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震天门,紫铃腕上鸣⑤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121字 发布时间:2025-01-22

翌日,毕月乌一身紫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上却多了一串紫铃铛,腰间也缠了一条紫色铃铛绳,狐鹿二人一眼便猜到,萤夫人将独门绝技传于了毕月乌。斗木獬三人只觉那铃铛眼熟,认出了是师娘身上之物,但三人不知铃铛及绳索的用途,只以为那是师娘赠予毕月乌的礼物。


鹿骄嵘道:“恭喜毕掌门又添两门绝技!”斗木獬、奎木狼、壁水㺄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紫色铃铛及绳索竟是兵刃武器。毕月乌道:“小妹的武学天赋平平,还须勤加苦练,改日还请嫂嫂赐教!”


鹿骄嵘爽快答应:“随时恭候!”她二人一个是青鞭,一个是紫绳,她自然也想交手切磋一番。壁水㺄指着毕月乌手上的铃铛,轻声问道:“这铃铛有何用处?”毕月乌答道:“待我稍稍学有所成,便展示与你看。”


说到学武之事,众人又有商讨。先前,令狐峥与角木蛟、氐土貉闭关,共同探讨武学融汇之事,大有收益,却不想角木蛟、氐土貉却命丧贼人之手。因此,斗木獬奎木狼恳请令狐峥多留两日,将当时探讨所得,传授于天门四宿。


令狐峥欣然答应,再留三日。鹿骄嵘在天门山却无甚事事,她本想先行离去,但令狐峥请她多等两三日,两人再一同下山。鹿骄嵘推拒不过,勉强应下!


天门四宿白日里跟着令狐峥学武,由令狐峥亲自传授七日里的闭关所得,助天门四宿将乾坤易风脚与西域的武功融会贯通;到了夜里,毕月乌依着约定,来到萤夫人院中,修习流萤之术及铃铛绳。


众人皆有事可忙,唯鹿骄嵘最是清闲,洛青兕唯恐她烦闷,但自己又不甚了解女子心思,何况是鹿骄嵘这样的女子,故而不敢冒然相陪,便将鹿骄嵘请到了萤夫人院中。


萤夫人正提锄松土,打理着院中的紫藤花;初春已至,紫藤之上新吐绿叶,鹿骄嵘道:“萤夫人好雅致!”萤夫人见有人来,笑意落眉间,欢喜相迎,道:“我偏居紫藤谷,谷中遍植紫藤花,花开溢紫光,绚灿至极,这是我平生最爱的花。月归便也在自己院中种满紫藤花,与他一派掌门的威严倒格格不入。”


“他曾与我说,他最怕弟子们问他,为何在院中种了诸多紫藤花。夏日里,紫藤花开,紫光灿灿,他便不许弟子踏入他院中半步,连那紫藤落花都是他亲自清扫的!”萤夫人打理紫藤花,本就想起了亡夫羊襄,如今有女子在身畔,正好诉诉心肠。


鹿骄嵘顺口就回了一句:“羊掌门爱屋及乌,借物思人!”萤夫人眸中转过一抹娇羞,便也笑问:“鹿教主喜欢什么花,想必日后令狐小圣也会喜欢!”鹿骄嵘站在紫藤花架下,微微一怔,道:“鹿女并非雅致之人,不热衷于花草之物,有则赏一两眼,随我心意;若无,亦可。”


萤夫人豁然一悟,道:“鹿教主执掌倚天教,掌管荆州九山九堂,日理万机,自然少有心思关注花草俗物。”她放下手中花锄,瞅了瞅鹿骄嵘,笑道:“你与令狐小圣,一个是太白门门主,一个是倚天教教主,皆年纪轻轻,却本事不俗,名动江湖。你二人的姻缘真乃棋逢对手,相辅相成,必惺惺相惜,日后定成佳话。”


萤夫人面带浅笑,平淡诉来,却叫鹿骄嵘玉颊微微一红,她顺手拾来小锄头,往地上松松土块,道:“羊掌门虽不在,但有夫人精心照料,这紫藤花今夏一定开得更加灿烂!”


萤夫人心头一喜,道:“是啊!今夏,我要亲眼看看这院中紫藤花开的场景,而后再返回紫藤谷!”这将是萤夫人第一次见到羊襄院中的紫藤花开,她如何能错过!


