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 暗室观才识真璞,末位淘沙见真金
书名:创业因果道 作者:无问斋主 本章字数:7342字 发布时间:2025-02-20

监控屏幕的蓝光在蔡紫华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作为远程观察招聘全程的“影子评委”,她正专注评估应聘者在蒙面测试中的隐性表现。若按她的标准,恐怕会一口气录用前十名——毕竟在她看来,实际工作中的筛选远比面试更有说服力。这种观念,源自她刻骨铭心的职场经历。

她的评分标准独树一帜。当其他评委聚焦个人能力时,她更看重那些在黑暗中展现的团队默契。“第三组的配合简直浑然天成,“她指尖在平板上画着圈,仿佛在复盘那令人惊叹的协作:有人主动请缨高风险任务,有人默契传递关键信息,还有人甘愿牺牲个人利益。这种行云流水般的配合,让她想起花总创业初期那支战无不胜的黄金团队。

“花总,你怎么看?”她转头问道,嘴角噙着笑意。

花拾正埋首于一本纸质书——在这个电子阅读的时代,他依然迷恋纸张的质感,甚至习惯在书页空白处信手涂鸦。

花拾的铅笔在书页边缘沙沙作响,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三个女孩的神韵。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这种默契就像双刃剑。”铅笔尖在某个人物轮廓上轻轻一点,“在公司里抱团取暖,对外是铜墙铁壁,对内...”笔锋突然一转,画出一道裂痕,“可能就是排外的开始。”

蔡紫华托着下巴,指尖在平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屏幕里正回放着第三组在蒙面测试中的表现:那个扎马尾的姑娘在黑暗中准确接住同伴掉落的手办,戴眼镜的女孩则主动承担了最危险的边缘探索任务。

“可她们确实配合得天衣无缝啊。”她忍不住辩解,声音里带着创业者特有的执着,“就像我们当初...”

“就像我们当初把市场部全换成自己人?”花拾终于合上书本,露出封面上《乌合之众》的书名,“结果三个月后,连财务部的报销流程都推不动了。”他伸手点了点妻子皱起的眉头,“默契是好事,但别忘了,如果她们把这种强力组织模式带进公司的话...她们不是太阳,而是黑洞。”

蔡紫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平板边缘,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团队就该像精密的齿轮组,就算形成小圈子又如何?“她的手指突然停在施梦琪的照片上——那个马尾女孩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能穿透阴霾:“这个跳槽达人,每次都能在短期内点燃团队,创造奇迹后却又飘然离去...“

“世上真有这样的活雷锋?”花拾的铅笔在书页上轻轻一顿,勾勒出一个精巧的齿轮,又在旁边画上散发温和光芒的太阳。笔尖轻点太阳:“真正的领袖应当温暖而不灼人。但这样的人...”他故意拉长声调,“往往恋栈权位,除非——”

“除非骨子里藏着缺陷?”蔡紫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发现珍宝的兴奋,“那更要招进来了!混沌自组织体系最妙的就是...”她双手比划着一个膨胀的球体,“能包容这样自成一体的小宇宙,只要他们能自给自足,灌注血池...”

花拾的铅笔在纸上悠闲地打着转。他本就不是反对,只是想帮妻子考虑得更周全些。见蔡紫华主意已定,他话锋一转:“不过最终决定权在张金枇,具体执行看赵不琼,李一杲还有否决权...“”铅笔突然停住,“你打算以什么身份提建议?”

“建议?”蔡紫华唇角扬起神秘的弧度,“我只需要讲个故事。”她轻轻合上平板,“一个关于老师、关于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听完之后...”她的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他们的选择,不会偏离我的预期太远。”

再说滴水岩公司里面的决策三人组,张金枇在“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中提交候选录取名单,李一杲立即点击“不否决”;接着赵不琼按照总分排名,分别勾选了第一名何珊珊、第二名陆依依第三名、施梦琪、三人确认,这事情就算是正是敲定下来了。

当这份名单出现在无问七子群聊的瞬间,蔡紫华的回复几乎是踩着系统提示音跳出来的:“大师姐,你们还在公司么?有没有时间聊几分钟?”

