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初试时，蕉美君、林湉湉、卜冰晶和黄颖皆为应聘者。然而，林湉湉在昨夜因触发创新突破而被提前录取。此事，卜冰晶和黄颖知晓，可蕉美君却如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甚至连昨日下午卜冰晶、黄颖和林湉湉悄悄留下，拉着张金枇谋求加分这档子事儿，她也是一无所知。

平心而论，今日这场复试，对蕉美君而言，着实有失公平。

张金枇心里跟明镜似的，若不把这事儿说清楚，只怕蕉美君会对公司心生不满。她可以不录用蕉美君，却堵不住人家的嘴，万一蕉美君在外面把公司说得一文不值，那可就糟了。所以，让昨天三人加分一事变得合情合理，成了她当下的当务之急。

张金枇没带她们去会议室，而是在办公区大厅，给四人安排了相对而坐的四张电脑工位。每个工位呈九十度角分布，大家正好能彼此相望。

张金枇站在林湉湉的工位旁，再次为众人介绍一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感谢各位再次来公司参加复试。为表谢意，今天咱们通过做具体的事来进行复试，还会给每位复试者提供300元补贴。在宣布今日具体任务前，我先回顾一下昨天的初试。其实，除了笔试和面试，还有一层隐含的测试，那就是‘主动’……”

经张金枇这么一讲，蕉美君才如梦初醒，惊讶地发现，原来张金枇昨日多次提醒应聘者“要主动”。可最终真正领会其深意的，只有林湉湉、卜冰晶和黄颖三人。而她自己还对面试成绩颇为得意，压根没明白张金枇反复提醒的弦外之音，结果错失了响应“要主动”的额外加分机会，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把这种‘没事找事做’的主动性看得极为重要。在我们公司，可不是等着上级安排工作，而是要自己主动去寻活儿干。”张金枇让大家打开电脑里的“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接着说道，“这个系统里有众多任务，都按轻重缓急分好了类。完成一项任务就有相应得分，每个人擅长什么任务自己最清楚，所以公司不会强迫大家做特定任务，大家可以挑选自己感兴趣的来完成。正式员工如此，今天来复试的各位也是一样。每天的工作，全靠接任务、做任务来推进。完成任务时，系统会通过AI评估，对任务完成得是否优秀进行动态评估……”

接着，张金枇指了指旁边的林湉湉，介绍道：“昨天面试没过关的应聘者，我们都发了感谢信。其中，湉湉一人就完成了27份感谢信的任务，还触发了AI创新评估的第三类‘突破’1级评估，所以我们决定提前破格录取她。现在，林湉湉已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不用参加复试了。来，湉湉，跟大家分享下你快速完成感谢信的经验吧！”

林湉湉摩挲着崭新的工牌，心里暗自称奇。前两份工作首日，不是擦桌子就是跑腿，活像个打杂的丫鬟。没想到在滴水岩公司，第一天就站上了C位。她暗自庆幸今早特意描眉画眼，这身职业套装算是穿对了。

她落落大方地起身，哪像个职场菜鸟，倒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说来惭愧，“她眉眼含笑，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刚开始写感谢信时，我就像个刚学写字的小学生，一笔一划都费劲。但写着写着，突然就开窍了，文思如尿崩——“她突然意识到比喻不雅，连忙改口，“如泉涌。“

“后来我灵机一动，想到让AI当我的'文抄公'。“她边说边展示文档，“这份是我亲笔，这份是AI代劳。你们看，除了这几个地方要微调，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她手指轻点屏幕，指甲上的珠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说到兴起处，她突然想起张金枇的叮嘱——要对落难的同事施以援手。目光转向蕉美君时，她脸上的神采顿时收敛了几分。“美君姐，“她声音轻柔下来，“其实我昨天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失业久了，逮着机会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她故意把身子往卜冰晶那边偏了偏，“要不是冰晶和黄颖提点，我哪能参透'要主动'的玄机。“

这番话看似自贬，实则一箭三雕：既给领导搭了台阶，又给同事长了脸，还给自己留了余地。张金枇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里暗叹：这丫头哪像新人，分明是个职场“人精“。有些人上班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些人却能把公司当成自己家。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蕉美君端坐在工位上，修长的身姿如同一株挺拔的青竹，比最娇小的林湉湉高出将近一个头。她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起，眼尾上挑的弧度透着几分凌厉，正冷冷地扫视着黄颖和卜冰晶。

