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才说明的是关于此事件目前可以确认的情况和推论，至于事件本身，大家刚才看到的就是事情的全部，我们和你们知道的一样多，那位‘格米洛’少年所说的话，由于不是来自我们的文明、文化与知识体系，因此可以解读出多种可能，尤其是‘你们的生命不值钱，你们没有灵魂的灵魂才值钱’这种偏文学性的语言。这些不那么确定的内容，我们计划放在之后的议程中解读、讨论。”宋嘉平时就挺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以直来直去，有啥说啥。
对方点点头，“好的，那我之后再问。”
5分钟很快过去，期间没有人离座，下一个议程就要开始，可场内气氛却好像之前的议题还在继续。
联和国秘书长见身边的盘古科学家们已准备就绪，正要继续会议，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台下，“这次事件看起来确实非同小可，各位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也着实令人震惊。”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位南M国家元首，这时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这事情也可以用一种很简单的方式应对。”
宋嘉正要向他请教，这位留着大胡子也掩不住面部粗旷线条、看着像位老工人的总统却没给别人接话的空隙，“甚至也不用搞什么...不好意思，我记不得那个名词了，就是窥探别人做梦的那玩意儿...”
“梦境投影仪。”宋嘉提示道。
南M总统点点头，“就是那个，用不着。”
两人目光相接，显然，他要针对的并不是科学家们。
“如果6年后要来的那些家伙真那么厉害，证不证实这件事，不会有多少差别，反正我们没有翻盘的机会。”南M总统靠在座位里，这些看似偏激的言论由他沉缓的声音道来，让听者不由放低了抵触。
“后面六年，我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把钱花在真正该花的地方，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岁月，那就让老百姓过得舒坦些，把国家、权贵一直以来盘剥他们的，还一些给他们，就算到时真的一起上路，大家也都心安。”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
“别再搞这些劳民伤财的无底洞，最后又养肥了那些已经肥得不能再肥的。别说什么‘这回的事情关系重大，好歹也关系到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些东西就会和以前不一样’，别说这话。”说到这儿，总统先生有意无意扫视了一圈周遭这些要人，虽然看意思他并不一定指这些位，但总统先生很清楚他们对他所说的内情心知肚明。
“就算关系再重大的事，那些东西都不会收手，更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是他们的本能，我见得够多了，相信诸位也不会见得少吧。”说到这儿，他上身离开了椅背。
“如果这次他们认为确实是末日来临，也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那时他们一边更不顾一切继续享用这个世界，一边利用本来就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的权力工具、资本工具和舆论工具去操控大众，再编一些很动人的名目，什么拯救人类文明，保卫家园之类，好让老百姓心甘情愿为他们的国家出钱出力当炮灰，去投入这场很可能没有胜算的战争。最后即便万幸我们得救了，在牺牲掉无数别人的金钱和性命之后，到头来保住的还是他们的宴席，老百姓依然只是他们餐桌上被任意宰割的一盘盘小菜。”
总统先生的目光转向宋嘉。
“这次来的那个小家伙，我看人挺不错，他说我们适合被那什么？”总统咂咂嘴，还是没想起那个今天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名词。
“收牧。”宋嘉再次提示。
“哦，‘收牧’，这名字不太好听，不过实在，现在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其实本来就跟被牧养的差不多，平时用我们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套路让他们安心长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宰掉。”说到这儿，被“收牧”一词点到同感的总统先生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透着一缕哀凉无奈。
“只不过我们现在那种牧养套着一层花哨外皮，让被牧养的绝大多数都看不出自己一直在被牧养。还是那个外星人了解我们，也不像我们总是满嘴谎言。”
总统先生的视线转向身边的同行。
“退一步说，就算那什么‘收牧’意味着要灭绝我们，我觉得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毕竟和现在这世界充满的罪恶比起来，索多玛和蛾摩拉都算是纯洁的地方。如果这是上帝的旨意，我想这个结局也是我们应得的，没有什么可抱怨。如果这真是最后的倒计时，那还是让我们抓住最后的机会，实实在在善待身边的人，多少赎一点罪，弥补一点亏欠，做一点人真正该做的事，不必再用老套路装上这个新料继续强梗了。”
制造沉默的终于换成宋嘉以外的人，只是这次沉默的意味和之前截然不同...
思索片刻之后，IN国总理抬起头正要说话，就听“啪...啪...啪...”，一旁响起了几声略带间隔的清脆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