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要梗概：

这是一个农民和小混混的故事，也是一个温暖的故事。

一个在乡下种地，一个在城里拾荒，两人本无交集，但一次偶然相遇，却引出一段离奇荒诞、幽默搞笑又令人深思的温馨故事。

详细梗概：

这是一个农民和小混混的故事，也是一个温暖的故事。

一个在乡下种地，一个在城里拾荒，两人本无交集，但一次偶然相遇，却引出一段离奇荒诞、幽默搞笑又令人深思的温馨故事——拾荒者偶然一次行侠仗义，帮助卖菜农民摆脱了无赖的纠缠，成为农民大哥心目中的英雄。然而世事难料，一个突然的变故，英雄瞬间堕落成人见人恨的大骗子，用拙劣的手段榨干了农民全部家财。农民发现上当后，不但没有报案，反而任性地主动拿出钱财资助骗子……这样一个一波三折的传奇故事。

周国富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种了几垧地，空闲时间打打零工，卖卖蔬菜，日子过得殷殷实实有滋有味。又是一个丰收年，又逢儿子考上大学，双喜临门的周国富为给儿子筹集学费，和老伴赶着牛车去城里卖菜，不想遇上几个酒后闹事的小混混捣乱。多亏被正在拾荒的刘凯撞见，并且挺身而出解了围，周国富才得以脱身。

头破血流的刘凯身无分文，正为没钱付医药费发愁呢，周国富赶着牛车回来了，把卖菜所得的钱都给了刘凯，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伤愈的刘凯忽然明白，靠拾荒发不了财。他于是脑洞大开，决定大干一场，计划用高价买低价卖的办法，发一笔横财。他先与一家粮油公司以低于市价一角的价格签了销售合同，然后下乡以高于市价一角的价格寻找粮源，误打误撞，遇上了周国富。

喜获丰收的周国富正打算卖大豆给儿子筹学费，这时刘凯找上了门。由于刘凯帮助过周国富，诚实善良的周国富便认定他是个好人，因此对刘凯毫不怀疑，慨然应允，答应自己的二万斤大豆全部卖给刘凯。

刘凯没想到“事儿”办得如此顺利，高兴之余却乐极生悲，沉积已久的恶疾突然发作，生命垂危。周国富把刘凯送到了医院，并垫付了医疗费。医生及时作了手术，保住了刘凯的性命。然而，当听说后续治疗还需要一大笔费用时，刘凯不得已恩将仇报，诬称自己的病与周国富有关，要周国富承担巨额医疗费用。后来医生告知：刘凯的恶疾系多年沉积而成，周国富方得脱身。但身陷绝境的刘凯求告无门，只好哀求周国富救命。心慈面软的周国富不忍拒绝，便贱卖了自家的大豆，给刘凯凑齐了医药费。

刘凯以低于市价一角售卖大豆为由，赢得富民食用油公司老板李卫国的信任，并预支了2000元的定金。可是“供货商”刘凯却杳无音信。李卫国打听到刘凯正在住院，便寻踪而至。在医院病房，李卫国遇见了周国富，刘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被当面揭穿。盛怒之下的李卫国要把刘凯送公安局，周国富百般说情，李卫国才悻悻而去。刘凯向周国富表示谢意，周国富告诉刘凯，你不再祸祸别人，就是对自己的最好报答。

大学开学的日子到了。周国富卖掉余粮，给儿子筹够学费，打发儿子上路。这时，刘凯打来电话告知，因住院押金用完，医院已经停药。周国富经过痛苦抉择，追上儿子，把儿子的学费送到了医院。马秀秀无奈之下，只好卖了耕牛，给儿子凑齐学费。

刘凯痊愈出院后决心重新做人，和胡闹一起卖糖葫芦维持生计。但刘凯需要养病，胡闹不会做生意，糖葫芦根本卖不出去。春节临近，周国富去集市给儿子汇生活费，顺便办置年货。看到刘凯这种情况，就把打工赚来的几千块钱全部给了刘凯，背了一大包糖葫芦回家过年。

春天到了，马秀秀要刘凯还钱，买牛种地。刘凯和胡闹主动当牛，给周国富拉犁杖种地。李卫国听说后，便把自家的一台小四轮拖拉机送给了周国富，并承诺和周国富达成永久供货协议，年年以每斤高出市场一角的价格收购周国富的大豆。

人物小传：

周国富：46岁，农民。文化不高，老实本分，心地善良，一门心思用在几亩口粮田上，满足于自给自足的田园农耕生活，却也实现一只脚踏进小康之门。这时遭遇了粮骗子，而粮骗子在即将得逞之际，却意外患了重病，将他拽入无底深渊，耗费他大量金钱。后来，在得知骗子的病与己无关，本可以避而远之，但当他知道骗子身无分文陷入绝境时，还是义无反顾地拿出自己全部积蓄送到医院，挽救了一条生命。这一切都缘于这个骗子曾经帮过自己，他常对老伴说一句话：“别忘了他帮过咱呢，咱不能不管。”是一个知恩图报只会奉献不会索取的小人物。

马秀秀：女，43岁，周国富之妻。勤劳质朴，心慈面软，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很有主见的农村妇女。一向夫唱妇随，但关键时刻也会唱反调，当她不能左右丈夫的行为时，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弥补损失，保证了生活得以继续。

周强：18岁，周国富的儿子。学习刻苦，勤奋努力，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但由于父亲的行为，使他的求学之路一波三折，充满变数，几乎断送前程。

刘凯：28岁，无业人员。身无长技，又不愿出力，好吃懒做，靠拣废品维持生计，整天混迹于街市，典型的小混混。但正义感尚存，对欺负人的恶人恶行，极度看不惯，好打抱不平，但身单力薄，往往吃亏。喜欢装大，爱面子，自吹自擂，特爱听恭维话。平时总是反戴一顶棒球帽。

胡闹：18岁，刘凯的小兄弟。本是一个流浪儿，为了不受欺负，就跟着刘凯混生活。结果混得饥一顿饱一顿，生活无着落，由于营养不良，使他生得瘦小枯干，面黄肌瘦。但胡闹“义”字当先，在刘凯落难之际，仍然不离不弃，鞍前马后侍候刘凯。

李卫国：40多岁，私 营企业老板，自己经营一家名为“富民食用油公司”的油坊，注重信誉，坚持质量，获得良好口碑，因此经济效益较好，发展势头不错。

刘香：女26岁，刘凯的妹妹。本是刘凯唯一的亲人，但由于刘凯多次以各种名誉骗她的钱财，致使丈夫对她有了戒心。最后真的“狼来了”，刘凯患病时，刘香既不相信，也真的没有钱了。

王伟：40多岁，农民，周国富邻居。热心、热情，乐于帮助别人。

赵老板：40多岁，粮贩子。

小诊所医生：女，40多岁，尖酸刻薄，体型肥胖。

小诊所医生：50多岁，心胸豁达，乐于助人。

护士：女，20多岁。

王大夫：村医，60岁左右。

信贷员：女，农村信用社信贷员，20多岁。

交警：30多岁。

酒店领班、迎宾员、服务员若干。

工头，30多岁，工友若干。

1.某小区，日，外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一栋栋居民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或匆匆而过，或悠闲漫步。

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周国富坐在车辕上，手里摇动皮鞭，悠然自得地赶车。

车上放有两只大花筐，一只装着西红柿，一只装着黄瓜。

马秀秀手里拎一杆秤，跟在牛车后面，边走边吆喝着。

马秀秀：黄瓜来，顶花带刺的新鲜黄瓜来……柿子来，吃一口甜掉下巴的柿子来，纯绿色无污染的新鲜菜来，快来买喽……

有几个居民围拢过来，周国富把牛车停下。

有人把菜装进塑料袋，马秀秀过秤，收钱，忙得不亦乐乎。

2.小区内，日，外

几个小青年懒懒散散走了过来。他们把衣服搭在肩上，留着怪怪的发型，身上有纹身刺青。一个个脸色酡红，步态不稳，口齿不清，显然刚喝过酒。

他们围住牛车，拿起柿子就吃。几个买菜人见这架式，纷纷溜之乎也。

青年甲边吃边说：正好口渴，吃个柿子解解渴。

青年乙咬了一口，呸地吐到地上，随即把手中的柿子也甩到一边：什么破玩艺儿，酸掉牙了。卖菜的，你不说甜掉下巴吗？

马秀秀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周国富也缩了缩脖子，没言声。

小青年们每人又拿了两个柿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马秀秀：哎，你们还没给钱呢。

青年乙：你先记个账，下次来一起给。

马秀秀：哎，你们……

青年甲眼珠子一立楞，马秀秀吓得不敢吱声了。

3.小区内，日，外

路边一个铁制垃圾箱，里面装满垃圾。

刘凯和胡闹在垃圾箱边认真地工作，刘凯把拣到的塑料袋、矿泉水瓶递给胡闹，胡闹接过，装进手中的大袋中。

刘凯把一块西瓜皮扔过来，胡闹下意识地接住。

胡闹欲把西瓜皮往袋里装，发现不对：大哥，你咋啥都划拉啊。

刘凯直起身，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闹闹，想啥呢？我早就告诉过你，一心不可二用，做事要专注。

胡闹向远处指了指：大哥，那边好像有人搞事情。

突然变大的吵闹声传了过来，刘凯停止工作，向远外张望。

4.小区内，日，外

周国富放下皮鞭，和颜悦色地：几位小兄弟，我们不赊账，咱也不认识，我上哪找你们去？

青年丙：咱们都是兄弟了，还要什么钱，不就几个破柿子吗，切。

周国富：小兄弟，凡事得讲个理，几个柿子没啥，可你们不能不讲理呀。

青年乙薅住周国富的衣领：讲理？谁拳头硬谁就有理。

其他几个小青年也围拢过来，对周国富推推搡搡。

马秀秀过来劝架：算了算了，小兄弟，钱我们不要了。

这时，刘凯和胡闹走了过来。

刘凯：几位大哥，农民种点菜也不容易，你们吃菜不给钱还要打人，太无法无天了吧。

青年甲：咋地，你个拣破烂的，要打抱不平啊？

刘凯：我没想打抱不平，只是气不过。

青年乙：哟嗬，癞蛤蟆插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弟兄们，干死他。

几个小青年把刘凯围了起来。

混混乙举起一块砖头，狠狠砸了下去。

5.小区内，日，外

马秀秀见几个小青年冲刘凯去了，忙拽着周国富的衣袖，挣出包围。

周国富狠狠抽了牛屁股一下，老牛颠儿颠儿地小跑起来。

6.小区内，日，外

人群散尽。只有刘凯蹲在地上，手捂额头，指缝间有鲜血溢出。

胡闹跑了过来：大哥，你没事吧？

刘凯：没事儿，一板砖能把大哥我咋样？大哥这脑袋，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见过大世面的。

话未说完，刘凯一阵晕眩，仰头倒了下去。

7.诊所，日，外

胡闹架着刘凯，步履沉重地进了一家诊所。

办公桌后面，一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中年女医生正襟危坐，用眼神指了指对面的木椅。

