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丘上之论(1)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684字 发布时间:2024-12-25

胡杨湾畔有一座小丘,当地人称之为胡杨丘。丘上有一块羽箭状飞岩,好似由天穹之外射中小丘的利箭,隐隐之间,恍若还在轻轻摇晃。

 

  胡杨丘一带流传一个凄美的爱情神话,讲述的是少年胡杨为心爱女子苦等化石。依照神话传说,女子是绿海的神女,名字叫做妙腾,由于无法与胡杨相爱,生活在一起,就将自己的项圈赠给少年,最终被封印在箭状飞岩中。正因如此,这座飞岩又被称为断肠崖。

 

  站在断肠崖上,可以俯看胡杨湾广阔的湖面,远眺胡杨川、胡杨城,以及位于北方更遥远的胡杨林。远远望去,胡杨林金黄一片,如同一位征战沙场名将的金甲铺在山川之间。

 

  晨风拂杨,白云飘飘,流光四溢,寒鸦枯啼。

 

  胡杨丘上站着一男一女,正望向辽阔的天地与胡杨湾,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深意。

 

  站在左边的男人相貌不俗。他年过三旬,长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颌下蓄着短须,身材十分高挑。令人惊异的是,看似文雅的男人身上,流溢出一股侠者气息,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气度。

 

  立于右侧的女子更是美艳惊人。她的美令人眩目,让人睁不开眼睛,仿佛睁开眼看一看,美就会如云朵一般,飞向了穹空之外,再也不复在人间停留。无论是眼睛、鼻子、眉毛还是嘴巴,都长得那么恰到好处,或大或小,恐怕都难以称作完美。

 

  毫无疑问,如果在沙罗半岛广阔的疆域中,将如云的美女分为两类,那么一类便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世俗美人,另外一类就是站在丘上的这位女子。

 

  女子名叫哈妮,正是胡杨城的城主,在沙罗半岛诸城中颇有影响力,曾经是天后周薇最重要的盟友。她的父亲叫做木伦卓,曾主动迎娶了血驼部贵族玛干和布的女儿,令胡楼部为巴布草原部落接纳。

 

  木伦卓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哈妮,另一个叫做克孜,全都是闻名半岛的美人。相比于哈妮而言,克孜更显得温婉,有亚夏中土女子的气质。哈妮虽然美貌无以伦比,其雄心壮志更令族人惊叹,绝对不亚于男人。

 

  年少时候,哈妮前往帝国云汉城下辖的云上镇,向云上观的观主肖鹞学习隐教教义。肖鹞生于云上镇,是当地有名的氏家贵族,不喜研究七子之教,倒是对隐教极为热衷。通过云游四方,结交大隐之士,肖鹞对隐教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

 

  哈妮在云上观待了一年。尽管对隐教教义理解不深,哈妮却对亚夏中土文化产生浓厚兴趣,并立下学习亚夏的志向。为此,老沙驼王舒沙派人前往胡楼部求亲,希望为舒翰迎娶哈妮,哈妮异常坚定地拒绝嫁给野蛮成性的舒翰。

 

  哈妮的拒绝,令舒翰十分生气。

 

  木伦卓刚刚去世之时,舒翰已经继承沙驼王之位。想起哈妮曾拒绝他,舒翰便决定兼并胡楼部。眼见舒翰如此欺凌,哈妮一面积极备战,誓死保卫胡杨城。另一方面,她与克孜前往安兰城,邀请半岛各部族长与祭司,控诉舒翰的行径,得到了各部同情与支持。

 

  在那段关键时期,除了各个部落心向哈妮,还有一股在沙罗半岛不可忽视的力量支援了她。这股力量就是传承百年的梵教。

 

  自从息世安、支娄来到安兰古城,将梵教教法广泛传播,不少草原部落牧民都转而信奉这一宗教,包括许多贵族在内。哈妮明白宗教的作用,因而曾拜访安兰梵寺,捐献不少财物,成为一位受梵僧们敬重的梵教信徒。

 

  最终,舒翰在安兰梵寺众僧与各个部落贵族的压力下,没有派兵逞强进攻胡杨城。

 

