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霜城 惊鸿酒馆
“此番波折下来，楚清潇算是只能安养在武当山了。现在局势紧张，白渊刚刚与各大掌门结束会议，大家都有要事，我也懒得走动，就算是你们大师兄夏不惊，近来也正应朝廷征辟。江南的武道大会，估摸着就没领队了。”武绝城半躺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看都不看旁边端坐着的李玄堂、银华、赵祈三人，“还有，老楚的事情别和雷家那小子讲，毕竟他还没痊愈，这要是急了发什么疯去寻仇，可就是得不尝失了。”
说到这，武绝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一抓膝盖坐起来，扭过头严肃说道：“这件事被他问起来，银华你去回答，玄堂，我的好徒儿，你可什么都别说。”
听了这话，赵祈在一旁嗤笑一声，李玄堂则是尴尬地扶了扶额。
“只是前辈，你确定雷枭现在这样能参加吗？”银华有些不解，“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独自下床超过十步。”
“哎——这个你就放心吧，老楚当时可是直接把他带到青城山药王谷去看的病。那药王是何许人物？他说了那痊愈的时日就不会有差池。再说，就他这个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因为伤势错过武道大会，可不得后悔一辈子？”武绝城哈哈大笑，随即止住，“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如今雷枭行动不便，你们又没领队，倒不如早点启程，免得路上突生变故。要是早点到，去江南看看风景也好。”
“既然如此，”李玄堂忽然发话，“师父，徒儿能否先走一步？”
“这是为何？”
“徒儿……想回青霞镇看看了。”玄堂低下头，神色黯然。
“应该的，应该的。”武绝城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按时到江南霹雳堂参加武道大会，其他的时间随你们自由支配。”
“多谢师父。”
“多谢前辈。”
武绝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既然要从秦陇之地绕道巴蜀再去江南，李玄堂自觉时间紧迫，于是一回住处就火急火燎地准备了起来。因为平日生活朴素，也没多少行礼，待到赵祈、银华打算来送他时，便只见得紧锁的房门了。
此处到巴蜀，理应骑马最快，可惜玄堂不会，只得赶些脚程兼以水路了。正如此想着，面前忽然驶来一架古朴的马车，并缓缓停住。然后车厢的帘子被撩开。
“左姑娘？”李玄堂惊讶道，“你怎会在这里？”
“费什么话？”左慈轻哼一声，“看着你天天捧着你爸的东西抹眼泪，就知道是想家了——你也是厉害，打算走到巴蜀啊！”
“在下的确是这样想的。”
“哎哎哎，可闭嘴吧，快上车！”左慈不耐烦地一招手，玄堂就犹犹豫豫地上了车。
“左姑娘，你哪里来的马车？”玄堂看着车厢内低沉大气的装饰，不由问道。
“喏。”左慈掏出了一枚雕画精美的玉鉴，“知道这是什么吗？”
“在下不知。”
听到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左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连鬼门鉴都不晓得。”
“鬼门鉴是什么？”
“鬼市的贵宾才有的东西。”
“鬼市是什么？”玄堂追问。
左慈翻了个白眼，还是耐心地说道：“一个江湖上近来才兴起的组织，领头的自称‘夜公子’，专门在不见光的地方做买卖，听说每个大的城市都有他们的驻地，只是很少有人能够涉足。我算是帮过他们大忙，所以就给了我这鬼门鉴表达敬意。”讲到这，左慈皱起了眉头：“对啊，我能从鬼市搞到马车，你怎么就想不到从听雨楼搞架马车？你脑子怎么长的？”
玄堂讪笑：“这点小事，不太好吧。”
左慈闻言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话玄堂一时半会儿拐不过来，想问，看着左慈双面紧闭的样子不像是愿意交流，索性也闭上双眼。不久他就沉沉睡去，只有左慈恨得牙痒痒。
从秦陇到巴蜀，一路多有崎岖，按理骑马至少也要半月至两旬左右，但这马车夫着实让李玄堂开了眼，除了如厕的暂时歇息，他几乎是夜以继日昼夜不停，一边嚼着干粮一边驾车，不喊苦也不喊累，居然九天就到了峨眉山地界。只是这时不知为何前路莫名是人群拥簇，不知在做些什么。玄堂左右看看，知道离青霞镇已是不远，便说道：“既然不好走，又离地方不远，不如就到这吧。”
“好。”这是车夫说的第一句话。
“正好干粮和水也没多少了，在街上买些吧。”左慈伸了个懒腰，和玄堂相继下车。
等到他们都下了车，那马夫微微颔首表示敬意：“鬼市车夫头领，宁知晓，感谢贵宾光顾。”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然后他就驾着车转身走了。
“此行还是多亏你了，”玄堂对左慈说道，“节省时间另说，这一路直达，不知免去多少变故波折。”
“哼，知道就好。”左慈道，然后看着一个方向，皱了皱眉。
“怎么了。”李玄堂也看过去，是个阁楼，敞开着窗户。
“刚刚那里，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左慈说着，视线下移到一楼的门牌上“尚木赌坊”。
“想多了吧？”李玄堂笑笑，“快点买点东西，我们走了。”
“不。”左慈冷冷地拒绝，“我生性多疑，疑心一起，若不打消，是不会罢休的。”
“啊？”李玄堂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左慈就独自迈步走去。
左慈跨入赌坊内，玄堂紧随其后。
赌坊内的景象并没有多么出乎意料，尽是人声鼎沸，庄家的呦呵和骰子在桌上轱辘转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厅极大，灯光比较昏暗，看不太清人的面容。左慈毫不迟疑，立马朝二楼走去。
来到二楼，此处有窗，赌客的衣着正式了不少，不同于一楼的三教九流。左慈那双锐意的杏仁眼一一扫过，加之高挺的鹰鼻，倒是让站在一旁的李玄堂顿生寒意。
接着她又看到了一个楼梯，径直走去。刚到楼梯口，却被左右护卫拦下：
“坊主有令，非请勿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