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了落子汤之后,虽然也有服用补药,但气血两亏的华彩艳第二天并未起床,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睡着。怀孕的妇女嗜睡也算正常,并没有谁因此产生怀疑。直到喝下落子汤的第三天,华彩艳终于能够爬下床来,毫无血色的面容使得华彩艳看上去我见忧怜,只不过那水眸里的毒光却让人不寒而栗、退避三舍。
华彩艳拿起靓丽的胭脂仔细涂抹在自己脸上,赏心悦目的怡然颜色总能充满焕然一新的勃勃生机,对镜梳妆打扮完毕的华彩艳正想站起,油然而生的绞痛之感就令她一时腿软,狼狈不堪地摔倒跌落,于是她咬牙切齿地攥紧双拳暗暗咒骂:“血债血偿,我一定要让班斓你付出代价!”
“大少爷、二少爷去逛窑子已经很久了,回来没有?”华彩艳问。
“回华姨娘的话,大少爷、二少爷刚回到府里,过一会就来看您。”锦绣答。
“晓得了。”华彩艳勾起伪善的笑,好戏要开始了。
消息灵通的班斓获悉华彩艳肚子里的孩子已不在了,但还是吩咐下人仔细伺候着华彩艳,毕竟现如今的华彩艳相当虚弱。
古代娱乐太过于贫乏,女人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穿越回来的班斓照常想去到花园里晒太阳,迎面却看见了华彩艳,班斓暗自皱眉——莫非华彩艳身子养好了?
华彩艳向班斓靠近,快要碰到一起时,华彩艳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开始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地前后倾斜,班斓伸出一只手拉住华彩艳,华彩艳却推开班斓的手,尖声惊叫着栽了一跟头。
“公主为何这样对我?”华彩艳躺在地上翻滚,捂着肚子直嚷疼,墨绿色的裙摆因为被血所污,变成了乌黑色。
班斓冷眼看着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堕完胎的华彩艳如何自编自导自演,突然,她整个人被朱联璧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你这贱货!”朱合璧激动得像是疯了一样,“啪”的一声,班斓眼冒金嘴,好看的樱唇因为有了鲜血的点缀变得更加娇艳无比。
班斓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她感觉自己被打过的地方已经肿了,牙床也有些轻动。好在她喜欢的是朱成碧而非朱合璧,倘若真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连事情的原由都没问清楚就赏耳光的话,那她班斓就是识人不清,应该马上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班斓淡淡地看着朱联璧与朱合璧,既然他们都不问事情的经过,那么她也就没必要浪费口舌和精力再去向他们解释什么了。
班斓清冷的眼光,无畏、无惧,更别提做了坏事后被抓的心虚和躲闪,这样的班斓让朱联璧、朱合璧兄弟俩产生了一种自己才是罪人的错觉,但错觉就是错觉,他们从未想过班斓这个女人会这么狠,连未出世的婴儿都不放过。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不许别的女人生孩子吗?”朱联璧厉声诘责,班斓却一声不吭,连大气都没有喘,更别提痛吟了,她静静地扫了朱联璧一眼,朱联璧不由得把班斓放回到了地面上。
在自己的双脚接触到地面后,班斓稍觉满意,毕竟被人拎在半空中的滋味不好受。确实有一颗啮齿已经略微松动了,朱合璧手劲够大的,牙没掉是不是还该感谢他手下留情?不,应该是朱合璧大部分的力没使在下颌骨那一处区域,现在班斓所看见的世界是畸形的,这下子,不但脸肿了,就连眼皮也肿了起来,不会青了吧?唉,应该是青的,可惜没有冰块。班斓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因为每眨一下,她都有种难忍疼痛想要落泪的冲动。
班斓将细嫩的小手放在了朱联璧粗糙的大手上面,那柔软的触感让朱联璧晃了一下神。班斓伸出手指,极其用力地去掰自己领子上的大掌。朱联璧再大力一点,她的衣服都要被撕坏了,而且这样,她喉咙会痛,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样。无奈,男人的手劲比她大。于是班斓一根根地来,五根手指对抗一根还是比较容易的。班斓咬着有些松动的牙,吸了一口凉气。太酸了,所以眼睛都湿了。一根食指掰开了,一根中指也挺简单的,再来就是无名指,还有就是小指。她真不经折腾,掰个手指都能把自己的手弄得惨白,比死人好不到哪去。当只剩下一根大姆指时,班斓有些发狠了。朱联璧用大姆指和虎口把她的衣服牢牢夹在自己的手里。一直以来都在委曲求全地逆来顺受,但真的已经受够了——她班斓的衣服是谁都能碰的吗?她班斓这个人是谁都能打的吗?