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珊珊的血条虽已回涨，但下班时仍只剩零星几点。不过，她倒是一点不慌——未婚夫发来的资料和信息，足够让她有把握约到姚赵梅面谈。

只要姚赵梅肯见她，她就有信心撬开对方的心防，把这只“拦路虎”变成自己的助力。多年的业务经验告诉她：策反对手的人，永远比硬碰硬更有用。

那么，何珊珊的底气从何而来？

湘军在国内素来以“能打”著称，而湖南妹子更是出了名的“辣”——直率、热情、坚韧。何珊珊便是这样一位“刀锋女侠”，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她之所以先去找赵不琼探口风，无非是想摸清公司态度，免得白忙一场。而得知“拿下沧美集团=搞定加盟和配套服务”后，她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赵不琼给的资料虽不多，但何珊珊是个聪明人，几句话就让她琢磨出关键信息：

姚赵梅现在负责沧美集团的美妆造型项目，此前是传统零售招商经理。

——这说明，徐沧海对她的新项目定位，很可能是“招商模式创新”的测试，否则不会让招商背景的人来当项目老总。

网上资料+未婚夫的实地调研，进一步验证了这一判断。

正想着，手机一震，未婚夫何立新发来消息：

“千灯湖这边我考察完了，要不要去公司接你？”

何珊珊看了眼时间——虽未到正式下班点，但公司考勤宽松，她转身冲林湉湉挥挥手：

“湉湉，我先撤了！”

林湉湉点头一笑，她便利落地关电脑、收包，大步离开。

刚走到创意园大门，何立新的车已稳稳停住。何珊珊拉开车门，半开玩笑地丢出一句：

“好消息就去吃麦当劳，坏消息就回家吃泡面。”

何立新嘴角一扬，慢悠悠道：

“那……烤生蚝行不行？如果你还想听更好的消息的话。”

何珊珊眼睛一亮，当即改口：

“走！蚝大妈！”

何立新家在沙湾古镇北村，蚝大妈是他家附近一家专做烤生蚝的大排档。从公司回他家的路不算远，拐过景观大道，转进福北路，驶过国防教育基地，再往前开一段就到了。

这地方位置微妙，紧挨着教育基地，而教育基地隔壁就是当地看守所。平日里，没少有些“受教育”的人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拐进蚝大妈，点上一桌热腾腾的烤蚝，配两瓶冰啤酒，算是给自己“接风洗尘”。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何珊珊原本是极不喜欢的。可偏偏，她和何立新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何珊珊出生在一个小商贩家庭，父母早年从湖南来广州打拼，攒了点小钱就开始做点小生意。起早贪黑二十年，到现在也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没能像赵雄、徐沧海那样成为亿万富豪。

小商贩和富豪之间的差别，说白了就是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小商贩有小聪明，但往往缺乏大智慧。而那些能成为大富豪的，通常都是有大智慧的人。何珊珊从小受家庭影响，脑瓜子灵活，特别是在处理人际关系和做生意上，那叫一个聪明。

读书的时候，何珊珊的成绩也是中上水平。选专业的时候，她就奔着哪个专业能挣钱去了。那时候炒房子最火，房地产中介遍地都是，员工们个个炫耀自己今天签了多少单，一单挣了多少钱。那可是何珊珊当年最羡慕的职业。

于是，何珊珊就选了能进房地产工作的专业。可刚上大学，房地产限购就开始了。不过，虽然限购，房价还是在涨。毕业后，她如愿进了一家大型房地产中介公司。结果刚上班，广州的限购又加码了。但还好，限购越严，房价涨得越凶。她那时候可努力了，自我安慰说赶紧挣钱，发疯似地跑业务，每天打的电话数都数不清，梦里都在谈客户，就想着一年把一辈子的钱都挣回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真的靠自己的努力，收入噌噌往上涨，也攒了点积蓄。可房价最终还是没能扛住，开始下滑。到了疫情第二年，房价更是扛不住了。而她呢，除了卖房子，还真不知道还能干啥。

商业地产招商、商场招租、创意园招租，这些她都干过。加入滴水岩公司之前，她就是在国防教育基地旁边的一个创意园干招租。疫情期间，生意惨淡。有一天，被同事拉来蚝大妈吃夜宵，结果邻桌几个醉汉闹事，是何立新挡在她前面，硬生生挨了一酒瓶，额头缝了三针。后来她才知道，他那天其实是来给刚出狱的表哥“接风”的。