昨天接到复试电话时，得知自己是综合成绩第一名，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哪曾想这考试还藏着“附加题“，更没想到这三个“机灵鬼“居然偷偷摸摸地找到了通关秘籍。此刻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既懊恼自己怎么没参透“要主动“的弦外之音，又对这几个“投机取巧“的家伙嗤之以鼻。

“哼，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她在心里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真刀真枪比实力，我还能输给这几个黄毛丫头？“她可是做过多年内务助理的老手，论真才实学，自信能把这几个新人甩出几条街。

当林湉湉分享完经验，蕉美君立刻抓住机会发问：“如果一开始就用AI辅助，能触发'突破'评估吗？“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像把出鞘的宝剑。

张金枇暗自松了口气——这姑娘没抱怨不公，反而在琢磨取胜之道，是个明白人。她详细解释了触发机制，蕉美君听完眼前一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原来如此，这'突破'评估不过是层窗户纸，一捅就破。要是我早有准备...“

“渣渣人生-要有光“的界面在电脑和手机屏幕上同时亮起，张金枇已经为每个人开通了账号。“手机适合浏览接任务，电脑适合操作和提交。“她像个老练的游戏玩家传授攻略，三人很快明白了这个建议的妙处——数以千计的任务像五彩斑斓的糖果般铺满屏幕，在手机上的滑动体验确实更加丝滑。

蕉美君、卜冰晶和黄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兴奋的轨迹，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往外蹦。绝大多数问题都被林湉湉一一解答，回答完后，她那傲娇的小模样尽显无遗，扬着下巴说道：“我虽说加入公司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可昨天我兴奋得像打了鸡血，研究了一整晚呢！我总结出这程序有三大特色：其一，工作和玩乐完美融合，工作就像打游戏通关，妙趣横生；这工作方式好玩得紧。我工作过的公司不多，也不晓得别的公司是不是这样，但我问了好多同学，他们都说闻所未闻；其二，自己做什么工作，根本不用像个小跟班似的请示领导，那么多任务任君挑选，就像在餐馆点菜，想吃啥就点啥，简直太爽啦！第三，根本不受上下班时间的影响，我在上班路上，就像在‘点菜’一样，顺手就完成了好几个任务，这种自由选择的感觉，简直太棒啦！”

这番话让蕉美君听得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飞快地滑动屏幕，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么多任务任君挑选，拿下复试岂不是探囊取物？

突然，黄颖的笑声打破了专注的氛围。“琵琶姐，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啊？“她指着屏幕上“联系马斯克“的荒唐任务，笑得花枝乱颤。众人围过来一看，什么“太空站讲故事“、“和白宫共进晚餐“之类的天方夜谭，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鹅叫。

张金枇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心想这准是李一杲那个活宝的杰作。“这是大师兄的'梦想清单'。“她解释道，“他说过，想象力是我们的翅膀。现在做不到的，未必永远做不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我们可以接受梦想无法实现，但不能没有梦想。“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每个人心里。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眼中闪烁的星光。

一家企业的初始模样，恰似一颗种子，往往就决定了它未来的枝繁叶茂之态。滴水岩公司这种别出心裁的运营方式，把工作视作一场妙趣横生的游戏，员工当作游戏里的玩家，让玩家自主挑选通关关卡，就如同给员工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奇世界的大门，引领着他们逐渐成为真正在游戏中游刃有余的玩家。这不，没过一会儿，林湉湉就一头扎进了下一层的角色体验里。

只见她心思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像只小心翼翼的小兔子，凑到张金枇跟前，小声问道：“琵琶姐，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提交委托任务呀？我这种小员工也能提交不？”

在绝大多数公司，发布任务那可都是领导的“专利”，就像皇帝才有发号施令的权力。如今林湉湉这个最底层的员工提出这个问题，就好比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迅速激起了层层涟漪，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张金枇心里一阵宽慰，就像久旱逢甘霖。其实她原本可以直接宣布谁都可以提交任务，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和员工自己提出来，那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就像自己主动去拿糖吃和别人塞给你糖吃，感觉截然不同。她一脸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既然公司鼓励大家自由选择接任务，那自然也能自由发布任务呀。别说是你，蕉美君、卜冰晶、黄颖你们三个都可以发布任务，甚至其他在系统里有账号的人，都能发布任务。不过呢，提交的任务得经过审核，通过了才会发出来。而且呀，提交任务成功还有评分奖励呢。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试试看，谁能靠发任务攒下积分，那可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啦！”

