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张艺:垂钓技术也不怎么样嘛。小鱼嘛,可以玩玩,大鱼就算了吧
柳夏蕙最怕动不动拿自己往颜辉身上扯,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儒家弟子,平时严以律己,聪明好学,不吹牛,不调侃,斯斯文文,妥妥继承了其乃祖颜回的遗风,却被一群不着调的“说客”逗着玩。
难怪当年大师兄孟轲要用小肺气炸的节奏严厉抨击那些玩嘴皮子心计的战国说客们。
张艺:那你也不许说我。
柳夏蕙:好吧,就谈谈楚庄王。
这个学长有点意思。
提起搭档,张艺来劲了,排演时老是忘词,手脚还笨拙。
张艺自认为记性不是很好,所以笨鸟先飞,每天晚上背台词到深夜。
为了这台戏,也算把自己给卖了。
可是这个翟黄似乎记性比她还差,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还老是让她提词,真不知导演怎么想,无非就是外形硬朗英武些而已。
可能临时换了搭档感觉不一样了,他跟之前的严同学配合的倒挺默契的,推倒重来后估计一时不太适应。
柳夏蕙更正。
难道我们不配吗?还是我配不上他?
张艺动动跟柳夏蕙叫劲,对她吹鼻子瞪眼,“入戏”以来,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当作柳夏蕙,从头到脚就是个只配说“诺”的宫女。
配,你当然配他啦,我的王妃,是他不配你。
柳夏蕙心里也毫不客气:王妃的心,农妇的命。
这个翟黄是哪个系的?
张艺突然好奇地问。
道学系的。
柳夏蕙介绍起翟童鞋的光荣业绩来:听说他去年演过《罗密欧与朱丽叶》,获得剧社新人奖,登上过《周日参考》,上过周视一套《九州大戏台》栏目,还在国家级期刊《大周戏剧》上发表过论文呢,是个文艺全才。再说人也长得挺帅,在成大已经积累了一帮铁粉……
打住打住,我倒不觉得,他的论文我没看过,没资格对他评头论足,演技我倒是领教了,不过就一资历平平的群众演员,跟我这种天生演技型是没法比。
说到这里,张艺摸着自己的脸长吁短叹:唉,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硬要拼演技。
柳夏蕙又好笑又生气。
你说‘我’劝夫向上,为的是让他一鸣惊人,他却对‘我’唯唯诺诺,眼神游移,怎么回事嘛,心里装着那些小宫娥?还是我是母老虎,都不敢看着我?我怎么觉得这戏一开始导演的定位就很古怪,樊姬是以贤明聪慧潜移默化感染楚王,劝夫向上,楚王最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不是让他做‘我’的妻管炎。樊姬的法宝是凭借一颗有趣的灵魂,而不是一幅徒有其表的皮囊,却硬是被我们演出了一种《河东狮吼》的味道。
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
柳夏蕙想了想:我倒觉得不是导演定位的问题,而是翟老道本身的问题,他会不会对你有那个……
胡说什么呢?
张艺又开始对她吹鼻子瞪眼。
柳夏蕙急了: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滚在刺堆里一样,动不动就挨扎。
什么刺堆?
好了好了,你这态度,我也不惹你生气了,准备准备吧。
心想:小楚女,还真以为自己是楚王妃了。
演出拉开帷幕……
五百个座位的剧场坐无虚席。
演出前一刻,张艺从幕后偷窥,前排中央一堆熟面孔,差不多都是606室的同学。
补军装的那家伙果然赫然在列,与同学们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后来好搭搭的颜辉添油加醋地告诉她,我们苏童鞋老早领了票啦,邀请室友和足协的成员一道观摩。
那小子不知哪来的动力,鞍前马后的,老脸都不要了,几乎动用了所有资源,连老爸的名头都搬出来了,真是着了魔了。
颜辉也不怕找打似地问:张童鞋,你对咱苏童鞋施了啥魔咒啦!让咱们那么高傲的苏童鞋深入底层不顾老脸到处拉票,居然为了一个楚国大山里出来的小农妇。
张艺惊讶:是吗,还真有股子老祖宗的蛮干劲!据说当年苏秦同志在燕国北漂时也是这么费尽心机追求燕国第一夫人的。
呃……
颜辉尴尬的要死,后悔瞎说。
颜辉十分正经:苏童鞋绝对蛮干,也很热心,对大家都一样。
张艺:是为了显示他纨绔子弟的能耐吧,好有更多的小迷妹死心踏地的追随他。当年苏秦同志当了六国丞相后到处炫耀,还出资建设家乡,造学堂,开医院,把周天子也迷得不要不要的。
呃……
张艺非常擅长从剖析祖先基因的历史问题来看待当下时代青少年。
张艺最后:苏童鞋果然没让我失望,有点纵横家的基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颜辉极力调和:当然不是啦!
柳夏蕙一声咳嗽,颜辉立马打住。
她了解颜辉,纯洁的像张白纸,有啥说啥,万一说不好,又招来楚国人吹鼻子瞪眼,何苦来着。
当年晏子也明白无误地说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楚人与齐人就是不一样,楚人性情不定,上一秒跟你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跟你吹鼻子瞪眼啦。
瞧你,小心眼。
张艺看着柳夏蕙笑。
虽说同学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应该,《樊姬》也不过是一个业余展示,但看着同学们为她忙前忙后的,张艺当然也挺感动。
由于性格使然,她并不会像燕赵人那样豪爽地表露自己的心情,但作为楚人,她有其细腻的一面,那就是深深记在心里。
说真的,当演出结束苏晴带着童鞋们上台向她献花的那一刻,张艺确实感动的像个卖萌少女,差点许掉终身。
事后想,张艺啊张艺,你就是配当农妇,你们楚人就是好糊弄,给点好处就躺尸,赏你一滴雨就泛滥。
想当年咱狗腿子祖先张仪是如何糊弄咱们的呆萌楚王芈愧的?
这可是楚国史上最大的耻辱,两千多年来还洗不干净。瞧你激动的,不就送了只花篮,赶着要献身啦。
苏晴:祝贺你演出成功!
谢谢!
苏晴:张童鞋,你演得太捧啦!简直天生是个演员胚子,当农妇可惜啦。我建议成大开设戏剧表演专业,张童鞋立即转系,设为重点培养对象。
赵阔也忍不住凑个热闹:是啊!四年后就是一个大明星。到时大周天子王后都是你的小粉丝。
张艺:闹够了没有,戏还没看过瘾是吧,非得狠狠摔我一下,才肯离场?
脸上只能强作笑脸。
谢谢,苏童鞋,赵童鞋,尔等眼光真八错,不过,本姑娘想当农妇。
张艺微微一笑,铿锵回击。
农妇?农妇好啊!农妇,哲妇,哲妇,哲夫,古人说,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苏秦语无伦次,又说得像顺口溜。
张艺:是吗?
苏晴竟是大言不惭起来:我老爸有一次骂我不成气,说我只配当个渔夫。鼓励我好好当渔夫。
苏晴嘻嘻,友好还礼。礼尚往来,周礼嘛!
张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眼一瞟:是吗?苏董的育儿方式很独特嘛!可惜,勾子软了些,垂钓技术也不怎么样嘛。小鱼嘛,可以玩玩,大鱼就算了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