,勾动了延虎之的馋虫,便又让伙计上了一个肉菜,一份鱼,一只鸡。“诸位,你们的内功练得如何了?”正在吃喝的延虎之忽然听到这话,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同时向说话人看了去。


说话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和他同桌的三个人也差不多大,都是一些看去有些家底,可供练武的人。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围绕一门内功的修炼,彼此交流些心得,互相解答些疑惑。延虎之越听越觉得熟悉,稍微认真一想,顿时火冒三丈,这几个兔崽子口中的内功,不正是自己被人用手段强夺过去的内功吗?


正恼火不知道找谁撒气,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延虎之没有多想,拿起桌上那一碗酒,朝那说话的四个人泼了过去,酒水在空中一分为四,把四个人的头顶都浇透了。


“你他 妈的找死!”“干什么!”“哪里来的杂 种!”“你好大的胆子!”四个青年骤然被浇了水,都愣一下,纷纷反应过来,骂骂咧咧,把延虎之围住了,当时就要动手。忽然冷光耀眼,一把宝剑飞起半空,剑刃光寒,四个人俱都被吓住。


只听延虎之厉声问道:“你们几个兔崽子的内功是从哪里来的?”四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但也不敢不答,你一言我一语,把内功的来历说了,延虎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内功居然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广为散发,十几日间不知道流出了多少。他详细盘问,又从一人口中得知居然有商人把这内功做成了生意,往周边扩散,如今也不知最远跑到了哪里。


延虎之是彻底疑惑了,又意识到今后怕是再难找到暗算自己的人,有种不知道找谁报复的强烈郁闷。迁怒之下,本想一剑把四个人的脑袋削下来,总算没有失控,知道无济于事,反而会与人结下没有必要的不解之仇,便对四个人说道:“你们所学的内功是老子的,你们不经老子同意,学了老子的内功,老子本来想要把你们统统杀掉。可是老子有好生之德,看你们都很年轻,就饶了你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子的东西你们不能白学,你们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吧。”


四个人对望一眼,由其中一个说出了想法:“非常抱歉,我们无意中学了您的东西。您的内功实在太深奥,很多地方我都不懂。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愿赔偿您一千两银子,此外我们还想请您当我们的老师,传授我们内功。您觉得怎么样?”


延虎之冷笑一下,本来要拒绝,忽然想到这内功广为流传既然已成事实,让自己吃了大亏,自己何不从别处找补回来?这四个家伙虽然痴心妄想,却给老子提了个醒,老子可以趁机收徒,人多力量大,万一哪天知道了背后是谁捣鬼,也好找他算账。不过老子被人打闷棍的事情可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大大丢了颜面。


延虎之算盘打得响,无形中便宜了路飞羽。路飞羽本来想等到内功练法被破解,却没料到延虎之突然公开收徒,大肆传授,在清水镇上搞了个清河门。他不想节外生枝,就不再扛包了,以免被延虎之反应过来他就是打他闷棍的那个人。


宋老鸦自从得了那篇内功法门后,对他相当敬畏,也不敢再让他工作,把他高高供了起来,并吩咐下去不得泄露路飞羽天生神力的事情。清河门有钱就能进,虽然开始教的东西是内功中最粗浅的,可能也不高明,毕竟是个正确的开头。宋老鸦稍施手段,就从清河门弄来了修炼那内功的法子,自己练的同时,自然又转交给了路飞羽。


路飞羽心想或许延虎之练得不怎么高明,然而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甭管好坏,练了再说。


路飞羽准备妥当,开始练功,谁知思绪繁多,接踵而至,各种看过的电视、电影、小视频、舞蹈、晚会、演唱会、游戏和表演的画面,各种听过的音乐和声响,各种想象和念头,你来我往地干扰,真是一秒钟也停不下来,别说练内功了,只坐了那么一会儿,就觉得心烦气躁,恶心欲吐。