“好啊好啊，我这就去试试！”林湉湉像只欢快的小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提交任务的按钮，轻轻一点，屏幕上瞬间跳出各种任务类别，就像打开了百宝箱。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选了“撰写故事”，在故事类别里又挑了“聊斋类”。然后她全神贯注地填好要求，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手指轻轻一点提交。

任务提交成功后，林湉湉眼巴巴地看着任务列表里出现了自己刚才提交的任务，可状态显示是“等待审核”，旁边还配了个流汗的表情，就像一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心里七上八下的学生。她心里紧张得像揣了只小兔子，眼巴巴地等着审核结果。

张金枇在手机上迅速操作了一下“通过”审核，林湉湉再一看，“等待审核”已经变成了“通过审核”，那个流汗的表情也换成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仿佛在说：“看，我成功啦！”

“咦，琵琶姐，没有承接的任务，不都是面无表情的吗？怎么这个表情这么得意呀？”林湉湉像个小好奇宝宝，眨巴着眼睛问道。

张金枇笑着解释说：“这是因为你的委托任务被通过了，所以系统就给它换上了得意的表情。不过呢，这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只有你提交任务的人能看到，其他人看到的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这样啊，那真的太有趣啦！琵琶姐，那我自己可以接这个任务吗？”林湉湉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当然可以啊！”张金枇爽快地回答，然后趁机给大家普及起了公司的企业文化，“这就是我们公司一直推崇的‘五行原则’：自发、自主、自助、自善、自评。就像一场自助餐，你可以全程参与，尽情发挥你的才能，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五行？是八卦里的那个五行吗？“林湉湉眨巴着大眼睛，活像个求知若渴的小学生。

张金枇嘴角微扬，竖起五根手指：“没错，但咱们给它注入了新内涵。这'五行'啊，就像是五根手指——“她依次屈指数来，“自发是拇指，自己主动发布任务；自主是食指，自己负责协调和管理自己发布的任务；自助是中指，帮助他人或自己承接任务；自善是无名指，要精益求精不断完善任务；自评是小指，要三省吾身，自己评估自己，及时分享评价，让大家共同进步。“

蕉美君也按捺不住好奇，像只嗅到鱼腥的猫儿般凑了过来：“张总，那我们这些'准员工'也能发布任务吗？“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跃跃欲试，仿佛已经按捺不住要一展身手。

“当然可以！“张金枇的回答干脆利落，“这个平台就像个开放式厨房，谁都能来露一手。“她话音刚落，蕉美君就化身“任务生产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一连串与创业公司运营相关的任务如连珠炮般涌现。

有趣的是，这些任务旁边都显示着鼓掌的表情，与林湉湉看到的截然不同。张金枇在手机上轻点几下，那些任务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瞬间换上了墨镜耍酷的表情。蕉美君看着屏幕上那一排“酷哥“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活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卜冰晶和黄颖这对“老玩家“早已轻车熟路，两人像两只觅食的麻雀，脑袋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仔细翻检着已完成任务的列表。

卜冰晶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7份感谢信，林湉湉27份，黄颖9份...这个数字让她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又闷又堵。“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她暗自发狠，手指在发布键上疯狂点击，活像个在赌场下注的赌徒。

转眼间，三十多条委托任务如连珠炮般射出，把她当行政助理时的看家本领都搬了出来。系统很快给出反馈——大部分顺利通过，唯独三条撞了车。点开一看，一条是张金枇的“正宫“任务，两条贴着蕉美君的标签。

蕉美君朝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小样儿，跟我斗？“卜冰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打翻了醋瓶子——酸得很。突然，她灵光一闪，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既然大路被堵，何不另辟蹊径？“

她立即化身“任务精算师“，将那三条任务拆解得支离破碎，细化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果然，系统很快亮起绿灯。卜冰晶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分数像坐火箭般蹿升，把黄颖和蕉美君都甩在身后的场景。

林湉湉像只欢快的小鹿，在几人中显得格外灵动。作为最年轻的成员，她身上还带着校园里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把职场当成了一场大型真人RPG游戏。当其他人还在为分数较劲时，她的眼睛已经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会不会有自动刷新的任务呢？“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巧地滑动，突然眼前一亮：“重复任务？“点开选项，各种循环模式像俄罗斯套娃般层层展开：周循环、日循环、条件触发...应有尽有。