胡闹把刘凯放到木椅上，脸色苍白的刘凯仍在昏迷中，头垂向一旁。

女医生见了，眼中一惊。

女医生：伤得不轻啊。

胡闹：大夫，我大哥还有救吗？

女医生：在我这里，就没有治不了的病！不管伤到哪儿，伤得多重，我一副膏药下去，保管药到病除。你看见墙上这些锦旗没？人们都称我妙手回春的活菩萨呢。

胡闹：活菩萨，活菩萨行行好，求求您了，快点给我大哥治伤啊。

女医生：噢，先交两千块钱押金。

胡闹把自己的衣袋翻个底朝天，又把刘凯的衣袋翻了过来，也是空空如也。胡闹长长叹了口气。

女医生不耐烦了，口气生冷：你这伤我可治不了，赶快去别人家吧，耽误了别说我没告诉你。

8.大街上，日，外

周国富趋赶着牛车，快步如风。

周国富脸色涨红，气喘吁吁。

周国富用手擦了把汗，脚步慢了下来。

周国富眉头紧皱，眼光发直，不知在想什么。

9.诊所，日，内

胡闹架着刘凯，来到另一家诊所。

一名中年男医生和一名年轻女护士立即迎了上来。

几个人把刘凯放到病床上，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10.大街上，傍晚，外

太阳西沉，天边一抹残红，把云彩涂得五颜六色。

周国富停了下来。

马秀秀：天都快黑了，咋不走了。

周国富：那两个帮咱的小兄弟，不知道咋样了……

马秀秀拍了下额头：可不咋地。

周国富：可千万别有啥事呀。

周国富犹豫不决，一脸茫然。

11.诊所，傍晚，内

刘凯头上缠着绷带，很像一个刚从战场下来的伤兵。

刘凯一脸的感激：谢谢大夫，多少钱？

护士：处置费、医药费统共一百八十六。

刘凯：我打个电话，让家里人送钱来，马上就到。

护士：没关系。

刘凯拨打手机，手机传出接通的声音。

刘凯：妹子啊，我是你大哥……，喂，喂……

手机发出忙音。

刘凯再拨，手机传出提示音：您呼叫的用户己关机，请稍后再拨。

刘凯：出了点小意外。

胡闹：香香姐不接电话？

刘凯：她怎么可能不接我的电话。我和妹妹的感情好着呢，肯定是手机没电了。胡闹你去一趟，我在这当人质。

胡闹有点为难：大哥……

刘凯胸有成竹地给他鼓劲：你就说我受伤了，要多少钱，她都会给的。

12.某小区，楼梯口，傍晚，内

胡闹顺着楼梯往上爬，到了六楼一家门前，已经气喘吁吁了。他看了看门牌号，有点犹豫地敲了敲门。

屋内的刘香把眼睛贴近猫眼，认真看了一霎，她看见是胡闹，脸立刻拉长了，躲在门后不说话。

胡闹又敲了一会，大声说：香香姐，我知道你在家呢，你把门开开，我大哥出事了。

刘香把嘴对着猫眼：出啥事了？

胡闹：大哥受伤了，没钱看医生呢。

刘香：你们又来骗我，骗人能不能换个花样？总是这个说辞，我再也不上当了，你走吧。

胡闹：香香姐，这次是真的呀。

刘香：哪次你都说是真的，可没有一次是真的。以后我不会相信你们了。

刘香进了卧室，生气地坐在床上。

胡闹又在敲门，可是再无人回应。

胡闹叹口气：天天说狼来了，狼来了，这回狼真的来了，没人管了。唉……

13.大街上，傍晚，外

周国富牵着牛，调过车头。

马秀秀：咱们真要回去？

周国富：不知那两个小兄弟咋样了，我心里没底。要真有点啥事，那可咋整。

马秀秀点头：回去吧，我累了。

马秀秀说着，坐在车上。

周国富喊了声“驾”，可是老牛没动窝。

周国富又在牛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牛依然未动。

马秀秀：跑了一天，它饿了。

周国富：这个犟种。

周国富说着，从筐里拿出几根黄瓜，送到老牛嘴里。

牛欢快地“哞”叫了一声。

14.诊所，傍晚，内

胡闹垂头丧气地进了诊所。

刘凯一脸的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刘凯不甘心地：香香拿了多少？

胡闹：香香姐根本没开门，她不肯见我。

刘凯：哦，这……大夫，让他在这儿，我去整钱去。

医生笑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啥时有钱了，记着给我送来就行了。

刘凯有点意外：真相信我们？

医生点点头。

刘凯给医生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夫。

15.大街上，傍晚，外

刘凯和胡闹盲目地走着。

胡闹突然呜呜哭出了声。

刘凯拍拍胡闹的肩膀：兄弟别哭，面包会有的，大旱三年饿不死瞎家雀，我们会有钱的。

胡闹：我不是为这，见了刚才那个好心大夫，我就想起我爸我妈了。

刘凯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胡闹：大哥别哭，我们会有钱的。

刘凯：我也想我爸我妈了。

16.大街上，傍晚，外

周国富赶着牛车，进了他们卖菜那个小区。

老牛“哞哞”叫着，走得很慢，周国富使劲抽打它的屁股。

周国富看见走在前面的刘凯和胡闹，越发用力抽打老牛，大声喊“驾”。牛小跑起来。

牛车超过刘凯二人，周国富喊声“吁”，牛车停了下来。

周国富跳下车，站在刘凯二人面前，认真看了半晌，还是有点不确定。

周国富：你们……

胡闹：正要找你呢，你可回来了。

周国富：那帮臭小子把你打这样，这也太……

刘凯咧咧嘴：这点小伤，就跟蚊子踢了一脚似的，根本不算事儿。

马秀秀：都是为了我们，兄弟，对不住了。

刘凯：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们那是江湖恩怨，一山不容二虎，早晚必有一场对决，你别掺乎了。

周国富：秀秀，兜里有多少钱，都掏出来，兄弟你别嫌少，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刘凯极力推辞：别别别，你们卖菜赚钱不易，兄弟我不差钱。

胡闹：还说不差钱，治伤的钱还没给呢。

周国富：跟大哥见外了不是，这钱你拿着。

马秀秀把钱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刘凯推辞不接。马秀秀又往胡闹手里放，胡闹接了过去。

刘凯责怪地：胡闹，大哥我一世英名，都让你给毁了。

胡闹：大哥别装了，都快饿死了，名重要命重要？

刘凯尴尬地笑笑，不吱声了。

周国富：跟大哥我别客气，拿着，不够了再来找我。

17.诊所，傍晚，外

刘凯和胡闹从诊所大门出来。

胡闹：还了治伤钱，我们又一分不剩了。

刘凯：车到山前必有路，大旱三年……

胡闹：饿不死瞎家雀，可我听人说，一分钱憋倒英雄好汉。

刘凯：面包会有的……

胡闹：我们会有钱的，对吧？

刘凯：哥们就是哥们，咱哥俩心是相通的。

18.网吧，夜，内

刘凯和胡闹紧挨着坐在两台电脑前，沉迷在游戏之中。

胡闹打完一局，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刘凯：遇着水货对手了吧？

胡闹：嘿嘿，大哥，你这局咋样？

胡闹在一旁观战，一边给刘凯加油打气。但刘凯还是输了。

刘凯：今晚走狗屎运了咋地，一局没赢呢。

胡闹：大哥，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刘凯叹口气：大哥现在兜比脸还干净，拿什么吃饭？

胡闹：大哥，你脸也不干净呀，搓一把，能搓一手油脂捻儿，这么说你兜里还有潜力，翻一翻，看能不能扣出个钢蹦来。

刘凯想笑，但一咧嘴，牵动了伤口，疼得立马直抽气。

19.网吧，夜，内

一个背木箱的中年妇女走进网吧，木箱上有“包子”两个字。

刘凯扣出两枚五角硬币，买了一个包子，塞到胡闹手上。

刘凯：吃吧。

胡闹：大哥，一人一半。

刘凯：你吃吧，我不饿。

刘凯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胡闹：不饿肚子叫唤啥？

刘凯：让你吃就吃，咋这么磨叽呢。

胡闹两口把包子吞下，抹抹嘴巴。

刘凯点开一个视频，一个学者模样的人正在作报告：……我们要无中生有，有中出新，不拘一格发展地方经济……

胡闹：大哥，无中生有是啥意思？

刘凯：无中生有就是……兜里本来没钱，我们想了个办法，就变成有钱了。

胡闹：有这样的好事，做梦呢吧。

刘凯：别动，别动，闹闹，我突然有灵感了，好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眼前一片光明，雨过了，天晴了，我们就要有钱了。闹闹，睡觉去，明天咱们精精神神去取钱。哈哈，我们有钱了。

网吧里的网民们被吸引住，惊诧的目光投向他俩。

20.富民食用油公司，日，外

刘凯和胡闹慢悠悠走了过来。

胡闹：大哥，我饿……

刘凯：再坚持一会，到了，打起精神，把腰板儿挺直溜溜地。

胡闹用力耸了耸肩。

两人来到富民食用油公司大门前，门上贴有一张广告，字迹歪歪扭扭，但内容清楚明白：本公司收购大豆，价格从优，有意者请联系李先生，电话……

刘凯边嘀嘀咕咕念着数字边拨号，手机通了。

21.富民公司院内，日，外

李卫国正在擦洗小汽车，小汽车旁边有一台四轮拖拉机。手机响了，李卫国接听电话。

李卫国：你好，富民食用油公司李卫国。你哪位？

大门外的刘凯：你就是李先生吗？你好，我在网上看到你们公司收购大豆，我正好有两万斤优质大豆想出手，我们谈谈好吗？

李卫国：好啊，你在哪里？

刘凯：我在……

电话突然断掉。刘凯“喂喂”使劲儿喊了几声，电话依然毫无声息。

刘凯重拨，听筒里传来提示音：您好，您的手机己欠费，请您续存话费，谢谢……

李卫国被刘凯的喊声吸引住，转过身，放下电话。

李卫国走了过来：你就是那个卖大豆的吧？

刘凯：嘿嘿，您是李老板啊，我以为你是李老板的司机呢。

李卫国：没错呀，我就是老板的司机，当然，也是司机的老板。

刘凯：李老板真能逗。

李卫国：我说的是真的，司机和老板是一个人。里面请，我们谈谈吧。

刘凯：谈谈，谈谈。

刘凯和胡闹跟着李卫国进屋。

22.富民公司办公室，日，内

刘凯和胡闹在沙发上坐下。胡闹坐得过猛，身子往下一沉，浑身很不自在。

李卫国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李卫国；二位请喝茶。

刘凯：哎，谢谢。

胡闹端杯，水太烫，茶杯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打碎了，开水洒在胡闹的脚上。

李卫国拿来毛巾递给胡闹。

李卫国：没烫着吧？

胡闹：没事儿，咱这脚冬不怕冰，夏不怕烫，经过千锤百炼的。

李卫国：小兄弟有点功夫，一看就是练家子。

胡闹：嘿嘿，练家算不上，这些年尽当陪练了，挨练的功夫倒有几手。

刘凯：我这兄弟跟我没少吃苦。

李卫国大笑，又给胡闹倒一杯茶。

李卫国把一张价格表拿给刘凯，刘凯认真看了起来。

李卫国：各等级的价格都在上面，有多少收多少，货到付款，本公司保证不拖欠一分货款。

刘凯点点头，派头十足：嗯，价格可以，我基本同意。

李卫国：那就送货吧，送一车，我付一车的钱。

刘凯：同意是同意，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价格再让一毛钱？

李卫国：兄弟，这个价，我敢说在全市也是最高的，一分也不能涨了。要不你再多走几家看看，然后再回来找我？

刘凯：李老板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在价格上，我主动给您让利一毛钱。

李卫国认真看了刘凯半晌，拧紧眉头：咦，那是为什么？

刘凯：实不相瞒，大豆是我舅舅家的，我表弟今年考上大学了，急等钱交学费，所以……

李卫国：现钱没问题嘛，我说了，货到付款。

刘凯：我的意思是，目前我们资金链断裂，没钱买油，汽车趴窝了，能不能先预付几千块钱，我给车加了油，才好送货啊。

李卫国指指刘凯头上缠的绷带：这是咋弄的？

胡闹：我大哥见义勇为，让混混打的。

李卫东一拍大腿：就凭这，我相信你了，先给你两千块钱定金，但你得把身份证放在我这儿。

刘凯：谢谢李老板信任。

刘凯从衣袋中掏出身份证，放到茶几上。李卫国打开抽屉，拿出一沓钱，数了数，交给刘凯。

23.大街上，日，外

刘凯和胡闹快走行走，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

刘凯：怎么样闹闹，大哥没骗你吧？

胡闹：大哥真伟大，比变戏法还轻松，真的无中生有了。

刘凯：必须的嘛，你大哥我是谁，在小区那也是有一号的。跟着大哥打天下，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胡闹：大哥，我好饿。