“这怎么办,难道我真的就练不成?”路飞羽气闷地坐着,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修炼路上的第一个拦路虎。忽然之间,想起自己意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用过意识空间的能力,便重新坐好,修炼的时候沟通意识空间。登时产生奇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笼罩下来,把想要修炼的思绪和其他种种的杂念隔绝开了。


人体内气息驳杂不纯,各种内功的宗旨,乃是提纯气息,然后以气御剑,最终达到飞剑入青云、千里取人头的境界;提纯之气又可衍生诸多不凡,给予人各种各样的能力。


路飞羽在意识空间的帮助下,坐了一个晚上,把体内驳杂的气进行了初步的梳理,发现了很多不好的地方。


他看到一根用竹条编织成的蜡烛,远远看着是蜡烛的形状,拉近一看不但连内里全是空的,而且各处都是漏风的孔洞,并且这些竹条也是良莠不齐。内功修炼的第一步,便是把这些竹条给重新提纯甚至重新精炼一遍,之后才谈得上填补漏洞,充实内里。


这蜡烛有个形象的说法,叫做生命烛火;这门以生命烛火为修炼意象的内功,就是烛火功。


生命烛火的材质自然是越高级越好,两个起跑线一样的人,修炼进度稍有不同,生命烛火就会有所差异。烛火功以气为资粮,无论是提纯还是精炼,都会用到气。由于路飞羽才从清河门得到的修炼方法实在太粗浅,只能通过水磨工夫一点点、一根根地提纯,他无比想要获得更高效的法门。这样的法门,延虎之那里或许有,然而很难拿到没有风险、没被篡改的,路飞羽便寄望于这世界上其他的聪明才智之士。至于他自己,虽然是有那么一篇完整的烛火功秘籍,但他拙劣的悟性和资质实在让他无法从中悟出什么更好的东西。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宋老鸦打入清河门的内线因为表现优异,得到了效率更高的法门,路飞羽由此获益,修炼烛火意象的速度提高了两倍。


又三年,难民中出现一个天才儿童,从烛火功秘籍中自悟一篇烛台功,以烛台为新的修炼意象,配合烛火意象,烛台搭配烛火,使整个修炼产生了质的变化。


又十年,战乱平息。又三十年,路飞羽将烛火功秘籍广为散发的策略取得丰硕的成果,天下各地、世界各国开始井喷各种各样根源于烛火功秘籍的内功修炼方法和诀窍,有的所修炼的意象已经和烛火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时间继续推移,在不知不觉中,整个世界的品质被提升了,能够以气御剑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而飞剑入青云也不再是几十上百年难得一现的神仙手段。


各种各样的宗门出现了,天下进入到宗门和皇权相提并论的时代,而在清水镇及其周边,延虎之的清河门和宋老鸦的码头帮二分天下。



剧烈的变化和发展亦带给路飞羽大量的回报,他收集了很多种根源于烛火功的修炼意象,这些修炼意象因为源出一脉,彼此间是可以互相搭配甚至融合的,不过这对人的要求很高。路飞羽发现意识空间在这方面有很强大的功能,虽然它是被阉割过的,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但是在融合各种意象的时候依然游刃有余。


路飞羽花费十年时间,把所收集到的意象融为一体,成了一条以金色蜡烛为本质、以五爪神龙为形象的五爪金龙。“五爪金龙”功法蓝图形成之日,路飞羽忽有所感,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倒计时已经开始。他仰天大笑,充满期待,自己这一回是不是可以得到两道灵符了。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又是春 光烂漫的时节,在这个世界待了八十年,已经九十二岁的路飞羽终于内功初成,驾一条五爪金龙,在众目睽睽之下升上高空,消失在了密密的云层里。


宋老鸦惊掉下巴,延虎之哈哈大笑,手中是一张路飞羽特意叫人交给他的纸条。


此后一个永恒的传说在这个世界诞生,而有关飞升的概念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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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山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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