她班斓是他说不想放就不放的吗?班斓的五根手指深深地嵌在朱联璧大姆指最有肉的那一块地方,再柔软的指甲都会伤人。那些指甲争先恐后地陷入朱联璧的皮肉当中,然后饮入朱联璧的血,这个男人,就连血也是苦的!最后一根手指的艰难让班斓频频皱眉——他对于她还没有解气,还想要继续教训她是吗?班斓使劲往下按,一滴血顺着朱联璧的手背流下来,真好看。班斓做着最后的努力,莹白的指甲有了人的皮肉而变成红色,手尖用力过度,原本的红润也变成了白色。仔细瞧瞧,竟然跟冰是一个颜色的!“啪”的一声,班斓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硬生生地拆断了,断口很是不平整,那裂痕还深入到了指甲肉里去。一下子,班斓的血冲去了所有属于朱联璧的血,不是融合,是洗刷。班斓明白五指连心的道理,那种心被针狠狠地刺了几下的感觉,让她眼睛里的湿意更加明显了。班斓突然很想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其实长得挺漂亮的,她被打的一边脸颊肿得与猪媲美,没被打的一边脸颊却赛过天仙,这应该就是典型的天使与恶魔的结合版本吧?被不明就里的人乍一看还不得吓死,以为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班斓想着想着,还真笑出了声来。
华彩艳在旁边伤心地哭泣着,班斓肿着半张脸放声大笑,这个世界实在奇妙。
仰天大笑的班斓因为笑得太用力了,所以泪腺里不断分泌出液体。
班斓知道,她没有哭,她是肉疼,不是心疼,所以不会哭,那只是笑着时,眼睛下的雨。
她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华彩艳一箭双雕的阴谋,一个明正言顺让华彩艳肚子里的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理由,同时还能把她这个假想敌打倒。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华彩艳掩袖遮眼偷看班斓,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班斓——今天若是换作别人,早就喊冤了,班斓只是笑,面对朱联璧、朱合璧兄弟俩阴森恐怖的脸,连害怕都没有。
“老子要杀了你这该死的贱货!”听到华彩艳的话,朱联璧又升起了想掐死班斓的冲动,当他举起手时,手背上那两条还在流血的深刻抓痕似乎正提醒他刚才被班斓掰开手指时,心脏迅速收缩成一团的痛苦。这种痛苦令他陷入了矛盾与犹豫,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内心深处对班斓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和态度——如果不是父亲一意孤行器重养子朱成碧,当初迎娶班斓的就理应是自己这个朱老将军长子。
“住手!”朱成碧飞奔着扑了过来,一把将班斓护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斓儿你的脸……”
“丑死了,不许你看!”班斓将被打肿的那半侧脸深埋于朱成碧怀中。
“好好好,我不看。”朱成碧如同对待差点被毁坏的珍宝般紧紧地拥抱着班斓,“再丑你也是我媳妇,如何能教他们欺负?”
朱联璧、朱合璧面面相觑,清楚朱成碧来者不善的他们正用眼神交流着对策,此时此刻,臧红花威严地来到众人面前,命令朱成碧当即便立刻给班斓写休书,朱合璧却连忙阻挠:“不行不行,坚决不行!现在放她出朱府大门未免也实在是太过于便宜她了,应该要在她走之前罚她在朱家祖先的牌位面前跪三天三夜,而且不给吃不给喝,过后再扔一纸休书撵她滚蛋。”
“休书?恕难从命!并且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再继续伤她一根毫发!”朱成碧看着怀中的班斓心痛落泪,“斓儿,都怪我没有及时听懂你的话,刚才我去找当事人做了一番详细深入的调查,确定以及肯定,认定华彩艳肚子里面孩子的父亲就是他。”
“一派胡言!你怎么能够如此编排怀着你亲生骨肉的妾室华彩艳?”臧红花朝朱成碧挤眉弄眼。
“我根本就从来没有碰过她,她要如何怀上我的骨肉呀?倒是提醒我的二位好哥哥啊,别玩女人玩到最后反而被女人玩成了戴绿帽的马大哈!”朱成碧仿佛在看笑话,班斓却一惊一乍:“你当真从来没有碰过她?那你干嘛……”
“那是我故意气你骗你的啦,小傻瓜,还准备嘴硬拒不承认自己吃醋了吗?”朱成碧好整以暇。
班斓恍然大悟:“大坏蛋,人家被你骗得好苦啊!”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够确信你对我的心意?”朱成碧轻轻地亲吻了一下班斓肿得老高的伤脸,“先别说这么多了,小冤家,赶紧乖乖地随我回去上药吧。”
班斓点了点头,挺直腰杆跟着朱成碧共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