刘凯：今天真得大喝一场了，走，吃烤肉、喝啤酒去。

24.烤肉店，日，外

满面红光的刘凯和胡闹从烤肉店出来，走路头重脚轻，摇摇晃晃。

胡闹扶着刘凯：大哥你慢点。

刘凯：吃饱了吗闹闹？

胡闹：又香又嫩的烤肉已经顶到这了，吃饱的感觉真好。

刘凯：闹闹，我们去商店，大哥给你挑身新衣服。

25.商店，日，内

刘凯和胡闹在试衣镜前试穿服装。

胡闹：大哥，这套咋样？

刘凯：好，不错。闹闹，你看看我这套合身不？

胡闹：大哥穿上这身衣服我都不敢认了，酷毙了帅呆了，老拉风了。

刘凯：是吗？

胡闹：是呀，不信让大姐说。

售货员：这套衣服好像就是为你量身订做似的，太合身，太帅气了。

刘凯：好，那就这一套了。

两人拎着购物袋，走出商店。

26.小吃店，日，外

刘凯和胡闹走出店门。

胡闹：这伙食越来越差了。咱们穿的这么阔气，总吃快餐，太没面子了吧。

刘凯：这几天坐吃山空，钱快花光了。

胡闹：钱没了咋办呀？

刘凯：咱们下乡，开辟新的财路去，现在就走，这无中生有的戏法还得接着玩下去啊。

27.周国富家，日，外

这是一幢三间砖瓦房，院落十分阔大。院中央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麻袋粮食。一侧是小山似的豆秸垛，另一侧是牛栏，一头老黄牛在悠闲地吃草。周国富不时给槽里添加草料。

马秀秀从房门探出头：强他爸，饭好了，进屋吃饭。

周国富：你先吃吧，没看我这正忙着呢吗？

马秀秀：啧啧啧，添完草料，让它自己吃去呗，还用你陪吗？要真想陪，屋里有二锅头，和它整两盅啊。

周国富：喝酒要能长膘，我乐意陪它喝。你看我这老伙计，这阵子都累瘦了，总算忙完秋了，也该抓抓膘了。

马秀秀撇撇嘴，回屋了。

一辆小汽车停在门前，赵老板下车，向院里望了望，看见了成堆的粮食，走进院子。

赵老板：老乡，黄豆没少收吧？

周国富：不多，撑死也就两万来斤。

赵老板：两块八卖不卖？

周国富和赵老板来到粮堆前：我今年的豆子，质量杠杠的，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好好瞧瞧，跟金豆子似的，低于两块九，我是不会出手的。

周国富捧一把大豆给赵老板看。

赵老板也抓起一把黄豆，很内行地品评着：货是没的说。可是，老乡，今年粮食市场已经饱和了，现在不出手，以后别压在手里。

周国富：有女不愁嫁，就凭我这质量，到啥时都是抢手货，你信不信？

赵老板：我信。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用着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赵老板把一张名片递给周国富。

赵老板上车，小汽车开走了。

周国富拍拍牛头：吃饱了，喝足了，好好歇着养膘吧。

周国富转身欲进屋时，风尘仆仆的刘凯和胡闹走了过来，刘凯的额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

刘凯：大叔，跟您打听个事儿，村里有卖大豆的吗？

周国富眼睛一亮，大声喊了起来：哟，这不是刘老弟吗？老，快出来，看看谁来了！老弟，你是咋找到这的？

刘凯：巧了周哥，我现在是一家公司的业务员，专门下来收购大豆的，还是咱们有缘分，进第一个门就是大哥家。

周国富：快进屋坐，还没吃饭吧，咱哥几个喝两盅。

刘凯：好嘞。

28.周国富家，日，内

刘凯、胡闹进屋，周国富让座，马秀秀给二人倒两杯水。

马秀秀：大热的天，喝杯凉开水吧。

刘凯：谢谢大嫂。

周国富看着刘凯额头上的创可贴，脸现愧疚之色：老弟，伤还没好利索？

刘凯：早就好了。

周国富：老，炒盘鸡蛋，拍个黄瓜，我们哥几个喝几盅。

刘凯：大哥，村里有卖黄豆的吗？

周国富：有啊，你看我这一百多袋黄豆，不卖干啥，留着下崽呀。

刘凯：周哥，你啥价出手？

周国富：换了别人，少两块九想都别想，兄弟你来了，一切好说，两块八就卖！

刘凯：种地是土里刨食，也不容易，周哥，我给三块一斤，怎么样？

周国富瞪大了眼睛：啥？三块？

刘凯：对，公司老板李卫国是我亲大舅，这几年开油坊赚大发了，咱们是熟人，我就自作主张，按三块钱一斤收购。

周国富：哎呀兄弟，你真是讲究人，太给面子了。你看见没，院子里的黄豆都卖给你了，别人用黄金来换我都不答应。

刘凯：只是有个小小的条件，货到付款。我们公司的运输车队，明天我亲自带队来拉货，货到公司立马付钱。

周国富：一手钱一手货，应该的嘛。

周国富：我去打斤酒，咱哥仨整点。

周国富出屋走了。

胡闹：大哥你真伟大，在李老板那多赚一毛，在周大哥这又多赚一毛，加上运费，我们能赚一大笔喽。

刘凯白了胡闹一眼，用手指敲敲胡闹的脑袋。

刘凯：你脑袋瓜里灌的是狗屎呀还是马粪，就不会转弯吗，我是那边少收一毛，这边多加一毛，明白不？

胡闹拨拉着手指头：那边少收一毛，就要赔一毛，这边多加一毛，又要赔一毛，两下合在一起，呀，那不是赔两毛了吗？

胡闹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闹：大哥，你这玩的什么鬼画符？

刘凯一把捂住胡闹的嘴。

刘凯：嘘，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咋地。

29.周国富家，日，内

周国富拎着酒瓶进屋，端着炒鸡蛋的马秀秀紧随其后。

憋得满脸通红的胡闹用力推开刘凯：你要憋死我啊。

周国富：你们干嘛呢？

刘凯：闹闹要吐痰，我让他咽回去，咋能把这随地吐痰的坏毛病带到乡下呢，现在农村环境有多好，不能因为一口痰坏了乡下的风水。

周国富：风水，什么风水？

刘凯：嘿嘿，风……风景，对，坏了风景。

周国富：没事，这有痰盂，吐吧。

胡闹：嘿嘿。没了，憋回去了。

周国富摆好酒菜，斟满酒。几个人围着地桌坐下。

周国富举起酒杯：为咱们的合作，干了。

马秀秀：吃菜，吃菜，菜做的不好，鸡蛋可都是纯种乡下笨鸡蛋，不放油都香出二里地去。

胡闹吃了一口：好吃，好吃。

刘凯：大哥大嫂，那我就借花献佛，也敬二位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我先干为敬。

刘凯一口干了，左手不由得捂住胸口。

周国富：刘老弟，你怎么了。

刘凯：胸里面不舒服，可能是差气了。哎哟妈呀，疼死我了。

马秀秀拿个枕头放在炕上：躺下歇一会，顺顺气就好了。

刘凯躺下，可是叫声越来越大。

周国富：不像差气，老啊，你去找王大夫来看看。

30.村街，日，外

王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走，马秀秀一溜小跑跟在后面。

王大夫进了周国富家大院，推开屋门。

31.周国富家，日，内

王大夫放下药箱，拿出听诊器，认真地作检查。

稍顷，王大夫直起身，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王大夫：不像差气呀。

周国富：那是咋回事儿？

村医思索了一霎：会不会是食物中毒呢？这酒能不能有问题？

刘凯：周哥，怎么会……

村医：只是猜测，不是科学结论，不足不凭，不足为凭啊。我建议，还是送县医院吧。

周国富：酒咱们都喝了呀，别人都没事。

刘凯：闹闹，你怎么样？

胡闹抻抻胳膊，扭扭腰踢踢腿，又做了两次深呼吸。

胡闹：大哥，没事，我屁事儿没有。

刘凯：救命，疼死我了，快去医院吧，我马上就要死了。

周国富：好好好，咱们去医院。老啊，我去套车，你拿床被出来。对了，把钱都给我带上。

32.村路，日，外

周国富赶着牛车，出了大门。

周国富用鞭子使劲抽打牛屁股，老黄牛小跑起来。

刘凯拿出手机：闹闹，给香香打个电话，真要没命了，也得有人收尸啊。

胡闹拨通电话，手机很快变成盲音，并传出提示音：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刘凯：周大哥，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周国富：乡下人不兴客套。咱哥们碰到一起，就是缘分，当初你帮我了，现在你有事，我能撒手不管吗？把你治好了，咱们还得做生意，我的黄豆还等你收购呢。

刘凯：哎。

33.县医院，日，外

气喘吁吁口吐白沫的老黄牛颠进医院大门。大门柱上有“临水县医院”字样。

周国富停下车，和胡闹把刘凯扶进急诊室。一位医生检查后，发出“马上拍片”的指令。两名护士把刘凯推出急诊室。

周国富：医生，我兄弟咋样？

医生：很不乐观，等片子出来再说吧。

34.医院走廊，日，内

周国富和胡闹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椅上，脸上写满焦急。

一名护士探出脑袋：刘凯家属，请进来一下。

周国富和胡闹急急进屋。

医生拿着一张医学胶片，边看边说：我判断的果然不差，就是肺积水。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如果晚一天来，可能命就保不住了。

周国富：这么严重啊。

医生：是的，必须马上手术，你先交3000元押金。

周国富：好好好。

在走廊，周国富掏出衣袋里的钱，数了一遍。

周国富：就两千八了，胡闹啊，你有没有二百块？

胡闹：我是财神爷甩袖子，蹦子皆无啊。

周国富又回身去问医生：不够三千，先交两千八行不？

医生：行行行，快去吧。手术晚了，小心下不了手术台。

周国富急得脸上冒汗，一溜小跑奔收款室去了。

35.病房，日，内

刘凯肚子上插了一根塑料管子，管子下面吊着一个塑料盒子，从外面可以清晰看到有血水从刘凯体内流出，流到下面的盒子里。

刘凯气若游丝：周大哥，大恩不言谢，你的救命之恩，刘凯以后一定报答。

周国富：老弟啊，你没事就好。

刘凯：我……

周国富：我先回去了，你安心养病，需要钱就给我打电话，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36.病房，日，内

