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后山惊呆了。
他认出来了,那为首的不是野牛,而是一头巨象!
他生活在神州时代,自然是见过大象的,但他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巨象。
他可以笃定,这黑牛王其实就是大象王!
在大象王的冲锋陷阵下,野牛群气势汹汹,吓得扈国的牛群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被捅翻或者被踩翻的不计其数。
同时,在那些野牛群的后方,还跟着不计其数的马车大军和牛车大军。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大牛车,上面坐着一个披着兽皮的人,他正在用树叶吹着口哨,以哨声驱使大象王和野牛群大杀四方。
在他的前面,还有两个士兵,正举着石盾紧紧保护着他,避免被扈国军师的利箭射中。
所以,后山看不清他的面容。
“哗啦啦......”
不过瞬间,扈国的牛车大阵就被打败了。那些牛车上的扈国士兵,大多被倾翻的牛车带倒在地,伤亡惨重。
与此同时,大夏军师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势。
“嗖嗖嗖……”
面对汹涌的攻势,牛车大阵后的扈国兵将,却没有退缩,而是就地进行顽强抵抗,他们以漫天的箭雨,射向了大夏军师,想要延阻对方的进攻。
可是,大夏军师的速度太快了,不但穿越了箭雨,同时还发射箭雨进行还击。
扈国军师不敌,只能仓惶溃退。然后,大量的扈国兵将,不是被箭雨射中,就是被野牛群掀翻了。
后山见多了战争,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很好奇那个披着兽皮的人。
于是,他一直盯着那辆大牛车。
旋即,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披着兽皮,坐在大牛车上吹哨的人,竟然是姜牙。
“咦?”
一会,后山感觉有些恍惚。
他严重怀疑,这野牛群,好像就是那次在崇高山上看到的那些野牛。
另外,让他很困惑的是,那只大象王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也许,只有一种合理解释,大象王曾经是某个强人的坐骑,被留在了崇高山。
“呼呼……”
就在后山沉思之际,一把异常凶猛的大刀,陡然向着他的脑袋狠狠劈下。
“唰”
后山反应奇快,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大刀。
同时,他轻轻抬起一掌,快速向持刀人扫去。显然,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下重手。
“啪嗒!”
那个持着大刀的人,躲闪不及,连同自己的战马,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嗖……”
那个持着大刀的人原地纵起,同时吐掉了嘴中泥土,再次举刀向后山砍来。
后山眼皮都不用抬,瞬即一掌拍出,把大刀逼停在半空中。可以说,那把大刀,纹丝都不能动。
那个持着大刀的人吓得不轻,急忙抬头看来。
霎时间,他僵住了。
“狩兄弟!”
后山看着对方,面带微笑。
“后兄弟!”
那个持着大刀的人尬然一笑。
他,正是领兵在前、冲锋在先的姒狩。
“你们,继续吧!”
“胜利在前面,大夏会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后山大笑不已。
然后,他匆匆脱下扈国伤兵的衣服,挥了挥手,一步步地走向了大夏军师后方。
他知道,这场上古之战并不属于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再有改变了。
战争无情,刀枪无眼,所以战争带给人们的,往往只有大量的伤害和痛苦。
战争后的创痛和悲伤,或许会被铭记,或许会被历史淹没。但历史似车轮,依然滚滚向前。
可以说,岁月就是长河,流淌不息;命运犹如黑白,不断轮回反复。
同理,命运就像一棵大树,命是那地下的树根,运是那风中的树叶。
所以,命运之理,在道。
因而,人们常说“命不由你,运由你”。可是,人们又何尝知道,运也不全由你!
在命运的大潮之中,每个‘运’就像一滴水,只能随潮而起。潮水向前,它无法向后;潮水向后,它不能向前。
因此,人们在改变命运的时候,无奈总是被命运所改变。
可以明明白白地说,人很难改变他人,更难以改变环境,只能适当地改变自己。
反过来,如果你不能改变自己,就可能会被他人改变,最终会被命运改变。
总之,人们只能去改变能改变的,然后去适应被改变,顺势而变,循道而行。
最后,可以说,命运之道在心。
“轰”
刹那间,后山的三魂七魄,似乎发生了巨大改变,犹如星辰在闪烁。
旋即,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力似乎又有了很显著的提高。
“呵呵”
后山差点笑出声来。
这次,对于命运之道的感悟,让他收获巨大。这让他深刻体会到,多经历世事,未尝不是好事。
所以,后山决定到处走走,不需要目的,甚至没有方向,也不在乎诗和远方。
一切,都有命中注定。他相信,等到战争结束后,妲娥一定会自然现身的。
于是,后山说走就走,让身心去旅行。
每天清晨,他迎接朝霞,吸吮着阳光甘醴。到了黄昏,他就送走晚风,倾听草地虫鸣。
有时候,他漫步古城内,追寻着历史古迹。有时候,他奔驰在大道上,想探求人生真谛。
偶尔的日子,他会停驻在绿荫里,享受宁静安逸。偶尔的时间,他会踏入水流,追逐洋溢的生趣。
时间,如白驹过隙。
斗转星移中,著名的甘河之战,接近了尾声。
一日清晨,在繁华和喧嚣的启城南门,走来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青年。
小青年一身行衣有些破旧,他长长的胡须,深邃的眼眸,似是透着岁月的沧桑。
“哪里人?”