鹿骄嵘想起去年在紫藤谷所见的紫藤花开,紫光流溢绚丽至极,当真是难忘,今后怕是再也难见了,她与令狐峥不日就会离开天门山。


令狐峥在天门山多留了三日,将与角木蛟闭关所融汇贯通的武功招式,尽数教与天门四宿,他武学天赋极高,当日闭关时,角木蛟氐土貉并未避讳他这个外人,是以,他如今才能如此迅速地将闭关所得授予了四宿。


离开当日,萤夫人等人送狐鹿二人至山门,令狐峥请众人留步,奎木狼道:“小圣,先前我师兄弟二人为悲情所困,失了往日的激昂,如今已幡然醒悟,从今往后,必勠力同心,匡扶毕月乌,将天门山派发扬光大,不负小圣掌门所托,不负师父九泉之下的期待。”


令狐峥颇是兴奋他二人能振作,说道:“天门四宿同心协力,他日必有一番作为!”斗木獬道:“铁马块安放在天门山,小圣只管放心,我天门四宿愿以性命相护。他日,小圣寻到第九块铁马,只须振臂一呼,我天门山便将两块铁马送到小圣手中,助其回归瓜洲古渡!”


铁马安放在天门山,有萤夫人与四宿守护,令狐峥自然放心,如今又有了天门四宿的承诺,他愈发安心了,道:“江湖安宁仰仗诸位了!”


毕月乌心中记挂之事不过几件,这两件让师兄说了,她便说最后一件,道:“天门山的血海深仇尚未得报,白茶老翁逼杀先师,鱼子非杀害天门三宿,此二仇不共戴天!他日,二哥与嫂嫂若遇青海门师徒,亦或剿灭青海门,请飞鸽传书与小妹,天门山必倾尽全力,围而杀之!”


“好!”鹿骄嵘率先回答,她与青海门白茶老翁之间也横着一笔杀叔之仇,此仇早晚要报,多一份助力,她自然欢喜!


令狐峥着急赶路,毕月乌却执意再送一程;壁水㺄望着狐鹿乌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疼惜之情,暗道:“师姐身上再也见不着那一双月牙耳坠,取而代之的是腰间的掌门白玉环和手上的紫铃铛。”


毕月乌将狐鹿二人送到半山腰望亭,清风徐徐,下山之路就在脚下。令狐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妹留步罢!”


毕月乌望向山下之路,感慨万千,几日前她曾在此处送别林带猿,今日又在此处送别义兄与嫂嫂,感伤之情悄然漫上心头,被她及时止住,她忽然解下腰间的铃铛绳,道:“毕月乌自知学艺不精,本不该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小妹斗胆,请嫂嫂赐教一二。”


狐鹿二人微微一怔,令狐峥惊叹于义妹的大胆直率,这铃铛绳学了三四日便敢向鹿骄嵘请教;鹿骄嵘眸光一亮,嘴角露出了浅笑,颇有兴致,道:“我有三门功夫,脚下踩的是方天叠云丝,手中持的是青龙任月鞭,出拾水欢掌,你要会我哪一门功夫?”


毕月乌目光向高空一扫,道:“嫂嫂若踏起方天叠云丝,高居半空,就是那九天玄女临凡,我这小小铃铛绳便是遥不可及;若是以绳对掌,小妹在天门山亦能与师兄师妹切磋。今日,小妹不自量力,以手中的铃铛绳对战嫂嫂的青龙任月鞭,请嫂嫂指点一二。”她右手微微一动,铃铛叮铃作响。


毕月乌本也想与令狐峥切磋两招,但想到义兄的大鹏八羿掌何其厉害,一掌劈来,她的铃铛绳恐怕要被震碎,便先与鹿骄嵘的青鞭过两招,请她指点指点,一鞭一绳,想必也有共通之处。


令狐峥退到一旁,让出一块空地来。鹿骄嵘道:“你出招罢!”她双手拢在腰后,悠哉惬意,半点没有对敌之意。毕月乌转起铃铛绳,手中凝力,向前一纵,绳索叮铃叮铃打向敌人丹田之处,这一招叫“飞萤闯珠帘”。


鹿骄嵘左足点地,身子轻飘飘一跃而起,右足先出,踏落在铃铛之上,身子向左一转,便闪了出去,轻若流云,捷若轻风。


毕月乌心道:“嫂嫂能驾驭方天叠云丝,脚踩细丝高居空中,其轻功必然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她口中赞道:“嫂嫂好轻功!”右臂一转,挥动铃铛绳,自腰间一划而过,追击而去。