护士给刘凯挂上点滴。

护士：药费用完了，今天再续三千，续不上钱可就停药了。

刘凯：昨天交的两千八，两天没到头呢，就用光了？

护士：你嚷什么，昨天连检查带手术加上护理，两千八算少的，5号房那个一天八千都没够呢。

刘凯：这哪里是医院啊，简直就是抢劫嘛。

护士：别唠那没用的嗑，要想不停药，赶紧续钱。

护士用胶布把刘凯手臂上的针头粘牢，转身离去。

刘凯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号，电话通了。

刘凯：喂，香香啊，我是你哥，喂喂……

电话断掉。再拨，对方已经关机。

刘凯犹豫地看了眼胡闹，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胡闹为难地叹了口气。

37.某居民小区，日，外

胡闹疲惫地走着，一边看墙上的楼号。

胡闹来到182号前，停下脚步，向楼上看了一眼，为难之情顿生。

胡闹拍了拍脸颊，振作一下精神，加快脚步。

38.刘香家，日，外

胡闹来到一居民家门前，揿响门铃。

刘香从猫眼往外看了看：谁呀。

胡闹躲在一旁：送快递的。

刘香打开房门。

胡闹：香香姐，刘凯大哥确实病了，昨天刚做手术，现在没有药费了，今天不续钱医院就停药了。

刘香：你和我哥合伙骗我，骗了我多少次，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胡闹：姐，以前我是骗过你，可这回是真的，大哥真的住院了。

胡闹突然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胡闹：香香姐，刘凯大哥是你的亲哥哥，你是他的亲妹妹呀，他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你不救他他就死定了，他死了，你就再也没有这个哥哥了，以后想让他来骗你也没人来了。

刘香拽起胡闹：大哥真病了？病得很严重？

胡闹：他真病了，昨天作的手术，命是保住了，可是不打针，还不照样是个死吗？我要是骗你，出门就让车撞死。

刘香：你别说了。

刘香进到里屋，从墙角一只旧鞋里拿出一叠钱，交给胡闹。

胡闹：这就么点啊。

刘香：让你们骗的，你姐夫工资都不给我了，我是花一块要一块，给孩子买奶粉他都亲自去。这些钱是我偷偷攒的呢。你拿着吧，用完再想办法。

胡闹：哎，香香姐那我去了，医院还等钱下药呢。

39.街道，日，外

李卫国开着小汽车，一边鸣笛一边前行。

突然，李卫国发现了行色匆匆的胡闹。李卫国立即停车，打开车门冲了出来，抓住胡闹的衣袖。

李卫国：我踅摸你们好几天了，跑啊，咋不跑了呢？

胡闹吓得一抖，说话有点结巴：李李李老板啊，谁跑了，跑啥呢？

李卫国：谁跑了，谁拿了我的定钱就没影了呢？你们这帮小混混，谁都敢骗，没看看我是谁，我要想整死你们，就跟踩死一只蟑螂一样轻松你信不？

胡闹：嘿嘿，哪个敢骗你李老板啊，我和大哥去乡下给你收大豆，一切都办妥了，办得可顺当了，你说这老天爷不长眼呀，一场病大哥差点没丢了命，现在还住院呢。

李卫国：编，接着编，你编故事的能耐不小啊，编得还挺合牙，我都差点相信了。

胡闹：谁编了，这都是真的呀。我敢跟你撒一句谎，你把我牙掰下来刻副麻 将玩。

李卫国：那好，刘凯在哪家医院住院，你领我去看看。

胡闹：在县医院呢。

李卫国：这就带我去，上车吧。

胡闹眨眨眼，不情愿地上了车。

李卫国：你千万别动跳车的念头，摔断胳膊跌折了腿，可要你自己负责哦。

胡闹：长这么大头一次坐小车，你撵我我都不下去，还跳车，我傻呀。

汽车启动，向城外驶去。

40.病房，日，内

刘凯躺在病床上养神。

胡闹和李卫国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胡闹：大哥，李老板看你来了。

刘凯想坐起来，被李卫国按住了。

李卫国：还真是病了。得的啥病啊兄弟？

刘凯：医生说是肺积水，你看见这个塑料盒子了吧，这一天哗哗地淌满三四盒子，我这回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差点没赶上末班车，把小命留那儿。

李卫国：那是我想多了，我以为遇上骗子了呢。

刘凯：李老板，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好不好。我大舅是种粮大户，他的大豆在全村都是头一号，要不是我表弟上大学急等学费，哪能低价出手。你放心，舅舅的大豆都给你留着呢，等我一出院，立马给你送货。

李卫国：这就好。我来的急，也没给你买什么营养品，这二百块钱你想吃啥就买点啥。

刘凯推辞着，感动得语无伦次。

李卫国：你安心养病吧，大豆的事不急，啥时送都行。我先走了。

41.病房，日，内

胡闹送走李卫国，返身回屋，把一叠钱交给刘凯。

刘凯：香香拿钱了？

胡闹点点头，委屈得想哭。

刘凯：闹闹，难为你了，跟我闯荡江湖这几年，一天福没享着，却没少为我吃苦头。

胡闹：大哥说啥呢，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又保护我，我胡闹早就成孤魂野鬼了，哪还有今天？咱们虽然没磕头，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呢。

闪回：一群小混混围着胡闹拳打脚踢，胡闹倒地不醒。刘凯把混混们打散。刘凯给胡闹矿泉水喝，胡闹慢慢睁开眼睛。

刘凯：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收拾他们。

胡闹：大哥……

胡闹扎进刘凯怀里，呜呜哭出了声。

闪回结束。

42.病房，日，内

护士进。

护士：三床的，今天再续药费，这次多续点，别三百五百抠抠嗖嗖的，天天给你开药多麻烦啊。

刘凯：知道了。

胡闹：等我发财那天，非开家医院不可。

刘凯：哦。

胡闹：想啥呢大哥？

刘凯：想辙呢。

胡闹：想出辙了吗？

刘凯：没辙了。

胡闹：这回真没辙了？

刘凯：这回真没辙了。

胡闹：有辙，你没去想。

刘凯：有啥辙？

胡闹：你想啊，你是在老周家喝酒时病倒的。就算酒里没毒，可是，毕竟在他家喝酒啊，他能没一点责任吗？这事他得管，而且得管到底。

刘凯：就好比一个人在大街上跌倒了，摔坏了，这时有人来扶，好了，就你了，你得给我治病，得赔我损失。

胡闹：咋地，下不了手啊。你以前那英雄气概呢，这可是到手的鸭子，不宰白不宰啊。

刘凯：可周大哥毕竟救了我，要不是他赶着牛车把我送医院，我早上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胡闹：你说他救了你，这让我想起江湖中一句话，救人救个活，杀人杀个死，豆粒大的雨点砸到他头上了，这都是命里该着。你不拽住他，那你就是个死。

刘凯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胡闹：那还犹豫啥，出手吧。

刘凯呆呆地望着屋顶，陷入沉思。

43.周国富家，日，内

马秀秀：这黄豆再不卖，弄不好就烂手里了，有来收的就脱手吧。周强马上就要开学了，可学费还没着落呢。

周国富；再等两天，咱都答应刘凯了。等钱用就卖了，情理上倒也说得通，信用上可就折本了。

马秀秀：刘凯啥时能出院呢。

周国富：也不知他的病咋样了，这两天得抽空去看看他，买点水果啥的。

马秀秀：那好，顶多等三天，三天内没有准信，我就搭勾脱手了。

电话铃突然响起。周国富接听电话。

周国富：喂，你找谁？

刘凯（躺在病床上）：周大哥，我是刘凯。

周国富：刘老弟啊，你的病见强没？我正琢磨这几天去看你呢。

刘凯：别这几天了，你现在就得来，来晚了，我命就没了。

周国富：咋有那么严重，是不是用错药了？

刘凯：要是有药用就好了，今天早上就停药了。

周国富：为啥？

刘凯：欠费了。

周国富：那就交钱啊。

刘凯：我要有钱还能找你吗？

周国富：我，我现在手头也没钱了啊。

刘凯：周大哥，你可不能一句没钱就把我打发了。我是在你家喝酒时病倒了，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想一推六二五啊，门都没有！

周国富：你……

刘凯：我已经向公安局报案了，你现在给我拿钱治病，以后划分责任，谁该承担多少就承担多少。你现在撒手不管，我真有三长两短，你就是百分之百的责任，你这叫肇事逃逸你知不知道！

周国富：你……

刘凯：痛快拿钱吧，我可跟你说，中午之前交不上钱，今晚警察就会找上门了，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刘凯挂断电话。

周国富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马秀秀：咋地了强他爸？

周国富：完了！

马秀秀：刘凯不行了？

周国富：他要真不行就清静了。他把咱讹上了。

马秀秀也呆住了。

44.周国富家，日，外

王伟敞着衣襟走进院。

王伟：周哥，你这黄豆咋还不卖？你是舍不得卖，想留到明年做种子吗？……咦，周哥在家吗？

王伟推开屋门，探头探脑地走进屋。

45.周国富家，日，内

王伟：周哥，周嫂，你们咋地了这是？

马秀秀眼泪流了下来。

马秀秀：我家摊事儿了。

王伟：摊啥事了？

马秀秀：前几天来个粮贩子，赶上饭口了你哥就留他吃饭，还喝了几盅，酒没喝完就犯病了。这不，就把我们讹上了。

王伟：犯啥病了？病因弄明白没？

马秀秀：没有。

王伟：那咱不能管呀。不过……

马秀秀：不过什么？

王伟：病因没搞清楚，也许，也许咱真有责任呢。

周国富：大兄弟这话有道理，责不责任不说，现在病人等钱治病呢，不管咋说，不敢给耽误了，人命关天啊。

王伟：周哥说的对，救命要紧。

周国富：可我手里实在没钱了，王伟兄弟，你宽裕不？

王伟有点为难：周哥实在不巧，我卖粮款昨晚都让我老丈人拿去了，老人要翻新房子，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拿钱哪行！

周国富：老，我给你那张名片呢？

马秀秀：哦，在这儿。

马秀秀在抽屉里找出名片，递给周国富。周国富拨通电话。

周国富：赵老板，你还收粮吗？

赵老板：我现在收得差不多了。老哥，你打算出手啊？

周国富：我现在急等用钱，想卖一部分。

赵老板：咱们是老主顾了，收粮没问题，况且你老哥等钱用，我也不能瞧热闹啊。只是价钱，收别人的豆子都是两块七，你看……。

周国富：两块七就两块七！

赵老板：老哥，我就喜欢和你这样敞亮人打交道，我马上就到。

46.周国富家，日，外

装了大半车厢粮食的汽车停在院内。赵老板把一叠现金递到周国富手上。

赵老板：老哥，这是一万六，你数数。

周国富：你数过就行，我信得过你。

赵老板：那我就走了，村里还有一份卖粮的，过去一车收了。

赵老板上车，汽车开出大门。

周国富看着少了一多半的粮垛，叹了口气。

周国富：老，我去县医院了。

马秀秀：我也去。

周国富：你去干什么？

马秀秀：你一扁担压不出一个屁，有话你也说不出。我得去看看。

周国富：也行。那就把车套上，咱坐车去。把牛放在家里也没人喂。我套车去，咱这就走。

47.县医院，日，内

刘凯病房。

护士：三床的，我说你今天能不能交上押金，不交押金就不能配药，就你这病，一天不用药后果不堪设想。

刘凯：你磨叽也没用，我说了，晚上就交押金。不用药就不用药，死了不怪你行了吧。

护士：好心赚个驴肝肺。反正命是你的，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好了。

这时，周国富和马秀秀走进病房。

刘凯：周大哥……

护士：你们是三床的家属吧，马上交押金，交了钱我好给他开药。

周国富应了一声，跟护士出去了。

刘凯：大嫂你坐。

马秀秀：你，恩将仇报，你说，你为什么讹我们？

刘凯躲开马秀秀的眼睛，低声说：我没讹。

马秀秀：还说没讹，让我们拿钱给你治病，这还不是讹人？

刘凯眼睛望着墙角，提高了声音：我在你家病的，你们就得管。

马秀秀：那也得看啥原因，没准以前你就有病呢。

刘凯：我以前身体倍儿棒，吃喝嫖赌样样会，啥也没耽误。

周国富满头大汗进了病房。

周国富：押金交了，这次够用几天的了。

马秀秀：走，咱们走。

周国富：上哪？

马秀秀：找医生问问明白。

48.医生办公室，日，内

医生坐在办公桌后，热情地讲解病因。周国富和马秀秀毕恭毕敬站在桌前认真听着。

医生：他这病通俗地讲叫肺积水。所谓积，就是天长日久日积月累，主要原因呢，就是生活不规律，精神压抑，心情不畅，当然也有暴饮暴食的因素，这样就在他的胸腔里生成一个小水泡，水泡越长越大，里面的水越积越多，到了一定程度，嘣，水泡爆裂了，水泡里面的脏水、细菌迅速漫延，胸腔很快就会大面积感染，如果不及时手术，就会因肺功能衰竭而导致死亡。听明白了吗？