张金枇突然觉得胃里那碗砂锅粥开始翻江倒海,一粒瑶柱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这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施梦琪那张明媚的笑脸突然浮现在脑海,像一束刺眼的追光灯。

“五师妹该不会是对这个跳槽大王...”她在心里嘀咕,目光扫过还在兴高采烈讨论的李一杲和赵不琼。这两人脸上写满单纯的喜悦,全然没察觉空气中突然绷紧的弦。

“可以!”张金枇按下发送键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三分,视频邀请的铃声随即在会议室炸响。她整了整衣领,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倒影在黑屏的手机上——那个瞬间,她看见自己眼里闪过一丝猎人般的警觉。

视频接通时,蔡紫华正舀起一勺砂锅粥,热气在镜头前氤氲开。她慢条斯理地咽下,唇边还沾着半粒金黄的瑶柱:“大师姐,这家的瑶柱火候正好...”说着故意晃了晃砂锅,“要不要给你们也点一份?”

张金枇喉头滚动,终于将那粒作怪的瑶柱咽了下去。她摸着胃部笑道:“五师妹怕不是偷看了监控?知道我们吃砂锅粥,故意来馋人?”余光瞥见墙上时钟,话锋突然一转:“这都九点半了,你再不说正事,耽误了大师兄的...”

蔡紫华的瓢羹“叮”地落在碗沿。她忽然正色,指尖轻点屏幕里李一杲的倒影:“我有个故事,特别想讲给大师兄听。”她的目光穿过屏幕,仿佛回到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刚毕业,跟着师父做的第一个项目...”

民办大学与公立大学的差异,犹如精装房与毛坯房的区别,从教学到招生都泾渭分明。公办大学如同瑞士钟表,每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遵循着国家指标,多招一个都算事故。而民办大学则像街头卖艺的杂耍班子——既要保证节目精彩,又得时刻提防城管。有限的招生名额和微薄的学费收入,逼得他们不得不在政策边缘跳起“违规不违法“的华尔兹。

蔡紫华的指尖在砂锅边缘轻轻一弹,“叮”的一声清响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我毕业实习那会儿,在某民办大学招生办。报到的第一天,主任指着空荡荡的阶梯教室说——”她突然压低声音模仿着中年男人的腔调:“'这些座位就是咱们的饭碗,填不满,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视频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前倾了倾身子。蔡紫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知道怎么把三百个指标变成八百个学生吗?就像变魔术,左手合规,右手创收。”

“第一种办法叫'预科生'。“蔡紫华掰着手指细数,“高考落榜的学生先以'培训生'名义入学,第二年通过成人高考'转正'。学费?自然是按全日制标准收取。“

“第二种叫'借读生'。”她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跟合作院校签个协议,学生的学籍挂在对方学校,人在我们这儿上课。校领导管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李一杲听得筷子都掉在了桌上,张金枇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赵不琼已经飞快地在平板上搜索起《高等教育法》。

“最绝的是第三招——'狸猫换太子'。”蔡紫华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窗外的月光在她半边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开学两周后,会有一批'退学'的学生。他们的床位...”她故意拖长声调,“转眼就被'插班生'填满。这些人啊,从来就没上过录取名单。”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但这些小花招在这所大学面前都是小儿科。当时学校面临教育部验收,第一轮不及格,如果接下来的三年不过关就要取消招生资格。”她苦笑着摇头,“消息一出,连正经名额都招不满,更别说其他门道了。”

蔡紫华的目光穿过屏幕,仿佛回到那个寒冬:“就在学校摇摇欲坠时,校董会请来了一位救星——”她故意停顿,看着视频里三人突然亮起来的眼睛,“没错,就是我们的老师,他在那个春节后临危受命,出任常务副校长...”

