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秋风扫落叶,长廊下,爱侣紧相拥,宁静而美好。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但是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停歇。
正当苏寻和颜如玉沉浸在短暂的相守相拥时,蓝家来人了。
之前仗着自家有理分寸不让,如今理亏了又想说和维持原样。苏寻和颜如玉,一个执拧,一个邪性,苏老将军和老夫人做不了他们的主,只好让他们自己去商谈。
颜如玉好苏寻携手至前厅,老将军和老夫人坐在主位,蓝大人和蓝夫人并排坐在厅里,蓝若雨站在二人身后,苏煜站在他们对面。颜如玉对着主位微微行了个礼,径直走到蓝怀正对面的位置也就是苏煜的面前,坐下了。苏寻那儿礼还没行完了,看到颜如玉落座,匆匆行了礼去她身旁站着。
“没规矩!”蓝夫人看着颜如玉不知礼数又目中无人的模样,气不打一 处来。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谁说不按你的规矩便是没规矩呢?我还说你没规矩呢。”比邻居闹那么一出,颜如玉不装了,从前便嚣张狂妄的人,如今比从前更甚,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们来商谈蓝二小姐和苏寻的事,谈什么呢?和离的话,双方父母都在,你们做主就好了,叫我们来做什么?找不痛快吗?”
“咳~”苏寻掩面轻咳,试图让颜如玉注意一下态度。
颜如玉斜了他一眼,从前装小白兔装的憋屈,如今都暴露了,管它那么多。
对面蓝怀正和蓝夫人都要气死了,反倒是蓝若雨颇为淡定地看着颜如玉。
“雨儿是苏家明媚正娶的媳妇。”蓝怀正说道。
“所以呢?你们想让她和苏小五继续过?”
“颜姑娘志存高远,不在乎区区夫人之位,你先前也说让他们夫妻二人……”
“那是之前的说法。”颜如玉打断蓝怀正,“我的确志不在此,于苏小五而言,我本是过客,只要你们退一步等我走了便是皆大欢喜。当然,苏小五说我不顾他的意愿,他不欢喜。本来大家都欢喜,就他一个人不欢喜也算他舍己为人了,偏生你们不饶人,你们要闹,闹得人尽皆知,你们要告,告到御前。脸皮都撕烂完了,还做什么夫妻,做什么亲家?”
“之前不知隐情,只以为苏贤侄见异思迁辜负我儿,这才多有得罪。为人父母,见不得儿女受欺负。如今真相大白,孰是孰非论不清楚,但我儿已成苏家妇,此事又人尽皆知,若归了家,这辈子就毁了。恳请老将军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让我儿留在苏家。”
“不行!”未等老将军答话,颜如玉直接拒绝了,“苏小五是我的人,从前觉着我不能伴其左右,有个知心人在他身边是好事。此番,我改变主意了。”颜如玉站起来挽着苏寻,继续说道:“我的人,合该是我一个人的,不该招惹旁人,也不该让旁人染指了。”
这话苏寻爱听,他看向颜如玉的眼神透着一股暗暗的欢喜。
他是欢喜了,别人可不欢喜,蓝怀正气得站起身来,“你明明不会跟他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呢?”
“你不会跟他在一起,你管什么闲事?”
“我就管了,就算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允许别人跟他在一起,尤其是你家蓝若雨。”
“你这是要逼死我儿。”蓝怀正怒指颜如玉。
“是你们先逼苏小五。”颜如玉分寸不让。
“你到底看上她什么?”蓝怀正愤怒到五官扭曲,他想不明苏寻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怎么就执着于一个蛮横无理嚣张跋扈的泼妇。
苏寻回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一个情不知所起,蓝怀正差点气得背过气。
此时,蓝若雨从蓝怀正身后走出来,走到苏寻面前,看看苏寻又看看颜如玉再看向苏寻,“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人。”
“我不是喜欢这样的人,而是我喜欢人刚好是这样。”
“我明白了。我同意和离。”
蓝若雨的声音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被所有人听见。蓝夫人惊掉了了下巴,起身扯过蓝若雨,压着声音,说:“你怎么能同意和离呢?”
蓝若雨转头看着苏寻,“我一直以为你深爱的人是阿姐。我初到璃都便听说了你和阿姐之间的爱怨纠缠。阿姐身死,你心死,因为她,你封心锁爱。我喜欢你,喜欢皎皎如玉的你,更喜欢对阿姐情深似海的你,我想像阿姐一样得你的真心,得你的深情。后来我发现我得不到,你的心给了阿姐,你的情给了阿姐,半分都不会给我。
本来你不给我也就算了,说明你对阿姐情深似海,你爱惨了她,我认。可这时候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人,你满心满眼都是她。我觉得我被你的表象骗了,你并不是爱惨了阿姐,你会移情别恋,只是从前没有遇到让你移情别恋的人。
我觉得你负了阿姐,你并没有坚守对阿姐的爱恋,你爱上了别人,既然你能爱上别人,凭什么那个人是她不能是我。我不服气,不甘心,说什么都不会成全你们。但是现在……”
蓝若雪苦笑一声,视线转向颜如玉,说:“从前是你,现在也是你,从来是你,只能是你。我没什么不服气,也没什么不甘心的了。”
苏煜适时出声,“既然蓝二小姐也同意和离的话……”
“我不同意!”蓝夫人爱女心切,什么面子里子都顾不上了,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直接说道:“你阿姐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你现在和离了,以后怎么办?哪里还能找到好人家?”
“找不到好人家就不找了,就在家里,在您和爹跟前儿尽孝,不好么?”
“哪有女儿家长大了不嫁人的?你还能搁家里住一辈子吗?”
“不行么?还是说你们嫌我吃了穿了,不想管我。”
“爹娘总不能管你一辈子,我们不在了,你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你要怎么办?”
“你和爹都还年轻呢。”
“我们总会比你先老。”
“那也还早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苏煜对蓝夫人说,“老夫人担心蓝二小姐将来姻缘不顺晚景凄凉,晚辈倒有一个主意。”
苏煜说苏寻和蓝若雪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兄妹,他提议让蓝若雨做苏家的干女儿。
“不管是蓝大小姐逃婚,还是颜大姑娘替嫁,又或是舍弟执迷不悟,二小姐总是无辜的,平白无故牵扯进来,遭受无妄之灾,我们也很过意不去。蓝家要是不嫌弃,不如让二小姐认作将军府的干女儿。从今往后,苏家亦是二小姐的家,再挑郎婿,可多苏家一份助力,出嫁之时,为其添置嫁妆。即使没有觅得良配,只要苏家尚在,定保二小姐衣食无忧。”
苏煜这提议甚好,既能维持两家的体面,又能保障蓝若雨的余生,蓝怀正和蓝孙氏没有拒绝的理由,苏家二老就不用说了,自家儿子的提议,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而且,他们苦此事久矣,认个干女儿,把这事儿翻个篇儿,他们也乐见其成。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只需挑个良辰吉日,邀亲朋好友做个见证,这桩麻烦事就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