周国富点点头。

马秀秀：那就是说，跟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医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如果说有关系，那就是水泡赶巧在你家爆裂了，但它爆裂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个诱因，比如说过于兴奋，或者剧烈运动，都可能诱使水泡爆裂。

周国富：这么说，我们还是有点责任的。

医生笑了：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你们是没有责任的。不但没有任何责任，病人还得感谢你们，如果不是送医及时，后果就太严重了。

胡闹在门口侧耳倾听。马秀秀回头，胡闹迅速低头走了。

49.病房，日，内

胡闹和刘凯说着什么。

刘凯不时点头。

周国富和马秀秀进来。胡闹立刻闭嘴，刘凯装作睡觉。

周国富：刘凯啊，我和你嫂子回去了啊。

刘凯睁开眼睛：大哥大嫂坐一会呗。

周国富：不了，回去还得喂猪，喂鸡喂鸭，乡下人事情多啊。

马秀秀：做人得讲良心，刚才医生都跟说了，你这病，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那治病的钱，将来你得还我们。

这时，李卫国走了进来。

李卫国：刘凯啊，把你舅舅的电话告诉我，再不进大豆，我这油坊就要停产了。他住哪个村，我明天派车过去。

周国富：你就是刘凯的舅舅，开油坊的李老板？

李卫国：哈哈，这么说，你就是刘凯的舅舅，种粮大户周国富？

周国富：是呀。

李卫国：太巧了。

周国富：你停，停，我咋觉得哪块不对劲呢？

李卫国：那要是对劲了，你不成了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吗？哈哈。

周国富：我说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李老板，我种粮不假，可不是什么大户，也不是刘凯的舅舅，我俩是哥们，是朋友。

李卫国：我是开油坊的，也不是刘凯的舅舅，我和他是萍水相逢。

周国富：你……

李卫国：我明白了。这个刘凯，他把咱俩当猴耍了。

周国富：咱俩都让他骗了。

刘凯突然昏了过去，翻着白眼，四肢不停地抽搐起来。

胡闹：医生，医生，三床的病危了。

医生、护士急匆匆跑进来，为刘凯做心电复苏。刘凯被电击得一蹦一跳的。

周国富、马秀秀、李卫国等人走出病房，站在走廊。

李卫国：这个小骗子是货真价实啊。

周国富：他有病也是真的。

马秀秀：这就叫报应，老天就该这么惩罚他。

周国富：老，积点口德吧，别忘了，他还帮过咱呢。

50.周国富家，日，外

周强背着双肩包，神情疲惫地进了大门。

周强：爸，妈，我回来了。

马秀秀迎了出来，接过书包。

马秀秀：儿子，累坏了吧。

周强：我不累。妈，我爸呢。

马秀秀：在屋里正念叨你呢。

周国富：就这么几天时间，你也出去打工，能挣多少钱？我早就说了，今年咱家黄豆大丰收，给你交学费那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周强：爸，我看粮垛下去挺多，豆子卖了吧，是不是把我的学费都准备好了？

周国富：你那点学费，现用现卖都赶趟，小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保证不耽误你上学。

周强：爸，我想提前到校，打算明天就走。

51.牛棚，日，外

周国富一边看名片，一边拨打手机。很快，电话通了。

周国富：喂，赵老板吗，我是靠山屯的老周，周国富。

赵老板：周老哥，有事吗？

周国富：这不还剩点黄豆嘛，儿子明天开学，等钱用，你都拉去吧，算你帮我个忙好吗。

赵老板：我说老哥啊，不是兄弟我不帮你，我这粮食实在是收多了，买家还没落实到位，我都没地儿放了。

周国富：我家满打满算也就三千斤，兄弟你是做大买卖的，再多也不差这十几麻袋，价格好商量。

赵老板：既然老哥有困难，我哪能看笑话，不过，现在的收购价都在两块五以下，你要卖我就收下。

周国富：这个……好吧，就两块五，要不是急等钱用，宁可喂猪我也不会卖的。你下午就过来吧。

52.周国富家，日，外

秋天的早晨，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树叶簌簌飘落。

院子里的粮垛已经不见了，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牛棚里，老黄牛安闲地吃草。

周国富、马秀秀、周强一家三口从屋内走出。

马秀秀：强儿，钱你可揣好了，现在车上小偷多得很，留点神。

周强：妈，我知道了。

周国富：要不老爸套车，送你去车站吧。

周强：我也没拿多少行李，走着也比你那宝马快呀。

周国富：什么宝马，我那是金牛知道不？

周强：老爸，还是让你那宝贝金牛歇歇吧。

周国富：臭小子，那好吧，自己去车站，到了学校，别忘了打个电话，省得我和你妈惦记。

周强：知道了。妈，你也回屋吧，天有点凉。

马秀秀：走吧走吧，妈看着你出村。

周强：爸，妈，回屋吧，到了学校，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53.周国富家，日，内

周国富和马秀秀刚进屋，电话就响了。

周国富接听电话。

周国富：噢，是刘凯啊。病见强了吧。

刘凯：周大哥，强多了，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就全好了。

周国富：那就好，那就好。

刘凯：可是，药费又用完了，医院今天停药了。

周国富：哦。

刘凯：周大哥，你在听吗？

周国富：噢，噢，我在听呢。你说，你说。

刘凯：大哥，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给我把押金交上？

周国富：老弟啊，我实在没钱了。你就不能找亲戚朋友借点吗？肉再肥，也不能一口咬住不撒口啊。

刘凯：周大哥，我是有个妹妹，可她的私房钱这几年也让我掏空了。我也有个朋友，就是胡闹，可他生活还不能自理呢。周大哥，以前我对不起你，净干缺德事了，我该死，我死有余辜，你就不该救我。可是，你把我救了，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也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错了。

周国富；唉……

刘凯：周大哥，你真不该救我，像我这样的垃圾，死一个不少，死两个不多，我死了就跟死个臭虫一样，对社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周大哥，现在我不想死了，我才28岁呀。现在你撒手不管了，以前花那几万块钱不就白花了吗？周大哥，现在你都把我拽到河沿上了，可别撒手让我再掉河里去呀。

周国富：你说的倒是有理。

刘凯：周大哥，你救救我吧。

周国富：我再想想办法。

周国富放下电话，起身往外走。

马秀秀：你干啥去？

周国富：我出去一趟。

马秀秀：你是不是又要帮那个小骗子？

周国富：老别忘了，人家帮过咱呢。

马秀秀：哎，你等等，听我说句话……

周国富已经匆匆走出大门。

54.村街，日，外

周国富迎面遇上王伟。

王伟：周哥这急三火四的，干啥去？

周国富欲言又止：没事，出去转转。

周国富快步离去。

周国富走了几步，又停住，想了想，调头往村外走去。

周国富出了村，开始小跑起来。

周国富看到了周强的身影。周国富又喊又招手，周强站住了。

周国富气喘吁吁撵了上来。

周国富：臭小子，走这么快干嘛？看把我累的。

周强：爸，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你送。

周国富：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不送哪行。今年老爸有点钱紧，要不介，我应当送你去学校的。

周强：我都十八了，应该自立了。老爸，你放心回去吧。

周国富：我都冒汗了，咱坐下歇会儿。

周国富和周强在路边坐了下来。

周强：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话你就说吧。

周国富：强啊，爸问你，是命重要还是上学重要？

周强：当然命重要啊。爸，到底出啥事了，看你神神叨叨的。

周国富：就是那啥，那个刘凯，医院又给停药了。

周强：爸，刘凯的病咱一点责任也没有，咱帮他那么多，应该问心无愧了呀。

周国富：咱是没责任。那我再问你，一个掉河的人，你都把他拽到河沿了，你说是再使一把劲把他拽上岸，还是撒开手让他掉下去。

周强：这……

周国富：我让你老实回答。

周强：当然是拽上岸啊，见死不救就等于亲手杀人嘛。

周国富：对啊，儿子，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知道，做人要做个好人。

周强把钱拿出来，交给周国富。

周国富：儿子，我晚上回来就给你弄钱，学咱得上，晚去一天耽误不了前程。

55.周国富家，傍晚，外

周国富慢腾腾地走进大门。

屋里已经亮起灯，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马秀秀忙碌的身影。

周国富停住了脚步。

周国富摇摇头，抹身往牛棚走。

牛棚里什么也没有。

周国富愣住了。

周国富：老，老，咱家的牛呢？

马秀秀出屋：牛？牛让强儿牵走了。

周国富狐疑地：强儿牵走了，他牵牛干什么？不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马秀秀：不错，是我做主把牛卖了，钱给强儿交学费了。

周国富：你，你个败家娘们，你卖牛，等于挖我命根子啊。

马秀秀：不卖牛只能卖我了，可我现在还不如牛值钱呢。就我这样的，谁要？

周国富：嗨，你呀！

马秀秀：败吧，就这点家底败光了就轻松了。光你一个人败哪行，我是你老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得帮你败，早败光早完事儿。

周国富：老，都是我不好，让你跟我受苦了。我明天就出去打工，损失这点钱不算什么，咱煞下腰干一年，明年一年就缓过来了。

马秀秀抱住周国富，失声痛哭起来。

马秀秀：你个老不死的，你明天放心走吧，家里有我撑着，这道坎挡不住咱，咱一定能迈过去。

56.建筑工地，日，外

一座建设中的大楼，工地上有几个工人在干活。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踱了过来，监督工人施工。

周国富背着行李卷儿，犹豫地走到近前。

周国富：老板，工地上缺人手不？

工头：你是瓦工、木工还是钢筋工？

周国富：嘿嘿，都不是。

工头：力工啊，我们缺的是技工，不缺力工。

周国富：老板，商量商量呗，出大力，我在行……

工头上下打量周国富一霎：一天80元管吃管住，同意就留下，不干就走人。

周国富：干干干，谢谢老板。

周国富放下行李，操起工具，和工友们干了起来。

57.村街，日，外

靠山屯，天空飘着雪花。

几个穿着棉衣的小孩在村街上跑来跑去，不时把手中的鞭炮点燃后抛出，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爆响，一团团蓝烟在空气中迷漫。