招生办的会议室中,招生主任带着六名老师像等待审判的犯人般排成一列。无问道人的道袍袖口沾着粉笔灰,显然刚上完课就赶了过来。他开门见山:“今年能招多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雷主任。这位招生主任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想起董事长“全力配合”的叮嘱,一咬牙把原定目标翻了个跟头:“三百人!只要宣传经费到位,三百人绝对...”

“后面加个零行不行?“无问道人眯着眼睛,活像只晒太阳的老猫。

雷主任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就算民办大学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校长怎能如此儿戏?“绝对不行!”他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里的茶叶都在打颤。

“那...”无问道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大门,“你可以回家含饴弄孙了。”

雷主任正要争辩,却见老道眼中精光暴涨,那目光犹如两把出鞘的宝剑,顿时让他泄了气。他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挪到会议室角落:“我...我辞去主任职务,但还可以当普通老师出点力...”

六名招生老师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板,活像军训时听到“立正”口令。其中一位女老师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辞职信,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无问道人的拂尘在会议桌上轻轻一敲:“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忽然提高音量,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要么你们六个卧薪尝胆,要么——”他的手指尖指向大门,“让更多人来集思广益!”

他掏出一块老怀表看了看:“从现在开始,全校大招聘。你们...”目光如探照灯扫过六人,“可以抢跑,但也要参加末位淘汰。”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要是连新人都跑不过,那就...呵呵。”

最后那声“呵呵”像把冰刀,直接插进了六个人的后脊梁。

民办大学虽比不上公立大学风光,但“大学老师”这个头衔,依然让不少人趋之若鹜。招聘广告一登,应聘者蜂拥而至,无问道人亲自坐镇面试,从四百多号人里精挑细选,最终筛出37人塞进招生办。蔡紫华便是其中之一,从实习生摇身一变,成了正式招生老师。

“只要你们不被末位淘汰,”无问道人拍着胸脯保证,“转正之日,就能用学校正式编制,申请京城户口!”

京城户口,这可比真金白银还金贵,是无数京漂梦寐以求的“护身符”。没有它,哪怕腰缠万贯,孩子也得回老家读书,终究算不得真正的京城人。这待遇,校董会过去可是捂得严严实实,连个缝儿都不肯漏。

“疯了!”蔡紫华回想起来,仍忍不住激动,“37个招生老师,全都疯了,连做梦都在琢磨怎么拉人头……至于末位淘汰?呵,那时候谁都觉得自己绝不会是垫底的那个。”

无问道人的淘汰法子,简单粗暴——积分制。每日积分榜高悬,每周统计时,末位者当场结清工资,收拾包袱走人。这种“每周一斩”的残酷机制,让留下的每个人都如芒在背,连呼吸都带着火药味。

但老道并非一味压榨。每天例会,他都会带着大家复盘得失,指导提出者完善方案。在他的点拨下,有人摸索出“校友资源裂变法”,有人独创“线上线下联动招生”,成绩突飞猛进者不在少数。这些找到门道的幸运儿,积分很快一骑绝尘,再不必提心吊胆地看排行榜。

就这样,众人虽被逼得神经紧绷,却个个干劲十足,巴不得能得到无问道人的指点,早日找到自己的“独门秘籍”。几个月过去,37人淘汰得只剩16个。无问道人终于松口:“下周再淘汰一个,就到此为止。”

结果一周后,成绩出炉——蔡紫华垫底。

也就是说,只要把她踢出去,剩下的15人就能解脱了。

以往被淘汰的人,大多会默默收拾东西,和同事们一一告别,有的甚至哭得梨花带雨。但蔡紫华不一样,她这个最后一名,离终点只差一步,哪能甘心?一看到排名,她当场崩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拽着无问道人的袖子不撒手:“不行不行!再比一周,就一周!我肯定能翻盘!”