“天呐！“她在心里惊呼，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这系统简直是个会下金蛋的鹅！“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从心底涌上来，让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她已经开始脑补在同学群里炫耀的场景：“我们公司的黑科技系统...“配上几个傲娇的表情包，准能让那群总说她“小孩子气“的同学们惊掉下巴。想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活像只偷到奶酪的小老鼠。

广州滴水岩公司的办公室里，任务发布的提示音此起彼伏。而在百公里外，赵不琼的手机也在不停震动——那是“渣渣人生-要有光“的任务审核提醒。但她此刻无暇顾及，手机被随意搁在桌上，像只被主人遗忘的宠物。

她一身素白站在汤总面前，白衣白裤白鞋，干净得像张白纸。汤总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想找出哪怕一丝犹豫的痕迹，却只看到一双澄澈见底的眼睛。

“汤总，这些年承蒙关照。“赵不琼的声音很轻，却像颗钉子，“我想辞职。“

汤总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他盯着那封辞职信，纸张边缘被折得一丝不苟——就像眼前这个姑娘，做事从来不留余地。

“跟你爸说了吗？“他吐出一口烟圈，“按老规矩，N+1。“

赵不琼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得像练习过很多次。“已经说过了。“她后退时，白色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像只即将飞走的白鸽。

汤总望着关上的门，先拨通了人资总监的电话。交代完常规事项后，他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赵雄的号码。

“雄哥，“他弹了弹烟灰，“这次不像前四次啊。“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她要去广州找女婿，我拦不住。“

“本想把你女婿也挖来的，“汤总苦笑，“看来我这庙太小。“

挂断电话，他重新打给人资，把N+1的计算基准从最低工资调成了实际收入。这个看似随意的决定，像蝴蝶扇动的翅膀——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善意，会在未来十年里，为公司避开无数暗礁。

而此刻的赵不琼已经走出大楼，阳光照在她身上，白得耀眼。她终于可以奔向那个在等着她的人，和那个叫“渣渣人生“的未来了。

赵不琼刚回到二楼的工位，椅子还没坐热，邻座同事就探过头来：“不琼，唐总找你，让你立刻上去。“

“好的，谢谢。“她轻声应道，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穿过嘈杂的办公区，电梯门在六楼无声滑开。她站在唐总办公室门前，轻轻叩门，指节与木门相触的声音像某种暗号。

“请进。“唐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比平时柔和三分。

推开门，赵不琼看见一向雷厉风行的唐总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她身后镀上一层金边。唐总转身时，脸上的笑容像是精心排练过的。

“来，坐这儿。“唐总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下，“不琼啊，现在这世道，能让你这样单纯的姑娘安心工作的公司可不多。“她顿了顿，“真的想好了？“

赵不琼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老公...他不让我继续工作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唐总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压低，“该休产假就休产假，何必辞职？“见赵不琼沉默，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能做家庭主妇的...“

赵不琼的脸更红了，仿佛要滴出血来。她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唐总起身取来一份文件：“汤总特批了N+1补偿，七年工龄，八个月工资。“她递过钢笔，“没问题就签字吧。“

赵不琼签完字，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时，她没看见唐总眼中闪过的讥诮，和那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命真好，“唐总把玩着钢笔，“这种傻白甜也能做出业绩？“钢笔在她手中断成两截，墨水溅在定制的地毯上，像一滩污血。

回到二楼，小康已经等在她的工位旁，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不琼姐，什么时候能交接完啊？“

赵不琼温和地笑笑，开始整理文件。她动作很慢，像是在抚摸旧日时光。每份文件都贴上便签，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小康在一旁不停地搓手，像只等待投喂的雏鸟。

当最后一份文件交接完毕，赵不琼删除了电脑里所有私人痕迹。她走过四楼、五楼，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回条攥在手里，已经微微发皱。

回到空荡荡的工位，她环顾四周。同事们假装忙碌，却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空气中飘着细碎的议论——“装清纯“、“靠睡客户“...这些字眼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后背。

赵不琼挺直腰板，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转身时，她的白裙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像只振翅欲飞的白鹤。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允许自己流下一滴眼泪，但很快又擦干了。毕竟，亿万富豪的千金，怎么能为这些蝼蚁般的闲言碎语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