远处有杀猪的嚎叫声传来。

到处散发着年的气息。

58.工地，日，外

天上雪花飞舞。一群工人在工地干活。一阵寒风袭来，周国富不由紧了紧衣襟，缩了缩脖子。

工头：大家抓紧点，这点活干完了，明天就开资放假，回家过年。

周国富：好嘞。

周国富和工友们加快速度，紧张地工作着。

59.工头办公室，日，外

这是一间简易房，坐落在刚建成的大楼下面。

办公室外挤满了人。

工头站在门口：大家不要挤，喊到谁谁进去，开完资就可以回家了。

工头一个一个地叫喊，被叫到的，就从工头身边挤进屋去。

工头：周国富。

周国富愣了一下：是叫我吗？

工头：你不是周国富吗？

周国富：是呀。

工头：那就是你啊，快进去开资，还磨蹭什么。

60.办公室，日，内

周国富挤进屋。

财务人员把一叠钱递给周国富。周国富认真地数钱。

周国富：工头，这钱不对呀。你看啊，一天工钱80元，我一共干了38天，应该是……

工头不耐烦地：我都算了八百遍了，错不了。

这时，又有几个工友挤近前来，纷纷说工钱算错了。

周国富：确实错了，少了380元。

工头：忘了跟你说了，你们这些新工人业务不熟练，每人每天扣10元。

周国富：你凭什么扣我们工钱呀，我们新来的，那不假，可活并不少干呀。让大家评评理。

工头：你要不愿意就把钱退回来，等劳动仲裁后再开。

周国富犹豫了。

有人说：算了算了，等仲裁还不等到猴年马月呀，家里老婆孩子等过年呢。

周国富想了想，和几个开了工资的工友走了。

61.建筑工地，日，外

几个人边发牢骚边走，转过新建的大楼。

周国富走在后面，用手机打电话。

周国富：喂，喂……

电话没有应答，却传出提示音：您好，您的电话已欠费，请您续缴话费，谢谢。

周国富把手机放进衣袋，加快了脚步。

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周国富抬头看去，几十米高的钢脚手架慢慢倾斜下来。

众人吓得四散奔逃。

周国富却抛下行李卷，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周国富跑到工头办公室，边跑边喊。

周国富：快跑快跑，钢架子倒了。

人们立刻散开了。周国富冲进办公室，将两名毫无觉察的财务人员拽了出来。他们刚跑出不远，身后的脚手架就轰然倒下，砸向简易办公室，办公室腾起一股烟尘，变成一堆废墟。

工头握着周国富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国富揩一把额头上的汗，嘘了口气。

62.周国富家，日，外

周国富背着行李卷儿，风尘仆仆走来。

周国富进了大门，冲屋里喊：老，我回来了。

马秀秀推开房门：你个老不死的，还知道回来呀，一走几个月，把人家扔在家里，也不打个电话，不知道人家有多惦记你。

马秀秀接过周国富的行李。

周国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犯不上搭那个电话费。

马秀秀：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再不回来，我就去电视台播寻人启事了。

进屋后，马秀秀放下行李，用笤帚给周国富掸身上的雪花。

马秀秀：儿子来电话了，说是放假在那边打工，过年就不回来了。

周国富：估摸是钱花没了，没路费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把路费省下来，过了年好交学费。

周国富掏出一叠钱递给马秀秀。

马秀秀：你不说儿子没钱了吗，明天把生活费汇了吧，让他过年买点好吃的。剩下的钱就办年货吧，咱俩也得过年啊。

63.集市，日，外

节前的集市热闹非常，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叫卖声不绝于耳。

周国富肩上搭一条布袋，走走停停地在集市中穿行。

胡闹扛着一大串冰糖葫芦沿街叫卖。

胡闹：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糖葫芦便宜喽大家快来买嘞。大叔，买几串冰糖葫芦吧，过年了嘛，买几串吧，你看这糖葫芦又好看又好吃，过年吃几串，又吉祥又喜庆，才三块钱一串，大叔买几串吧。

周国富：这不是胡闹吗，怎么卖起糖葫芦来了？

胡闹：周大哥办年货来了？我这不也没钱过年呢嘛，赚点钱买年货呢。

周国富：卖的快不？

胡闹：不咋好卖。

周国富：你找个塑料袋装起来，我都买了。

胡闹：谢谢周大哥。

胡闹把扎在稻草捆上的冰糖葫芦拔下来，装进一个方便袋里。

周国富把一百元钱递给胡闹：不用找了。哎，刘凯呢，他现在咋样？

胡闹：刚才还在身后呢，可能是走累了，在哪歇着呢。

周国富睃巡一下，就看见刘凯穿着一件旧军大衣，蹲在一根电线杆下。

周国富向他走去。刘凯也看见了周国富，故意转过身去躲避周国富。

周国富：老弟啊，出院多久了，病全好了吧？

刘凯：周大哥啊，我全好了。

周国富：看你瘦了一大圈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冷丁看见，我都不敢认了。

胡闹：医生说，得增加营养，营养跟不上去，那就恢复不过来啊。

周国富：养病就得慢慢养，不是有句老话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鸡鸭鱼肉可劲造，用不上仨月，身子骨准保像气球似的吹起来。

胡闹：还鸡鸭鱼肉呢，靠我卖糖葫芦，赚点钱都不够吃饭的，不饿死就不错了，唉……

周国富从兜里掏出钱，分出一半，想了想，又合在一起塞到刘凯的手里。

周国富：这些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用完了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刘凯：周大哥，我有钱，这点事能难住我吗？这钱您留着过年吧。

周国富：年节好过，咬咬牙就过去了。身体是大事，可不敢马虎。你还年轻，身体弄垮了是一辈子的事呢。

刘凯：周大哥……

刘凯眼泪流了下来。

周国富：好了好了，回去歇着吧。闹闹，给你哥弄点好吃的，啊。

周国富挥下手，转身走了。

刘凯和胡闹目送他走远。

64.集市，日，外

周国富走到卖鱼的跟前，看了看，用抄网捞起一条。

周国富：鱼咋卖的？

摊主：五块钱一斤，刚出网的大鲤鱼，又肥又大，多便宜呀，大哥来一条？

周国富：哦。

周国富摸摸兜，摇摇头，不情愿地把鱼放回水池中。

周国富走到无人处，拿出那个破旧的手机，拨号。

周国富：儿子，生活费用没了吧？

周强：还有呢，爸，你和妈挺好吧。

周国富：都挺好，你别惦记，我今天赶集呢，办年货。顺便给你把生活费汇了。这集上人真多呀。

周强：爸，今年我不回去过年了，你多买点好吃的，和我妈好好过年。别担心我，我在这挺好的。

周国富：儿子，我跟你说哈，年货我真没少办，比你在家时买得都多，这不，麻袋都装满了。可是一转身的功夫，兜里的钱不见了，你的生活费呀，等过了年我再给你汇，你呢，先克服一下，少吃点少喝点掉不了肉，过了年爸爸一定给你补上。

周强：爸，我还有钱呢，你不用操心。买完年货就回家吧，别让妈在家久等。

周国富：哎，好儿子。

周国富情不自禁地抹抹眼睛。

65.某市大街，日，外

周强挂断电话，顺大街往前走。他在一家酒店前停住脚步。酒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一个“招聘启事”。

周强推门而进。

周强：请问，您这招服务生吗？

酒店领班：是的，你是来应聘的吗？

周强：是，但我有一个条件，我需要预支一个月薪水，你同意我就在这干。

领班笑了：都知道过年了服务生特别缺，啥条件都敢提了。行，只要你把身份证和学生证押我这，可以先支付一个月的薪水。

66.邮电局，日，内

业务大厅人迹稀少。

周强来到柜台前：美女，请给办一个汇款。

业务员：汇多少钱？

周强：一千元。

业务员递来一张汇单：填一下吧。

周强：谢谢。这钱年前能汇到吗？

业务员看了看汇单：明天就是除夕了，县城肯定没有问题，如果是乡下，这就不好说了。

周强：哦，好吧。

67.周国富家，日，外

马秀秀在院中喂鸡。她撒了一把玉米粒，鸡们争抢啄食。

周国富进院，他低着头，蹑手蹑脚企图从马秀秀身后绕过去。

马秀秀：强他爸，你回来了，都办什么年货了？

周国富：也没办什么。

马秀秀：我看看，都买啥好嚼咕了。

马秀秀接过布袋，打开，拽出一包糖葫芦。

马秀秀：光是糖葫芦？

周国富：啊。

马秀秀：啊什么啊，到底咋回事儿？

周国富：我说老，能不能进屋说？外面冷。

马秀秀：冷还出了一头汗，你是不是干啥坏事了，心虚了？

周国富：看你说的，我能干啥坏事。

68.周国富家，日，内

马秀秀放下糖葫芦，脸色很难看。

马秀秀：说吧，是赌了还是嫖了，老老实实交待清楚，别想蒙我。

周国富低眉顺眼地挠挠脑袋：嘿嘿，丢了。真的，不骗你。

马秀秀：不骗人脸红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一定说了假话。

周国富：老，我是说了假话。

马秀秀：说吧，咋回事？

周国富：又碰上刘凯了。几个月不见，都瘦脱相了，我就把钱借给他买补品了。

马秀秀：你说你个奸不奸傻不傻的虎老爷们，钱都给他了，咱这个年可咋过？

周国富：吃糖葫芦不是挺好吗，甜丝丝的，可劲造呗，能甜掉你下巴。

马秀秀：可是还有酸的呢，别把牙酸倒了。

周国富：人活着嘛，就是这样，三穷三富过到老，哪能总开顺风船呢。有甜有酸，生活才有滋味。

马秀秀：我发现自从遇上刘凯这个克星，你这张破嘴咋变得会说了，是不是也要去当骗子？

周国富：看你说的，我哪会当骗子？没准能让刘凯走上正道，当个好人呢。

马秀秀：哼，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把咱骗得毛都不剩一根了还不收手，咋能指望他改好呢。

周国富：你别忘了，他还帮过咱呢。

马秀秀：你说我咋贪上你这个虎爷们呢，这日子还能过了吗？

马秀秀赌气坐在炕沿上。

69.周国富家，除夕夜，内

周国富坐在炕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周国富面前摆放一大盆糖葫芦。马秀秀站在地桌旁包饺子。

王伟进屋了。

王伟：周哥，你买了多少鞭炮礼花啊？

周国富：看你没少买，我就搭个顺风车，跟着听听响算了，乐得省钱省力。周强不在家，没人放那玩艺儿。

王伟：嫂子，包啥馅饺子啊？

马秀秀：酸菜馅儿。

王伟看了一眼：嫂子，咋没有一点肉，你们啥时开始吃素了呢？

马秀秀撇撇嘴：你问你哥，昨天去办年货，又碰上那个刘凯了，不用人家放饵，你哥就主动上钩了。就背回一袋子糖葫芦。

周国富拿一串糖葫给王伟：这糖葫才好吃呢，老甜了，你吃一串。

王伟接过糖葫芦：不对呀，昨天我也赶集去了，听见周哥打电话，说把钱都丢了。

马秀秀：我宁愿丢了，省得来气。你说把钱都填喂那个小骗子，那可是无底洞，啥时能填满啊。

王伟：嫂子，大过年的，咱不生气。

马秀秀：我要跟他生气，早让他气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王伟：这就对了。过年嘛，咱就是要开开心心的，让所有的烦恼就像昨天的日历似的翻过去，或者干脆撕了扔掉。嫂子，这冰糖葫芦还真挺甜呢。

