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那就问吧。”
“平原镇的首领特雷说你对合作的咨询反应不太积极。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们的理念不太合。”
“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来平原镇，对吧？那里的主流价值观是什么？人们看起来是因为真心想要努力奋斗才去打猎和工作的，还是看起来只是在消磨时间，直到系统让他们回家？”
这个问题让德文措手不及，他不得不回想在平原镇见过的所有人。当然，有像瓦尼尔和他交谈过的工匠这样的少数人，他们看起来不太在意自己的处境，但更多人更像苏珊那样，看起来确实只是在勉强维持，直到系统放他们走。
如果不是特雷的领导，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早就崩溃了，拒绝战斗到教程结束。
“我能看出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看，平原镇的大多数人都把教程看作是某种活生生的噩梦，但他们设法坚持下来了，因为系统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
但是，阿尔卡尼亚，也就是这个城镇的人们，看法不同。系统不仅仅是一种撑到月底的生存手段，它还赋予人们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
“当我来到这些人中间时，他们被旧世界的代表人物用恐惧统治着，那些人利用工具和权力的假象来统治和压榨他们。我向这些人展示了这个世界给了我们打破这种阶级的机会，给了我们获取真正权力、定义自己生活，而不是让别人来定义的手段。”
“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图是创建一个在教程结束后还能在无限领域中持续存在的团体。”
“是的。而且我不想让这些人的团结之心因为接纳被恐惧统治的人而瓦解。当然，我不会阻止任何人自由来去，但我坚信我们两个正在发展的团体应该保持分开。大多数觉得自己更适合平原镇的人已经去那里了，我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反对。毕竟，阻碍他们的选择权会违背我的理想。”
多么具有讽刺意味，这样一种理想的生存理念竟然会引发这种问题。
尼克斯所倡导的，也就是整个阿尔卡尼亚的理念，是把追求个人力量置于一切之上。如果这种理念能够传播到平原镇的所有人，那么他们就有极好的机会真正组建一支对抗监管者的战斗力量。然而……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根本无法改变人们的本性。就像我无法独自打败监管者一样去左右平原镇人们的心。这两个群体确实水火不容，我认为试图把他们聚在一起不是个好主意。
“我理解，”德文说，“谢谢你向我解释，否则我可能会以为你只是在谋求权力。”
“如果我是呢？”
“那我就不得不除掉你了，”德文直视着她说道。
“……如果任何比我低三级的人走进来说出同样的话，我会认为他们愚蠢或者在虚张声势。但是你的眼神不像普通人，这一点我现在很确定。现在我更加庆幸我选择了直言不讳，因为你不是我想树立为敌人的人。”
德文耸耸肩，用手遮住眼睛。他的眼神真的变化那么大吗？他想，也许，在经历了记忆副本之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了吧。
“这里有一个工匠，是个真正的天才。他的作品非常出色，因为他能给作品赋予属性亲和力。他目前只为我介绍的人制作武器，伊芙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她想给我提供特雷无法提供的东西，想让我欠她人情，或者迎合我想要变得更强的愿望，这样我就会留在这里。可惜她选错了提供的东西。
“谢谢，但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武器，我觉得你们的工匠无法超越它。我们应该在天黑之前出发了。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可浪费了。”
尼克斯微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望，“是的，当然。祝你们的行动顺利。如果菲尔能回到我们身边就太好了。”
“那么，你怎么想？”当他们离开阿尔卡尼亚聚居地时，伊芙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不太关心，聚居地之间的理念形态和政治目标，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伊芙嗤笑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杀了那个老头，然后把尸体扔到某个地方了？”
德文停下脚步，困惑地看了伊芙一眼，“这就是你让我去见她的原因？”
“嗯，是啊。我是说，她非常可疑，不是吗？”
德文就这种可能性思考了片刻，“不，我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不大。我来问你，你过去一天或者更久的时间一直在这儿打听菲尔的事，对吧？那有没有人提到菲尔和尼克斯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做。”
德文揉着太阳穴，感觉头痛要发作了，“所以你没有确定的动机，仅仅是因为菲尔被吸进只有他能看到的裂隙这个故事，在你看来不太可信，你就认为是这样的？”
“是的，基本上就是这样。”
“你做出这个假设的时候，完全清楚我们身处一个，和我们所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我们在一个满是魔法和怪物的天空岛上。而你认为尼克斯，这个教程里半数存活者的首领，亲手谋杀了那个老头，到底是出于什么确切的原因呢？”
“谁知道呢，也许他偶然发现了一个阴谋之类的。但最简单的解释往往是正确的，即使它看起来最不可能。而且，我到现在已经问过阿尔卡尼亚一半以上的人了，没有人看到过像尼克斯所说的菲尔看到的那种东西。”
“是的，但是我看到过。”
伊芙停顿了一下，“哦…嗯？…是的。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转变话题的时候还真是毫不犹豫啊。
“如果和我发现的是同一个东西，那可能是一个副本。”
“什么，就像不同维度的副本？”
“差不多。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尼克斯可能没有谋杀那个老头，我们能不能继续出发了？”
就在德文说话的时候，云层散开，大雨倾盆而下浇在他们身上。德文拉起斗篷的兜帽，感受到几乎没有雨水渗进来时笑了。那个工匠的手艺真不错。
“呃，好的，走吧。”伊芙说着便开始在树林里奔跑起来。
在森林里走了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小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棵极其巨大的树。这棵树不一定比这个地区的其他树都高，但它至少粗十倍。当他们走近时，他们走在树根上的时间比走在土地上的时间还多。
“怎么样？”伊芙问道，此时她已经浑身湿透了。
“等等，我正在看。”德文一边说一边查看这片区域。他没有立刻发现什么异常，但这个地方有一种明显的异样感。他发现的记忆副本似乎在召唤他，但他在这片空地上没有这种感觉。
不，相反，更像是这里有什么东西，但它在拼命躲避他的视线。即便如此，德文觉得如果他找对角度看这个地方，它就会出现……
在我的眼角。
就在那儿。一道空间裂缝，散发着绿光，不可能被错过，但它做了些什么影响了德文看到它的能力。裂缝和德文进行了一场感知上的较量，德文赢了。
“怎么样？”伊芙问道，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他想在她看来肯定是这样的，因为他已经转着圈试图锁定这个空间裂缝超过一分钟了。
“找到了，就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