无问道人哪会搭理?宣布完结果,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其实蔡紫华已经摸到了门路——她发现,如果能找到那些擅长带差生的优秀班主任,就能打开招生突破口。只可惜,时间没站在她这边,还没等她业绩爆发,淘汰的铡刀就落了下来。

“不甘心啊……不甘心!”她眼泪汪汪,连滚带爬地追到无问道人办公室,掏出厚厚一沓客户资料,“再给我一周!真的,我马上就能突破!”她死缠烂打,非要讨个机会。

“阿紫,你看看这些,能干不?”无问道人假装被她烦得不行,随手甩了份工作清单过去,还冷冷的抛了一句:“以前想留下的,我都给过他们这个机会的了....”

蔡紫华接过来一瞧,全是行政助理的杂活,登时炸毛:“校长,您让我干行政?我不干!我就是喜欢做业务才来招生的,不然我何必来应聘?”

无问道人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道袍下摆沾着的粉笔灰簌簌飘落。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汤在杯沿留下一圈琥珀色的痕迹:“阿紫啊,行政助理不是要你转岗...”他故意拖长声调,眼睛眯成两道缝,“而是在现有工作基础上——兼任。”

茶杯“咔哒”一声搁在桌上,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比划着:“校董会那边,我总得有个交代。”指甲在桌面轻轻一刮,“实实在在省下一个行政岗的开支,是不是?”

蔡紫华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工作清单,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沙沙”声。她盯着老道脸上那抹狐狸似的笑容,忽然发现清单上几项工作——档案整理、校友联络、会议记录——都是接触核心资料的绝佳机会。

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月的画面:被老道点拨过的同事,个个都像开了挂似的突飞猛进。她突然把清单往桌上一拍:“成交!”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又压低嗓音:“不过...”她后退半步,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您得收我当徒弟。这样...”她狡黠地眨眨眼,“学生给老师打白工,才算名正言顺嘛!”

无问道人举到嘴边的茶杯突然停住,茶叶梗在杯中打了个转。他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开窍的姑娘,忽然放声大笑,震得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都跟着颤动。

就这样,蔡紫华成功留了下来,身兼两职却只领一份薪水,还忽悠了无问道人,成为无问道人的外门弟子。

“后来的故事,”蔡紫华嘴角微扬,露出个意料之中的笑容,“在老师亲自指点下,我当年招生业绩冲进前三,一个人招的学生比全校去年总和还多。团队全年招生人数直接碾压过去十年总和,学校因此成功并购了比我们大得多的半公立大学,总算熬出头了......”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老师离开后,我转战其他单位,照样是王牌业务员。喏,这就是我的拜师故事,讲完啦!”

话音刚落,她竟不给三人任何追问的机会,道了声“晚安”就火速下线,溜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五师妹这唱的是哪出?”李一杲气呼呼地抓起桌上的砂锅粥餐具,一扬手“咣当”扔进垃圾桶,陶瓷相撞发出闷响,“讲了半天拜师学艺,半句不提跟咱们公司有啥关系,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赵不琼一掌拍在他肩上:“砂锅要退押金的!”她急得要去翻垃圾桶,却见张金枇已经眼疾手快地拎起袋子仔细检查。

“完好无损。”张金枇晃了晃砂锅,月光在釉面上流淌,“明天退也不迟,咱们先撤吧。”

李一杲这才松了口气,仍不死心地追问:“那五师妹的故事,就这么没头没尾了?”

张金枇拿起遥控器,“啪”地关了办公室的灯。三人走到公司门口,但见月色如洗,一轮玉盘悬在头顶,清辉洒在三人肩头,在地上拖出淡淡的影子。她忽然抬手一指明月,笑道:“五师妹故事里不是说得明明白白?末位淘汰啊。只是这淘汰的法子太过残酷,她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这末位淘汰制,不就是赤裸裸的剥削吗?”李一杲皱着眉头,活像吞了只苍蝇,“现在的年轻人可金贵着呢,受点委屈就撂挑子走人,哪等得到我们淘汰?要是知道公司这么狠,怕是连简历都不敢投!”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突然,他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像被雷劈中似的僵住了:“等等!重点不是淘汰...”他猛地抓住张金枇的手腕,“是选择!五师妹的选择,还有老师的选择...这故事肯定还有后文!”