70王伟家，夜，内

王伟妻子和孩子在看电视。

王伟急三火四地走了进来。

王伟：媳妇，你把鱼、肉和水果拣一半出来，咱俩给老周大哥送去。

王伟妻：咋地呢？

王伟：他们啥都没买，两口子就啃那一盆糖葫芦呢。

王伟妻：哦。

王伟妻装了一盆鱼和肉，一盆水果。两人端了出门。

71.村街，夜，外

村街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孩子门三五成群地跑着闹着，零星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王伟夫妻走出大门，迎面碰上一个村民。

村民：这两口子急急忙忙的，干嘛去？

王伟妻：你还不知道吧，老周哥不是让人给骗了吗，骗得溜溜光，过年就买两串糖葫芦，我们给他送点年货去。

村民：你等等，我也给他送几只对虾去，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哪能看笑话。

王伟妻：你快点。

72.周国富家，夜，内

周国富和马秀秀一人拿一串冰糖葫芦，边看电视边津津有味地吃。

王伟等人进屋，把东西放在地桌上。

王伟：周哥周嫂，过年好。

马秀秀：都好都好。来就来呗，咋还带这些东西。

村民：我们吃鱼吃肉，也不能看着你们吃糖葫芦啊。

周国富：我这糖葫芦老甜了，来来来，大家伙儿都吃。

马秀秀给大家分糖葫芦。

村民吃了一口：这冰糖葫芦确实甜。

马秀秀大笑：你知道这糖葫芦多钱买的，二百块钱一串，能不甜吗？

周国富：大家都坐。

王伟妻：不坐了，回家看联欢晚会去了。

大家笑着纷纷离去。

73.周国富家，夜，内

电话铃响。马秀秀接电话。听筒中传来刘凯的声音。

刘凯：大嫂过年好。

马秀秀：好，吃着这么甜的冰糖葫芦过年，能不好吗？

刘凯：大嫂，我……

马秀秀：遇上你，我们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国富抢过电话：大过年的你咋能骂人呢，老兄弟好歹也是给咱拜年嘛，这种态度像什么话。别忘了，人家帮过咱呢——刘凯啊，你挺好的呗。

刘凯：周大哥，我挺好的。

周国富：多吃点多喝点，过年了嘛，就是要乐乐呵呵地。

刘凯：周大哥，我知道你把过年的钱都给我了，你们什么都没买，我……

周国富：嗨嗨，我啥都不缺，邻居都给送来了，还有对虾呢。你别想那么多了，啊。

周国富挂断电话。

稍顷，电话又响。周国富接起。

刘凯：周大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过了年我就出去打工，争取早点还钱。

周国富：哎，咱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好了好了，挂了啊。

周国富刚放下手机，电话铃再次响起。

周国富接听：我说你咋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说了吗，这事咱不提了。

周强：爸，你说啥呢。

周国富：嘿嘿，儿子啊。我以为是刘凯呢。

周强：爸，你和妈春节快乐。

周国富：儿子，我和你妈这年过得比往年都好，老多好吃的了，你要回来多好。

马秀秀凑了过来，周国富按下免提。

周强：爸，妈，我放假在酒店打工，天天吃山珍海味，我都吃胖了。

周国富：那我就放心了。我和你妈你不用惦记，家里一切都好，你别光为了省钱总是打工，学习可不能耽误了。

周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爸，我汇的一千块钱收到了吗？

周国富：没有呢。都放假了，谁给送。

周强：等过完年把钱取出来，你和妈想吃啥就买啥。你们不用管我，我现在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了。

马秀秀：儿子，你别总记挂家里，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的难处更多。等咱们迈过这道坎儿就好了。

周国富：你汇这一千块钱正好用得着，过了年种地买种子、化肥钱还没谱呢。

周强：钱不够给我打电话，我再想办法。

周国富眼圈发红了。

74.村街，晨，外

一声悠长的鸡啼，天空由暗青变灰白，东方渐渐明亮起来。

周国富拉着一平板车猪粪，吃力地向村外走去。

王伟迎面走来。

王伟：这刚过初五，就开始往地里送粪啊。

周国富停住脚步，擦把额头上的汗。

周国富：没有牛了，靠人工送，就得提前几天。

王伟：没有牛了，就少了一个帮手，田里的活可吃力多了。

周国富：可不咋地，这地怎么种我还发愁呢。

75.周国富家，日，外

周国富在猪圈前往平板车上装粪。

一个穿制服的姑娘走了过来。

制服姑娘：大叔，我是农村信用社的信贷员，今年春播期间，分行给咱乡200万的贷款指标，我今天下来先摸摸底，您需不需要贷款，需要多少？

周国富：你们信用社这事办得地道，我正愁没钱种地呢。

信贷员：那您贷多少？

马秀秀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

周国富：老，买种子化服农药，加上儿子汇来的一千元，再贷一万块钱差不多了吧？

马秀秀：贷两万吧。

周国富：好像不要利息似的，贷那多么干嘛？

马秀秀：留点后手呗，没准再遇上你那个克星，没几千能打发过去吗？

周国富：你看你看，以后别光说我配合人家，你不也是同谋了吗？

马秀秀：还有啊，这牛也没了，还不得租条牛啊。

周国富：也是。姑娘，那我贷两万吧。

制服姑娘：好的，下周就到信用社办手续去吧。

76.街市，日，外

刘凯和胡闹慢悠悠地走。

胡闹：大哥，这钱又花光了，你说，是找老周大哥借点，还是去香香姐那再拿点，救救急啊。

刘凯：你说这话丢不丢人，两个大活人，大活男人，就得靠别人接济才能活吗？

胡闹：天上不下钱，地上不长钱，不靠别人接济，去哪找钱去？

刘凯：你还是不是男人？

胡闹：是啊，正宗东北纯爷们儿。

刘凯：你还知道自己是爷们啊，是爷们就得靠自己，就得顶天立地，我们自己打工赚钱去。

胡闹：你这身体能行吗？

刘凯：我全好了，你看见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走，咱们找活去。

77.建筑工地，日，外

两人来到一个建筑工地。刘凯在一个工头模样的人面前站住。

刘凯：老板，工地用人吗？

工头：用。

刘凯：那给我们哥俩安排点活儿吧。

工头打量二人一霎，忽然笑了：逗哥呢吧，一个没长成的瘦猴子，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你们也能干体力活？走吧走吧，别没事在这找乐子了，我忙着呢。

刘凯：老板，我没开玩笑。

工头：你越正经，我越觉得你是逗咳嗽，快走吧，我这工期正紧，不养活吃闲饭的。

刘凯、胡闹失望地走了。

78.酒店前，日，外

某酒店。正是午餐时间，顾客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刘凯和胡闹走了过来。

胡闹：大哥，这家酒店挺火啊，没准用人。

刘凯：走。进去看看。

79.酒店，日，内

二人刚一进门，就被一名迎宾小姐接住。

迎宾小姐：您用餐吗，几位？

刘凯：我们是找活的，您这用人吗？

迎宾小姐冲领班的说：李姐，这二位来找活的。

领班点点头：跟我来吧。

领班把两人带进一个包间，这里客人刚走，一桌剩菜尚未收拾。

领班：快点吃，吃完马上走。二十分钟后有包桌。

刘凯：我们是来找活的，不是要饭的。

胡闹两眼冒光，抓起一双筷子就吃。

领班：快吃吧，别不好意思。你看这小兄弟多实在，慢点吃，别噎着。

刘凯叹口气，也坐下来开吃。

领班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80.大街，日，外

两人打着饱嗝，志得意满地出了酒店，脚步也有力了许多。

胡闹：唉，后妈打孩子，又一顿，吃的杠杠饱。

刘凯：你个没志气的玩艺儿，吃饱就满足了。下顿呢？

胡闹：下顿再说呗，跟着大哥有饭吃。

刘凯兴奋地：哎，咱们去李老板那吧，他兴许能给咱们安排个工作。

胡闹：可是咱欠他钱呀，干活也开不出工资来。

刘凯：欠钱早晚要还的，咱给他打工，就当还债了。

81.李卫国办公室，日，内

李卫国坐地办公桌前看文件。

敲门声响。

李卫国：请进。

刘凯和胡闹犹犹豫豫地进了办公室。

李卫国：哟，是你们呀。身体恢复得咋样了？

刘凯：全好了。

李卫国：坐，坐呀。有什么事？

刘凯：李老板，我欠您的钱……

李卫国：我的钱你别急着还，我现在不需要钱。

刘凯：我的意思是，我不光欠您的钱，还欠我大舅，哦，是周大哥好几万呢。我想好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欠你们的钱，我就是头拱地也得还上。所以呢，我决定找个工作，挣钱还债。

李卫国：嗯，这还像句话。找到工作了吗？

刘凯：没有呢，找了几个单位，都嫌我俩能吃不能干。我想……

李卫国：我明白了，想在我这找份工作是不？

刘凯：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老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您，我欠您的钱，您就从工钱里扣，您看行吗？

李卫国：好好好，你俩明天就过来，我给你们安排个适当的位置，边工作边养病，中午管一顿饭，再预支500块钱生活费，你看这样行吗？

刘凯：太好了，谢谢你李老板，我俩一定努力工作。

李卫国：你们先去财务领钱，然后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来上班吧。

82.田野，日，外

广袤的黑土地。远处有耕牛、拖拉机在播种。再远处，是青青的山坡，山坡上有一簇簇鲜艳的迎春花，一派生机盎然。

周国富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

马秀秀从远处走来，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儿。

马秀秀：问了几家，都种地呢，哪有往外租牛的。

周国富：我就知道租不着，这都抢着播种呢，谁家有闲着的牲口。

马秀秀：那咋整？

周国富：那能咋整，等呗。

马秀秀：可春播就这几天，种晚了这一年就白搭了。

周国富：你不是有主意吗，那牛说卖就卖了，现在咋样，傻眼了吧？

马秀秀：你还埋怨我，要不是你把儿子的学费都给了那个克星，我能卖牛吗？

周国富：上学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说我能见死不救吗？再说了，人家还帮过咱呢。

马秀秀：行了行了，现在吵翻天也是没有牛。

周国富泄气地仰身躺下，天上是湛蓝的晴空，几朵白云悠悠，一只老鹰直飞冲天。

83.街市，晨，外

刘凯和胡闹快步行走。

刘凯：闹闹，我们今天就上班了，你紧张不？

胡闹：咋不紧张，我啥都不会干，还不知能不能干好呢。

刘凯：男子汉不是孬种，活都是人干的，别人能干，我们为啥不能干？只要肯学，啥工作都能干好。

胡闹：有大哥给我罩着，我啥都不怕，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大哥给我顶着呢。

刘凯：男子汉得学会自己扛事儿，大哥也不能管你一辈子。

胡闹：嘿嘿。

刘凯：对了，我得给周大哥打个电话，咱就这么蔫不叽地去打工了，周大哥又该担心了。

胡闹：那是，特别是那个周老太太，看人的眼神儿，就像咱们是骗子似的，哼，居然把咱们当成骗子了。

刘凯拨通电话。

刘凯：周大哥，你现在好吗？做什么呢？

周国富：刘凯啊，我现在呀，躺地里看天呢。

刘凯：地上凉啊，躺时间长了做病。

马秀秀抢过手机。

马秀秀：躺地上凉死了也比愁死了强。

刘凯：大嫂，遇上啥事了？

马秀秀：还说呢，这不都是因为你吗，把牛卖了，这眼瞅着种不上地，再过几天播种期过了，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唉，这愁都愁死了。

