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六十四式摧雷掌,自问世以来,这世间就无一人能全部接得下来。即使在范府被灭门时,天听卫头把交椅铁雨,亦在第六十一式时落了败。
当然,谁也不知道范成林在第六十一式时使的是最后四式的哪一招,总之,摧雷掌本就是妙绝天地的掌法,每一式都蕴藏着巨大的威力,且,越往后使,越能将心法运转到超凡之境。故,内力不是太悬殊的情况下,五成威力的摧雷掌亦抵得上一般高手十成威力的绝学。
空也初时在一边旁观时,只觉得此掌甚是精妙,直到邢虎为范云舟所伤后,仍认为是邢虎学武不精,故致此败。然如今自己亲身体验,才知此掌果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以他数十年的内力和武学修为,亦是越战越心惊。在起初十几招,他尚还能对范云舟的摧雷掌有所克制,哪知到了近二十招时,不仅耳边风雷之声更甚,且范云舟的掌力竟越来越雄浑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三十一招,三十二招……”
一旁,宋安之门下十大弟子的老三,已经开始大声地数起来了。
这老三,便是上回宋安之南往潮州时,在途中与天听卫雷闯、杨朴等相遇时身受重伤的那位。他素具侠义之心,今日这局,摆明了是要跟马长风三人过不去,他冷眼旁观,怎能不清楚?故而,一时忘了正身处邢谷的庆功宴上,出于义愤,竟是做起了见证。
对此,邢谷只能是冷眼一瞥,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远还没到跟裕王说后会有期的时候,为这么点事情得罪其手下,实属不智之举。这一点,邢谷同样清楚得很。
“空也,中宫直进!”
这时,那空相法师忽地发声。
他这一喊,空也果是不守反攻,竟欲在范云舟的掌影中破中宫而进。
“羞不羞也!”
老三一听,立时摇起头,且出言讥讽。
于他来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空相好歹也是一代高僧,这般于一旁点拨自己的师弟,来为难一个小小少年,未免也太丢人了。
“无妨,未必就有作用。”
宋安之倒是淡定,转头迎上空相法师狠狠向老三盯的一眼,两人目中各有精光一闪,然迅即便又隐了下去。
果然,看似空也一掌破开了万千幻象,要直接威胁到范云舟时,范云舟却身法一变,避开了他再次凝集起的气劲,而下一式,依然是攻势不减,愣是没让空也把形势扳将过来。
“哈哈,哈哈!”
老三功夫本就不弱,先前本以为空相的指点会令范云舟吃亏,哪知范云舟的摧雷掌实在精妙,竟是结结实实地打了空相的脸,一时间,更是高兴不已,不由地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观战中的一些将官亦是忍不住乐了起来,唯就邢谷两兄弟,尴尬地绷着脸,怎么样都不是。至于空相法师,那老脸更是唰一下铁青起来。以他的识见,竟也没能断到范云舟的摧雷掌,再怎么说,多少是有点老脸无光的。
“四十招了!”
老三是完全放开了,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欢乐劲儿。
听得他一招招地喊,场中的空也更是恼火。强大的摧雷掌,封住了他一再试图反击的可能性。到这时候,他仍是没法反守为攻,平日里引以自负的掌法造诣,实在如同小儿科。
砰,砰,砰!
到四十三招后,两人再一次连碰三掌。
按正常的功力来说,多年锤炼的空也,再怎么的也得强于范云舟的,然而,现实很打脸。三掌碰过后,范云舟虽应声连退数步,然空也也是没讨得了什么好,摧雷掌独特的内劲,直钻入手臂,令他一阵子发酸。
“四十五招了!”
老三却依然很忠于职守,丝毫不顾及空也的面子。
哎呀不好,要输了!
空也听得心焦,偏偏又无办法。
而一旁早已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空相法师,却已悄然在捏起剑诀,只是他袍袖既长,旁人实不易看到。
咝!
一股劲疾的气流几乎无声地破风而出。
啵!
紧接着,空中一声爆炸性的脆响。
众人不禁为之惊诧。
你道为何?
只因为,其时正是第四十八招之际,空也眼见得已被范云舟罩于掌下,忽地,却在两人之间爆出这声脆响,而那角度,刚好是在范云舟右肘下侧。很显然,是有场外高手,欲以类似弹指神通这般的功夫,来暗袭范云舟的右肘,以使得他这一招无法使全,从而,便可解空也之围。不过,更厉害的是,竟还有另一位高手,暗中出手,从中截了胡,导致两股内劲在空中相撞。
但因为来了这么一出,范云舟的掌势为之一阻,便也让空也有了喘息之机。
呼!
空也趁范云舟微一错愕间,忽出怪招,左手拳硬怼范云舟右掌,右手掌却呈掌刀之势,欺进一步,欲直插他的右胸。
这一掌刀,若是插实,以他这么多年的功力,范云舟绝对是不死也只余半条命了。
啪!砰!
在此电光石火之际,却又听得两声响起。
众人凝神看处,原来是又有两道身影,方才以极快的身法闪入场中,且一个照面间,便已分开。
“大师,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一个后生小辈,何必如此呢!?”
马长风挡在范云舟身前,目露神光,向对面的空相法师朗声说道。
显然,这两道身影,正是马长风和空相法师,而那两声响,则是马长风一边出掌格开空也的掌刀,一边与随后扑来的空相法师硬碰了一掌。
“阿弥陀佛,丐帮帮主,果然名不虚传!”
空相法师倒是淡定得很,仿佛这些事跟他无关似的。
“若是老夫想请大将军将此战判个和局,大师可有意见?”
马长风此时已心生怒意,说着就踏前一步,面色虽甚凝重,却实在不怒自威。毕竟是一代江湖领袖人物,这般微露峥嵘,已是让他的气势与前面截然有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