张金枇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天眼了?”月光下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李一杲原本只是信口开河,没想到歪打正着。他立刻像闻到肉香的饿狼,两眼放光地凑近:“快说!下文是什么?要是有道理,末位淘汰我举双手赞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金枇狐疑地打量他,“你不是最痛恨资本家那套吗?”

赵不琼冷不丁掐住李一杲腰间的软肉,疼得他龇牙咧嘴:“咱们大师兄啊,谈理想时满嘴仁义道德,一说到掏钱...”她模仿着李一杲捂钱包的心痛表情,“那脸色,活像得了心肌梗塞!”

张金枇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挤出来了。等她擦干眼角,夜风正好吹散天边最后一缕云彩。她清了清嗓子,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那接下来,我就说说这个故事的真正精髓...”

蔡紫华与张金枇初次相识时,二人就曾兴致勃勃地交换过拜师的经历,张金枇自然对蔡紫华这段拜师往事了如指掌。在听完蔡紫华讲述的故事后的某一天,张金枇特意跑到老师家中,看似漫不经心地又把蔡紫华之前讲的故事向无问道人复述了一遍。复述完毕,踌躇了一会,“老师,”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茶梗,“当年您让那些求情的人干双份活却只给一份工资,是不是...“她斟酌着用词,“太不近人情了?”

无问道人正在修剪盆栽的枯枝,剪刀“咔嚓”一声脆响。“恰恰相反,”他头也不抬地说,“这是对留下的人最大的公平。”

“哦?”张金枇眉头微微一皱,好似拧成了一个小疙瘩,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那是不是他们觉得这条件太苛刻,不答应,所以您才没留他们呀?”

“并非如此。”无问道人轻抚着扭曲的树干,“他们都应承下来了,没一个提出异议的。”

张金枇愈发困惑,犹如坠入了云雾之中,不解地问道:“老师,那我就更摸不着头脑了。既然他们都答应了,您咋还是没留下他们呢?”

无问道人突然转身,手中的剪刀在雨后的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凝视着张金枇,语重心长地说道:“枇杷啊,你到底还是年轻,对人心的洞察还不够啊。你仔细琢磨琢磨,他们这般委屈地应下,心里能没怨气吗?工作时能全情投入吗?一个让他们觉得不公平的环境,是没法把他们培养成合格人才的,只会让他们的内心变得扭曲..”他拾起断枝,露出内里已经发黑的截面,“就像这截树枝,表面看着完好,内里早就扭曲了。长歪了的人才,哪怕再有才华,也不是我所期望看到的。毕竟,这就好比我种下了几棵歪脖子树啊。”

张金枇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才明白,当年那些应聘者眼中的隐忍,与蔡紫华眼中的热忱,竟有如此天壤之别。她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那蔡紫华是不是因为跟您提出做您的‘外门弟子’的请求,所以您才特意留下她的?虽说她也是干双份工作拿一份工资,但作为您的学生,她实际上收获了更多。那另外一份工资,权当是交给您的学费啦。”

“哈哈,你总算开窍啦!”无问道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就像看到了茁壮成长的幼苗,“记住:末位淘汰,淘汰的从来不是当下成绩好坏的人,而是那些没有未来潜力的人……”

后续故事讲完,三人已经走到创意园的停车场,李一杲看着张金枇拉开车门,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拍了拍车顶:“大师妹!”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我算是明白了——”

他猛地转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末位淘汰...”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淘汰的从来不是现在,而是...”突然卡壳似的挠了挠头。

赵不琼噗嗤一笑:“驷马难追?”

“对对对!”李一杲一拍大腿,震得口袋里钥匙叮当作响,“就是那句——【末位淘汰,实为淘汰看不见未来之人】!”他故意学着老师的腔调,最后一个字还拖长了尾音。

张金枇从车窗探出头来,发丝被夜风轻轻拂动。她看着李一杲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总爱抬杠的大师兄,此刻竟有几分当年蔡紫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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