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生病的神,病了。
彭明举自醒后,原本直爽的性子大变,更多时候,他就静静地靠在那,对着外头那些花啊草啊的发呆。
骑马、射箭、美食......这些原本的爱好已经无法提起他的兴趣,就连同他相处最久的几名小吏,也为他的改变发愁,时不时破例请王老太爷等人上门探病,劝一劝他,让他能恢复到从前的开朗与热忱。
所有人都知道,彭明举生得是心病。
这世上哪有什么净土,哪怕是神仙,亦有一套需要遵守的规则。
更何况 心病还需心药医,除了自己,谁也渡不了他。
彭明举就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枯萎。
直到,有客至,与他谈了一次,谁他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等小吏发现的时候,彭明举留下一份辞呈,自己却消失无踪。
土地神离家出走,这事不小,小吏不敢作主,于是在发现辞呈的第一时间,将之上报。
没了主人,这座土地庙就成了一座废弃的神庙。
谁也没有去询问,彭明举的去向,而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之中。
就像飞鸟与鱼,从来就不在同一条轨道之上。
大家默契地没有再提彭明举的任何事情,仿佛从未与之相识一样。
倒是阿苦在回家细细琢磨一个多月,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总觉得蛟龙与小花之间的羁绊从来没有真正结束的时候。
蛟龙为何会受重创隐入沉睡,又为什么会寄居在小花的身体里头,以她作为宿主?
女魃即将苏醒,可末法时代,能为之提供水灵的蛟龙与青鸾并未留下现世的痕迹,若情况危机,蛟祖是否会危急到小花?
能让仙界退让,并一力维护的蛟祖肯定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但宿主宿灵的关系,一向同生共死,小花如今不过十五六岁,按照人类平均寿命来看,除非飞来横祸,否则她还有五六十年可活。
再乐观一点,就算她能活到八九十岁,可人类的寿命太短暂,这么点时间,蛟龙不可能再次苏醒,恢复元气,离开她的身体。
可谁能保证,在小花的有生之年,女魃会不会现世,会不会祸害世人,需要小花成为那个天选之人?
阿苦承认,自己不求小花能够救苦救难,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救世主,作为一个老父亲,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喜乐,过得幸福快乐。
左右睡不着,阿苦冒昧去找了睡得正香的陈沪,将人硬生生拉起,陪着自己翻找了一通宵的资料。
陈沪脾气好,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小花,于是帮着找了所有能用得上的资料,可惜,蛟祖是上古第一批出现的蛟龙的后代,又力量强大,已经超过了他们认知范围,以他们这点微薄的力量,根本无法将之唤醒,并使其离开小花的身体。
并且,雪上加霜的是,他们找到了女魃现世的迹象就是全球气温升高,雪山消融,这样一来,阿苦的愁容更甚,觉得自己背上的担子更重了。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陈沪举着一本黄旧的古籍,上头倒是记了一个法子。
克制女魃的水灵不分种族,神、人、妖、魔、异兽皆可修行,鬼的修行方法属阴,亦可修行。
“你有慧根仙骨,修行一途本就比寻常修行者快得多,而松蓝、王老太爷还有我亦可修行,我们一共四人,努努力,虽无十层把握,但总能为小花争一条生路出来!”
陈沪举着那本水系仙术修行手册,简单介绍:“水是天下至柔至刚之物,也是万物之母,虽在某些方面,威力不如雷、火之术,但却攻守兼备,从最初级的仙术习起,少则十年,多则五十年,你亦有与之对抗之力。”
似乎是看出阿苦的担忧,陈沪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别担心,你与小花都曾与异类结缘,活个百八十岁不成问题,而我与王老太爷还是菘蓝寿岁更长,你不必担心。”
潜台词就是,他们绝对不会死在小花之前。
阿苦点了点头,终于找到努力的方向。
不就是修行嘛,为了小花,再大的苦头,他都能吃!
阿苦下定决心,将那本仙法书接在手中,打算等天亮就去找个打印店,将这些书给复印几份出来。
至于说服另外三个的事情,不服也得服!
阿苦心道,就是用求的,用打的,他也得将菘蓝那条臭鱼给打服。
陈沪与王老太爷几乎不用担心,就是爱偷懒的菘蓝比较麻烦,不过没关系,自己每日到点喊人,就算被误会成臭流氓也没关系,绝不给她偷懒的机会,生拉硬拽也得给她从被窝里头拽出来。
而此时,正在品尝美食的菘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中盛得满当当的红豆汤就烫了手。
“哎呀妈,肯定有人在骂我!”
好在她皮糙肉厚,不过一个小法术,就将烫到的地方给修好,继续悠闲地喝起红豆汤来。
吃饱喝足,菘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早上五点,正好睡个回笼觉。
而陈沪则及时制止了想偷懒的阿苦。
这些书上被施了法术,寻常的复印机根本留不下上头的东西,只能一字一句的用手誊抄下来。
解释完陈沪递过一支笔塞进阿苦的手里:“字写端正些,免得过几天连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写了什么。”
一想到阿苦与小花一脉相承传的丑字,陈沪嘴角一抽,特意多了句嘴。
修仙的术法不比其他,只要误解一句,就极有可能前功尽弃,走火入魔。
阿苦看着密密麻麻,足有三指厚的书,默然长叹一声,抓起笔,认真抄写起来。
但这只是开始。
阿苦好不容人易抄到一半,又看见阿沪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五六本相关书籍,彻底破防!
不过好在,誊抄部分没有施法,只需誊抄一份,其他的可以复印,要不然,他真担心自己要在这里抄个一 两月的书。
到时候,他大概会提前得老花眼吧。
就这样,他们一个抄,一个校对,等全部誊抄完成,已经过去三日。
也许是心神全力集中,这三天,阿苦居然不觉得饥渴,连厕所也没上几回。
或许在辟谷一道上,自己也颇有天份,可试一二。
但这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他们简单洗漱休息后,去与另外两人谈谈关于行习的事情。
这事,又得费上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