刘凯：是这样……

刘凯放下电话，站住许久不动，眼神呆住了。

84.汽车站，日，内

刘凯和胡闹来到售票口。

刘凯：有去靠山屯的票吗？

售票员：有，要几张？

刘凯：两张。

85乡村公路，日，外

大客车在乡间公路颠簸着行进。

公路两侧，是正在播种的农田，远处的拖拉机、近处的马或牛拉的犁杖，不时在车窗前闪过。

刘凯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86.田野，日，外

周国富嘴里嚼着一棵青草，两眼直直望着天空。突然，周国富吐掉草叶，站了起来。

周国富：老，都说春争日，夏争时，我们不能等了。

马秀秀：不等还有啥招啊。

周国富：你扶犁，我在前面拉。

马秀秀：开什么玩笑，一个人能有多大的劲儿，怎么拉得动？

周国富：我爷爷就拉过犁。五几年那会儿，有牛有马的人家没几户，都是互助组几家合起来，用人拉犁杖。

马秀秀：那时有互助组，现在就你老哥一个，你又不是变型金刚，别开玩笑了。

周国富：你就说你能不能扶犁吧？

马秀秀：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不就趟地吗，庄稼院的活儿难不住我。

周国富：那就行。那咱就开犁，趟多少是多少。

周国富把绳子套在肩上，几乎四脚着地，一步一步吃力地向前走去。

铁犁铧趟开油黑的泥土，泥浪向两边翻滚。

87.公共汽车，日，内

刘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

刘凯：师傅，停车，快停车。

司机刹住车，不满地嘟囔：你喊什么喊，啥掉下去了？

刘凯：啥也没掉。我要下车。

司机：还没到站呢。

刘凯：大哥，通融一下，行个方便，让我在这下行吗？

司机打开车门，刘凯和胡闹急忙下车。

胡闹：咋在这下车呢？

刘凯：我看见周大哥了。

88.田野，日，外

周国富奋力前行。由于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扑倒在地。

周国富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刘凯和胡闹跑了过来。刘凯把周国富扶了起来。

刘凯：周大哥，你歇一会，我来拉。

刘凯接过拉绳，挂在肩上使劲往前拉，可是，犁铧像焊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周国富：没出过力就是不行，肩膀太嫩。还是我来吧。

刘凯：还有绳子吗？咱们三个人一起拉。

周国富：有。

周国富又结了两个绳套，三人合力，铁犁铧快速向前冲去。

远处，一个红衣村姑，一边种地一边唱起了歌，甜美的歌声在田野上飘荡：

请到这里来

请到这里来

这里有一片青青的世界，青青世界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这里每一片草上来

青青从这里每一片树叶上来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早上的鸟语声中来

从夜里的蛙声中来

……

89.李卫国办公室，日，内

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到11点。

李卫东皱皱眉：这俩浑小子，都这时候了还不来，钱到手就没影了。

李卫东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号，电话通了。

李卫东：刘凯，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在骗我，拿了钱就闪了？

坐在树下休息的刘凯喘着粗气接电话。

刘凯：冤枉。李老板，这次真的没骗你。

李卫东：那你告诉我，你干嘛去了，怎么连影儿都不见了。

刘凯：李老板，过几天再告诉你行吗？

李卫东：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就报警了。

刘凯：别别别，李老板，千万别报警。我和你说实话还不行吗？

李卫东：你说，你说。

刘凯：这不那啥嘛，我大舅，噢，就是周大哥，他为了给我治病把牛都卖了，现在种地了，没有牛，我和闹闹帮周大哥种地呢。

李卫东：你帮他种地，怎么帮，难道你当牛做马给他拉犁杖？

刘凯：李老板，你是不是长了千里眼，你咋知道我们拉犁杖呢？

李卫东：啥，你们真去拉犁杖了？

刘凯：对呀，没错。

李卫东：我不信，你让老周哥听电话。

刘凯把手机递给周国富。

周国富：李老板，刘凯和闹闹真在这帮我种地呢。嘿嘿，你没看见呢，俩小子弄得跟土行孙似的，满身泥土，你要见了，保准认不出来了。我替他俩告个假，等种完了地，再回厂上班，行吗？

李卫东：老哥说话了，我敢不给面子吗。行，让他们再那干吧，啥时完活儿啥时回来。

90.李卫东办公室，日，内

李卫东放下手机，笑着摇摇头。

李卫东：这俩小子，挺出乎意外啊。

91.富民公司院内，日，外

李卫东走出办公室。一个员工迎面走来，被李卫东喊住。

李卫东：你来帮个忙。

李卫东从墙角拽来一根钢丝绳，两人把钢丝绳一头挂到轿车后面，另一头挂在小四轮拖拉机上。

李卫东上车，启动，小轿车拉着小四轮，缓缓驶出公司大门。

92.城市大街，日，外

一个交警正在路口指挥交通。目光一下了被什么吸引住了。顺着目光看去，一辆小轿车拖着一个四轮车，快速驶来。

交警果断扬手示意，小轿车靠边停了下来。

李卫东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交警敬了个礼，笑着说：能把四轮车开出轿车的速度，你挺奇葩啊。

李卫东：我这也是急中生智，这个经验还是别推广了。

交警：推广？我恨不得扣你200分。驾照拿出来！

李卫东赶紧下车：交警同志，您消消气，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罚点款？

交警：没有商量的余地，痛快把驾照拿出来。同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李卫东：知道，知道。

交警：明知故犯，加重处罚。

李卫东：是这么回事，我哥哥种地急等用车，为了快点把车送去，没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干了。

交警：支援农业春播，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的作法实在太危险了。这样吧，先把车送去，等回来再到所里接受处罚。

李卫东：谢谢交警同志。

交警拿出对讲机：队长，有个公司为了支援春播，急着给乡下送一台农用车，但是没有司机，我们要不要支援一下？

对讲机中传出：目前大田播种是全市中心工作，为中心工作服务是我们的职责嘛，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们都要尽量满足。

交警：队长，那你派个人去吧。

队长：你去送车，我派人过去替你值勤。

交警：是。

交警把钢丝绳解下来，发动起小四轮，交警驾驶四轮车，跟在李卫东后面，向城外驶去。

93.乡间公路，日，外

小轿车在前面急驶，四轮车在后面紧追。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四轮车一蹦一跳，颠簸得很厉害。

交警：喂，你能不能慢点，你以为这是汽车拉力赛呢。

李卫东：那边等车呢，必须争分夺秒。

交警：那也不能玩命啊，都快把我下水颠出来了。

李卫东：交警兄弟，多担待点吧，为了支援农业生产，辛苦你了。

李卫东一脸坏笑，自语道：正好让你体会一下司机的难处，下次处罚我们时，下手轻一点。

交警似乎明白了李卫东的心思，有意放慢了车速。

交警：哼，让小四轮和奥迪飙车，我傻呀，你自己玩吧。

李卫东透过倒车镜向后看，没看到车。只好停下来等。

很快小四轮追了上来。

交警：跑啊，咋不跑了呢。肇事了不老实接受处罚，还敢逃逸，要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

李卫东：打住打住，你现在不是在路上执法，是下乡支援农业生产的哦。

交警挠挠头：都把我跑晕了，还以为抓逃逸犯呢。

李卫东：我要是逃逸犯，还能停下来等你？

交警：你如果犯在我手里，你不但要等我，还得主动到所里投案自首呢，孙猴子能跑吧，他也跑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呀。

李卫东：我现在知道兔子为啥跑不过乌龟了。

交警：为啥？

李卫东：兔子脖子上套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攥在乌龟手里呢。

交警：算你聪明。

94.田野，日，外

周国富、刘凯、胡闹低头弯腰，并排向前走。

马秀秀扶着犁杖，犁铧趟开黑土地，泥浪向两边翻滚。

他们已经犁出了十几垅地。

几个人的脸上，汗水成串滴落。

他们终于到了地头。

胡闹瘫软地躺倒在地上。刘凯也一屁股坐了下去，用衣袖揩脸上的汗水。

周国富：歇一会吧。

马秀秀倒了碗水，刘凯一仰脖喝了下去。马秀秀又给胡闹倒了一碗。

这时，一辆小汽车停在路边，李卫东下车向这边喊话。

李卫东：喂，那边是老周哥、刘凯吗？

刘凯：坏了，李老板追来了。他不是同意了吗，咋又变卦了呢。

周国富：咋回事儿？

刘凯：我们预支了五百块工钱。

胡闹：大哥，咱们跑吧。

周国富：跑啥，李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周国富：李老板，是我们——

李卫东跑了过来。

小四轮车也蹦蹦跳跳地开了进来。

胡闹：大哥，李老板还带了警察，我们快点跑吧，一会就跑不了了。

刘凯：我现在吃奶的劲也没有了，往哪跑，他要抓我们，我们只能乖乖就擒。

李卫东到了近前：你看准了，我带的这个警察，可是个交警。胡闹，没把你吓尿裤子吧。

胡闹如释重负：交警啊，你早说啊，省得我还得洗裤子。

李卫东哈啥大笑起来。

马秀秀：李老板，你带个交警来干啥，看把孩子给吓的。

胡闹挠挠脑袋嘿嘿笑了。

李卫东：知道老周哥没牛种地了，我给你们送来一头铁牛。在路上遇上交警，就帮我送来了。

周国富：李老板，这哪行，一台铁牛多少钱哪。

李卫东：这台车放院子里就是一堆废铁，送给你，也是废物利用啊。

周国富：可是我们也不会用啊。

交警：不会开没关系，小兄弟，我来教你。

交警拍拍胡闹的肩膀。

胡闹：我？不行不行，我除了吃，啥都不会。

交警：年轻人脑子灵，一学就会。但是，学会了种地可以，千万不要上路哦，你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块地知道不。

胡闹：遵命。

交警把胡闹拽上车，驾着小四轮向远处驶去。

95.地头，日，外

周国富：李老板，这车我不能白用。

李卫东：那也好，在商言商嘛，我这台车送给你，就算我入个股行不？

周国富：好啊，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

李卫东：条件嘛，我每年以高于市场一角钱的价格，收购你的大豆。

周国富：李老板，看你说的，你这哪是条件，分明是给我搞慈善嘛，这个我不接受。

李卫东：还有呢，你每年的大豆只能卖给我，如果卖给别人，我会双倍罚你。

周国富：那行。

周国富想了想，使劲握住李卫东的手：你呀，李老板，你说，你给的价比别人高，我不卖给你，除非脑袋进水了。兄弟，啥也别说了，你是我的好兄弟。

李卫东：老哥，好人应当有好报，在刘凯的事情上，你亏了很多钱，我得帮你把这个亏空补回来呀，大哥……

刘凯：你们俩都是好人。周大哥，李大哥，你们就是我的亲大舅，不，是亲大哥。

96.田野，傍晚，外

公路边，李卫东和交警上了车，相互挥手致意后，小汽车开走了。

胡闹上了小四轮，驾车向前驶去。

四轮车后面，带着三副犁杖，周国富、马秀秀、刘凯一人扶一副犁杖。

远处，红衣女子的歌声又随风飘了过来：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哪里来

青青从您的眼波中来

从您的梦境中来

如果您觉得心情太浮躁

这里将为您荡涤一切尘埃

如果您觉得身边有烦恼

这里将还您一个清清净净

清清净净的世界……

铁犁铧下，泥浪滚滚。

推出演职员表。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