  经过这次风波,哈妮不仅保住了族人和牧区,还在胡楼部祭司与贵族帮助下,顺利地成为部落首领。哈妮知道克孜计谋颇多,让她与自己一起分享首领权力,推出了不少促进部落的政策,包括开垦新牧区、打击与沙驼部交好的旧贵族,还解放了一些奴隶,让他们可以自由地放牧生活。

 

  数年之前,哈妮与周薇、舒格结成联盟,在胡杨城下大破沙驼精锐,沉重地打击了舒翰的气焰。后来,三方联军攻入朔漠城,将舒翰赶出沙罗半岛,使辽阔的游牧疆域尽归周薇治下。

 

  为了帮助周薇巩固统治,哈妮派祖磨从中谋划,在胡杨城建立了部落协调集会,替周薇平衡各个部落的关系。同时,哈妮还建议周薇推广梵教,使腾格天神与梵教教义相融合,形成更符合半岛的沙罗梵教。

 

  周薇对哈妮的提议十分认可。考虑到自己要争霸亚夏,周薇请哈妮帮助照顾梵子,寻找能够引导梵子深研梵法的高僧或信徒。哈妮没有辜负周薇,暗中请两名游牧刀客潜藏于安兰,保护梵子的安全。

 

  前些日子,安兰梵寺发生一场激战,梵子险些被云游梵帝抢走,多亏周丕与周植全力阻拦,最终迫使云游梵帝离开。可是,周丕因此命丧梵寺,不少梵僧也死于非命。哈妮听说,营救梵子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名叫颜卿,对于梵法有独特的理解,还计划在胡杨川打造梵洞,吸引更多的信徒来朝拜。

 

  哈妮非常高兴,主动到胡杨川拜访颜卿,还请城中富商筹措物资,调动一支役夫进入胡杨川,帮助其打造梵洞。令哈妮没想到的是,颜卿不仅是一个梵法精深的人,还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绝世高手。

 

  不久之前,哈妮听说周薇在不知丘设伏,杀死了二伯周植,消灭了数千仙莱重装骑士,心中十分诧异与愤怒。她听祖磨说过,自从成为大漠国天后,周薇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常常做些出格的事,清除反对自己的贵族。为此,达达木与巴尔汉私下结盟,准备挑战周薇的权威。

 

  哈妮的心思非常敏感与细腻,意识到周薇若一意孤行,可能会引起大漠国的内乱,使梵子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为此,哈妮派一支队伍赶到安兰,将梵子接到了胡杨城,打算等政局稳定之后,再送梵子回安兰梵寺修习梵法。考虑到梵子无人传授,哈妮就请来颜卿,拜托他教导梵子梵法,再传授其武功与真气修炼之术。颜卿并不推辞,对梵子的教导兢兢业业,每天都带着梵子研读梵教经典,练习聚气修身之功。

 

  “颜先生,这几日梵子读梵法可还认真吗?”哈妮扭过头来,看着身边文雅若鹤的颜卿。

 

  “当然。颜卿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认识不少神童与少年,却从未见过一个像梵子这样聪明又好学的孩子。”颜卿不无感慨地说道。

 

  “我听说,梵子有梵灵入体,行事暗含天机,每每遇到重大梵事,他临场必有奇异天象,不知道这在梵法中有何解释呢?”

 

  “梵法渡人,更是渡心。梵子与众不同,寻常梵者难以评判,颜卿也只能说或许他与梵法结缘于前世。”

 

  “颜先生相信人有前世?”哈妮睁大眼睛问道。

 

  我的前世会是什么呢?脚下的一块岩石?抑或一个情根深重的情郎?哈妮胡思乱想。

 

  “在勤岭学城学习文史的时候,我对前世、今生与来世兴趣不大,更专注于亚夏文明传承与发展。一年多前,我到扶摇学院拜访梵教高僧,倾听梵法与教义,才明白人修梵法的意义,在于使人内心平静与安宁。人若能够审视自己的内心,进入到平和忘忧的境界,就不会执迷于眼睛困惑,更无惧前世是善是恶的束缚。”

 

  “颜先生对梵法的理解的确与众不同啊!哈妮还听说,先生在了解梵法奥妙的同时,还无意之中得到了菩提心法,成为一位境界飞升的高人。”哈妮半开玩笑地说道。

 

  哈妮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心仪的关沧海正是一个热衷于提升武术境界的人,甚至拒绝了自己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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