城门口的士兵,拦住了小青年。
“夏国”
小青年沉静如水。
“夏国哪里?”
士兵准备做登记。
“启城!”
小青年面无表情。
“进去吧!”
一个武将看看似曾相识的小青年,可能想起了什么,竟然直接放行了。
小青年淡然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快步进入了城内。不久,他就来到了中央区域的一栋石土屋。
“砰”
很搞笑的是,小青年刚到石土屋门口,就被一个人连同一只兔子撞了出来。
小青年故意往后一倒,抱着那人连同那只兔子,一起躺在了地上。
“后兄,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玉兔也知道,可她跑得比我快,所以……”
被小青年抱住的那人,满脸通红。
小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后山,被他抱住的那人,则是羞答答的有穷秀。
“玉兔!秀兄弟!”
后山感受着怀中软软的温暖,心底之情再次升华了。
同样的,被抱住的玉兔和有穷秀,安静地躺着,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倾泻着无尽眷念。
“仙儿”
后山不由在心中呼唤。
在他的意识里,玉兔就是那拉仙,那莫名的熟悉,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不曾离开过他的脑海。
“大首领!”
就在此时,龙达开跑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旁人的到来,有穷秀的俏脸更红了,赶忙抱起玉兔爬了起来,快速跑进了屋内。
“龙达开!”
后山一个翻身,原地站了起来。
“寒国那边,通王传来了消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妲娥。”
龙达开立即上报了最新情况。
后头沉吟了一会,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事情,再次就对龙达开做了安排。
“好!”
龙达答应一声,立马去执行了。
“都是你的,慢慢看吧!”
当后山进入屋内的时候,有穷秀微笑着,把他拉到了书房中。那里,文件已经堆积如山。
“你都看过了吗?”
后山笑得神神秘秘的。
“玉兔,走了!”
有穷秀笑容可掬,算是做了回答。
然后,她五步并作三步,快步往石土屋外走去。玉兔紧紧跟了上去,就像一只‘跟屁’的哈巴狗。
“妈呀……”
后山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旋即,他安静地坐了下来,挑选了一些文件,开始饶有兴趣地看阅起来。
第一个文件竟然是来自弈王的,他是描述战况的,右神武大军和右神策大军势不可挡,已经直逼扈国王城。
第二个文件是姒狩军抄送的喜报,他的军师屡屡奇胜,已经荡平了伊洛河之军。
第三个是来自寒蛰的文件,也是在报喜,他率领的军师斩杀了有扈义,扈国将不复存在。
第四个文书是大夏的广发文书,通告天下,征伐扈国之战取得胜利,并宣布有扈氏的所有抵抗者全部为奴。
“这夏后启,真是狠啊!”
后山不免感叹。
他严重怀疑,所谓的‘自古帝王都无情’,恐怕就是从夏后启才开始的。
“得了!”
后山不想去改变历史,只能尽早安排了双刀神,赶快送尹不明去了寒国。
第五个文件,是夏《禹贡》的发布,大致意思是:夏后氏五十,四海会同,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锡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就是说,四海之内的所有氏族部落,几十年大同,如今都必须归附夏后,需按要求进行纳贡。
《禹贡》中,还列出了九州赋纳物品的具体情况,将物品数量分作上上、中上、下上、上中、中中、下中、上下、中下、下下等九个等级。并根据与夏后氏都邑地理距离的远近,分作“五服”,分别是甸、侯、绥、要、荒。
后山看完,嗤之以鼻。
他深深明白,剥削百姓的第一个奴隶王朝,从此开始了。
“呵呵,奴隶社会诞生了!”
后山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扔在了一边。
“啪嗒”
不经意间,一份掉在地上的文件,引起了后山的注意。
这是几个月前的文件,大致内容是:扈国之讯,仁王被奸细绑架,用来要挟扈国;仁王为了保全扈国,与奸细拼杀而尽;义王深有感动,受仁王所托正式承位,并发誓要为仁王讨回公道。
“呵呵”
后山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他不由感叹,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啊!
同样一件事,可以讲得冠冕堂皇,让人感觉义薄云天。也可以讲得义正言辞,让人目瞪口呆,甚至可以颠倒黑白,把事情搞得面目全非。
“咳……”
一会,后山陷入了难以名状的迷惘。
他难以理解,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这样的战争,有必要发生吗?
