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仙君？”苏煜看着面前几步远驻足的鹤发男子，咀嚼着这个称呼，说：“他们称呼你为仙君，可我们亲眼看到你是一只白鹤，焉知你不是鹤妖？”
“休要胡言！”
不等白羽仙君作答，小道士急着说：“白羽仙君乃招摇仙山上的仙鹤，修炼成人得道成仙，你怎能说他是妖？”
“我等凡夫，辨不出尔等是妖是仙，但擅闯将军府肆意伤人当不是仙人的做派。”
“因为她是妖啊，你们……”小道士觉得苏煜他们不可理喻。
“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白羽仙君收回视线在苏煜和苏寻二人之间扫视。
“知道。”
“不知道。”
二人同时回答，答“知道”的是苏煜，答“不知道”的是苏寻。
白羽仙君看了眼苏寻再看向苏煜，“你确定你知道？”
“我确定。”
一个知道她是谁，挺身而出护着她，一个不知道她是谁，也义无反顾地的护着她。想当年，仙门不知道她是谁时设计利用，知道她是谁后又诋毁谩骂，白羽仙君低头垂眸。
他退后两步，这一动作让所有人以为他白玉仙君要出手收妖了。然而，在小道士们满怀期待和苏寻苏煜紧张警惕的神色中，白羽仙君躬身抱拳，毕恭毕敬，道：“白羽见过夫人。”
“……？！”
小道士们惊呆了，苏寻和苏煜亦是，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侧了身子，看向身后的颜如玉。
颜如玉抬眼，看着白羽仙君又不说话，那白羽仙君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大有颜如玉不开口，他就不起身的意思。
不料，颜如玉盯着他的头顶看了片刻之后，直接扭头走了。
余光瞧着人要走，白羽仙君抬眼偷瞄，这一瞄，确定人要走，他急忙起身，喊道：“夫人请留步。”
话落，一个幻影出现在颜如玉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颜如玉停下脚步，一副不待见人的样子，“我不想看见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但是……”小白鹤提着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羽仙君常住招摇，无事不外出。如今你扑棱着翅膀下山，当真是到了多事之秋，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当年食魂兽利用瀛洲挑起仙魔之战祸乱世间，仙门接二连三遭受重创，至今没有缓过劲来，确实是后继无人。”
“仙门后继无人，你见我能有什么好事？还是不要见了。”
颜如玉又要走，白羽仙君急忙说：“白羽却有一事不明，望夫人解惑。数日前，牧临君收到璃都来信，说璃都一带有邪祟出没。我盘旋数日，不见邪祟踪迹，也不见送信之人。夫人可知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不太想搭理他，但是问都问了，她也只好说：“送信之人筋脉寸断，修为尽废，靠着你家小主子一把不要钱的丹药吊着一口气，至于那邪祟，打了草惊了蛇，自然是逃之夭夭了。”
“夫人可知是何邪祟作乱？”
“不知。”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小白鹤不信，郑重道：“事关重大，还请夫人知无不言。”
“你觉得我有所隐瞒？”颜如玉不高兴了。
“您神通广大又身在璃都，理当……”
“理当什么理当？当年被你们坑害让我一无所有，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上赶着管那些破事儿吧？如果不是云师兄找到我，你猜我会不会管这破事？”
“云不寐？他在璃都？是他传信回去的？”小白鹤问，“那他怎么不在……”
“我不是说了他筋脉尽断修为尽毁，要死不活的现在。”
小白鹤这才反应过来颜如玉口中打草惊蛇又遭遇惨烈的人是云不寐。
“怎会？以云不寐的修为，怎会……”以云不寐的修为，怎会被人重伤至此。
“云不寐现在何处？”小白鹤问。
颜如玉说在莫府，苏煜说：“在摘星阁。国师将云道长带去了摘星阁。”
颜如玉一个眼神看过去，似乎在问：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苏煜解释说：“吴太医去请仙医，国师不放心云道长在莫府，便把他带去摘星阁亲自照看了。”
“这位国师是什么来头，信得过吗？”白羽仙君问。
这可把苏煜难住了，国师那个人深居简出，鲜少与人来往，信不信得过的，他下不了定论。他不说话，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颜如玉虽不情愿，还是出声，道：“她与云师兄是旧识，云师兄也是她带回来的。别的不好说，她应该不愿意看见云师兄不治身亡。”
“那你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云不寐身受重伤，不管不顾吗？”小白鹤负气转身，“我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你多有记恨，即便君上为你神魂俱灭，我依旧称您一声夫人，因为君上甘之如饴，因为君上自食其果。可是……”
小白鹤又转过头来看着颜如玉，“三百多年了，君上仙去了，不求你承君上的情，你的仇，你的怨总该放下了。”
“凭什么放下？”颜如玉上前两步，与白羽仙君对峙，“你家君上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我应该感恩戴德吗？是我想活吗？是我求着他救我吗？
不是的吧。是他擅作主张，用他的命弥补过错，是他不顾我的意愿，用他的命赎罪，是他一意孤行，以命换命。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他弥补，不要他赎罪，也不要他的命，我只想求个死得其所以慰族人英烈，我为什么要承他的情？为什么不能仇？为什么不能怨？”
“所以你就看着云不寐落入妖邪手中，袖手旁观？”
“有何不可？”
她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白羽仙君愣了，“确实没什么不可，但于情于理，你……”
“我不认为我同你们有什么情分可言，也不认为有什么道理可讲。要不要袖手旁观凭我心情，轮不到旁人同我讲情理。”
“白羽仙君大概是误会了。”苏煜见二人剑拔弩张，解释说：“颜姑娘并没有袖手旁观。云道长找到邪祟的老巢，但是一无所获，然后找上颜姑娘。我们一同前往北山，查得些蛛丝马迹之后云道长率先回了城，颜姑娘回来的时候云道长已经深受重创。她也试图治伤救人，只是有心无力，即便如此，也请了小神医保人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