鹿骄嵘翻身一转,两足踏落在铃铛绳上,如蜻蜓点水一般,毕月乌察觉不到绳索上落下了任何重量,鹿骄嵘已飞跃离去,落在令狐峥身侧。毕月乌手腕连转,卷动铃铛绳连连翻转,向地面卷去,打向鹿骄嵘右脚脚踝,好一招“三更玉漏”。


绳索打来,鹿骄嵘双手依旧背在腰后,右脚抬起,一曲一折竟向前踢去,她不避不闪竟还迎头撞去。毕月乌吃了一惊,但手中铃铛绳顺势一卷,如灵蛇一般缠上了鹿骄嵘脚踝,她心头大喜,手上当即发力,收回绳索,左手内里凝聚,招式随时待发。


鹿骄嵘被绳索力道一带,人随绳起,向着毕月乌而去,人在半空时,她左脚一落,点在右脚踝上的铃铛绳上,脚尖一勾一送。毕月乌只觉一股霸道之力在铃铛绳上震荡开来,绳索一颤,当即散开,反退回来,连带她自己也跟着后退了两步,鹿骄嵘则翩然落地,双手依旧缚束于后背,神情淡然。


毕月乌收回铃铛绳,暗暗思忖:“方才在半空,嫂嫂若忽然打出青龙任月鞭,我非重伤不可!”鹿骄嵘已连让三招,并未打出青龙任月鞭,毕月乌道:“小妹有心讨教,嫂嫂不必手下留情。”


鹿骄嵘右手向前一移,搭在青鞭之上,道:“你学铃铛绳不过几日,我让你三招也是应当!出招罢!”她左手往前一伸,打了个请的手势。


毕月乌右手一推一送,铃铛绳势如紫电,猛然向前窜出。鹿骄嵘手腕一转,使一招“纵虎出山”,青龙任月鞭疾探而去,如青光闪动。紫电青光在半途相遇,先是叮的一声脆响,跟着便是叮铃铃的一阵响动,急促且散乱,只见铃铛绳豁然向后弹回。


毕月乌翻身一转,避过被反打回来的铃铛绳,右手向右连转两圈,堪堪卸下绳索上的力劲,心中暗道:“嫂嫂的青鞭,力劲如此惊人。”她虎口处已被震得微微酸麻,却不愿懈怠,当即又出一招“红雨撒落”,铃铛绳向左卷去,中途不知怎的一转,绳索末端却忽然向右袭去,探向鹿骄嵘左腿。


鹿骄嵘右手一挥,青鞭霎时便收回随即又打了出去,青光舞动,快如闪电,落地一卷,连转数圈,便将铃铛绳卷在其中,只见青光、紫光交杂在一起,化成一团。


毕月乌手上发力,铃铛绳却始终挣脱不开。鹿骄嵘提手一带,收回青鞭,登时就将铃铛绳带了过去,她右手一收,青鞭豁然往回一缩,便缠回到纤腰之上,跟着左手往前一探,一团紫光落入掌中。


两招之间,铃铛绳就败在青龙任月鞭之下,毕月乌却是半点也不意外,道:“多谢嫂嫂赐教!嫂嫂的青龙任月鞭果然名不虚传,败在嫂嫂青鞭之下,不丢人。”


令狐峥没想到她竟如此坦荡豁达,但也出言宽慰道:“三妹不必灰心丧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学武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萤夫人手握铃铛绳二十年,方有今日成就;三妹习了几日,就能与鹿教主过两招,已是不俗。”


鹿骄嵘盈盈一笑,道:“你倒是会宽慰人!”毕月乌道:“二哥所言极是,小妹知晓习武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我苦练三年五载,必能手持铃铛绳与嫂嫂过上十几招,与二哥切磋十招。”


鹿骄嵘目光在铃铛绳上一扫,道:“天门山以乾坤易风脚及双峰掌闻名江湖,你的脚力、掌力想必不俗,然练鞭持绳者,须重腕力、臂力,你可勤加练习,待腕力、臂力更上一层楼,这铃铛绳便会使得愈发得心应手!”她点到为止,毕月乌却如获至宝,连连道谢,她虽败犹喜,原来是在等鹿骄嵘一句点拨!


日头渐渐升高,马儿嘶鸣两声,似乎在催促狐鹿二人启程上路,两人翻身上马,令狐峥道:“三妹,后会有期,改日再见!”春风微寒,拂过望亭,马蹄声响,两个人影向山下而疾驰去,渐行渐远渐无影!


毕月乌暗暗思忖,不知狐鹿二人将欲往何处寻第九块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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