大禹的父亲鲧,是帝王颛顼之子,颛顼是轩辕黄帝之孙。所以,夏后启应是轩辕黄帝的第六代子孙。
伯益是舜帝的女婿,舜帝是尧帝的女婿,尧帝是颛顼的侄子,可以分析出,舜帝是轩辕黄帝的第五代女婿。那么,伯益就是黄帝的第六代女婿。
有扈氏都是大禹的族人,夏后族也是大禹的族人,有穷国是大禹的外亲。
他们之间的战争,不就是自家亲戚打自家人吗?
再往后看,大夏之后是商汤,商汤的核心氏族生活在黄河流域下游,那里都是轩辕黄帝的后人。
譬如,颛顼之侄帝喾的后代,颛顼之子尧帝的后代,颛顼之子少昊的后代,黄帝之子昌意的孙子皋陶的后代,以及黄帝第六代女婿伯益的后代,都生活在那里。
也就是说,商朝推翻夏朝,也是轩辕黄帝的后世族人反了自己的族人。这样的战争,不也是自家亲戚打自家人吗?
后来,商朝被周朝灭亡,也是一样的情况。
周文王的父亲周太王,是轩辕黄帝的姬姓族人。而且,周文王是商汤纣王的妹夫。
这个战争,也是自家亲戚打自家人!
这下很清楚了,华夏神州的古代战争史,就是族人兄弟之间竟相互残。
“是不是因为,大家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意见不合,就需要一起练练拳脚?”
后山不由自嘲。
他越来越不喜欢战争了,也越来越理解不了战争。
显然,所有的战争,都是因为利益而起,也常常以巨大的伤败而结束。
“弈王回来了,叫你过去!”
就在此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把后山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后山知道,是有穷秀过来了。
“走吧!”
有穷秀拽起后山,往外走去。
“这,这?”
看着紧紧拽着自己的有穷秀,后山一时发懵。自他认识有穷秀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胆大过?
“啊?”
忽然,有穷秀感觉到了什么,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旋即,她扔下后山的双手,一溜烟就跑走了。
后山倍感温馨,笑着走向了弈王的石土屋。
奎夫人早已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后山,不断嘘寒问暖,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妹夫。
此时,有穷秀端坐在石凳上,低头看着书,时不时瞥一下后山,心思完全不是在书上。
“过来吧!”
弈王看见了后山,招呼他一起进入了兵器房,然后递给后山一份文件。
后山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文件来自夏后启,主要内容是,让弈王去大夏都城,任职司衡,相当于是夏后启及太康殿下的侍卫长。
“表弟,你怎么看?”
弈王抬眼看向后山,他希望,在这个时候,后山能帮他做一个判断。
后山自然知道,历史上的弈王是怎么选择的。所以,他不希望羿王去都城,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我觉得,表兄还是去都城为好!”
沉默好一会后,后山选择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说说看,想说什么,尽管说。”
弈王鼓励后山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夏后启这么安排,说明他已经考虑成熟了,目的也很明显。”
“在这次甘河之战中,羿王的贡献和功苦,都是最大的。可以说,你的影响力已经威胁到夏后启的声望了。”
“同时,夏后启不但看到了弈王的高能,更是看到了有穷国的强大和威胁。”
“夏后启出于名望考虑,也不敢直接对你做什么,但他一定会防着你的。”
“比较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去大夏都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情。表哥在都城做什么,夏后启都会直接看在眼里。也就是说,你的言行,都难以逃过他的判断。”
“如果你不去都城,夏后启必然会生疑,然后势必会找借口针对有穷国,还会想办法对付你。那样的话,大夏迟早会对有穷国用兵,就像对付扈国那样。”
“所以,我的建议是,表哥暂时先去大夏都城做司衡。夏后启的年纪很大了,表哥还会有改变的机会。”
“表哥到大夏都城后,让有穷国继续与寒国增进关系;只要两国友好,就是对夏后启的一个牵制。”
“如果表哥决定好了,应该尽快前去都城,去得越早,夏后启的怀疑就会越少。”
后山敞开了说,讲了一大堆,没有过多遮掩。因为他相信,弈王也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越来越像我了,有时候,我的感觉,你就是我。”
弈王吃惊地看着后山。
“嗯?我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是因为,这身体的主魂不属于我?”
忽然间,后山心中想到了不少事情,顿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但说不清也道不明。
“我这就去都城!但是,我离开后,需要你协助我管理有穷国。”
弈王立即有了决定。
“表哥,我对管理国家,没有经验,怕管不好。”
后山是真的怕麻烦,赶忙就要拒绝。
“没事!你只是帮我代管,我会让伯因和修罗配合你的。”
适得其反的是,弈王对后山的态度很满意。
后山还在犹豫,没有立即答应。
“我会掌握这边情况的,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同意就行。如果你有决定不了的事情,我会来处理的。”
“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吧。我考虑好了,会带寒蛰,以及阿懵一起过去。”
弈王说着站了起来,坚定的眼神,看向了屋外,犹如睥睨天下的盖世强者。
“寒蛰?阿懵?”
后山一听,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因为他是知道历史的,就是这两个人,最后联手害死了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