世事难料，如今这地方反倒成了两人重温旧情的“老地方”。

车停在蚝大妈路边，何立新熟门熟路地挑了个靠风扇的角落。塑料椅还没坐热，老板娘已经端着劣质红茶和油腻的菜牌晃了过来。

“半打蒜香，半打加蛋……”何珊珊指尖在菜单上一点，语气干脆得像在谈判桌上拍板。

何立新望着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湖南辣妹子——自己未来的妻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她聪明、机灵，做事雷厉风行，可偏偏总是少了点“大智慧”。就像这次跳槽到滴水岩公司，又是她那种“小聪明”的典型体现。

当初何珊珊决定应聘时，何立新就曾不解地问过：“这不过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以你的能力，就算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留在大企业总比去小破公司强吧？”

“我们公司都欠薪三个月了！”何珊珊气鼓鼓地瞪着眼睛，“难道你养我啊？”

“养你当然没问题，”何立新无奈地笑了，“问题是，你什么时候能安分在家待着？”这话一点不假。去年他还是某大公司市场总监时，就提过这个建议。可何珊珊哪是闲得住的人？对她来说，失业比加班难受百倍。

何立新心里清楚，何珊珊对滴水岩公司这么感兴趣，是因为她敏锐地发现：这家公司既有她熟悉的招商加盟业务，又是线上线下结合的经营模式，简直像极了“我爱我家”、“链家”那些连锁品牌。这种模式她太熟悉了，自信能在这里大展拳脚。

更关键的是，面试时张金枇逼着李一杲当场拍板公司倒闭就个人赔钱的那番“骚操作”，让她确信这家公司不会拖欠工资。拿到offer就迫不及待地去报到了。

何立新轻轻摇头，嘴角却挂着宠溺的笑。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帮她做全盘分析。

自己就像《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对各派武功招式烂熟于心，可真要提剑上阵，怕是剑还没举起腿就先软了。哪像何珊珊，砍谁都不带眨眼的。

见何珊珊点完餐，老板娘扭着腰走远，他略一沉思，放下那杯喝了一半的劣质红茶。塑料杯底黏着几根茶梗，在灯光下像几条僵死的蚯蚓。

“老婆，”他屈指敲了敲油腻的桌面，“你仔细回忆下，赵总说她加姚赵梅微信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插曲？”

何珊珊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赵总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皮肤白得发光，说话做事都透着股从容……”她翻出姚赵梅的新闻照，两指放大，“你再看看这位姚总，眼神犀利得能当锥子用。这样的两个女人，天生就不对付吧？”

“哗啦”一声，何立新晃了晃塑料杯，劣质红茶里的茶梗上下翻飞。他啜了一口，又被茶梗呛到，连呸两声：“要是在平时，你这个判断没错。但姚赵梅这种招商老手，见到赵总这样的富二代千金，按常理应该像饿狼见着肉才对。”

他忽然把杯子重重一放，几滴茶汤溅在泛黄的桌布上：“除非——”

“除非她在沧美的位置已经摇摇欲坠，”何珊珊眼睛一亮，“连忽悠人加盟的余力都没了？”

“聪明！”何立新打了个响指，“这就好比……”他瞥见老板娘端着烤生蚝走来，金黄的蒜蓉还在滋滋冒油，“好比这生蚝，新鲜的时候人人都抢，等开始发臭了——”

“连猫都绕着走！”何珊珊抢过话头，抄起筷子狠狠戳进蚝肉。蒜香混着海鲜的咸鲜在空气中炸开，她眯起眼睛，“看来，我们得趁别人还没闻出臭味前，把这盘‘生蚝’低价盘下来。”

老板娘端上来的生蚝当然不是发臭的，但是，她可不知道这两人用发臭的生蚝打比方，额头冒出冷汗，低声跟两人道：“生蚝绝对新鲜的，两位可不要在这里冤枉我们店，这样吧……我给你们送一瓶啤酒！”

何立新没想到自家的打比方，竟然招来老板娘的误会，但是，一瓶啤酒也是不错的，总比喝劣质红茶好多了，顿时喜出望外地点头说好，然后又加了新的菜：“再给我们来半只湛江蒸鸡吧！”

老板娘喜滋滋地拿来一瓶啤酒，转身走开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列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自己送出的一瓶啤酒才两块多钱，换了几十块的一盘湛江鸡的生意，哼哼，值啊。

烤生蚝的大排档通常要到晚上宵夜时分才会人气旺，这时候不过六点多，周边创意园恐怕都还没有开始下班高峰潮，店里面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何立新干脆走过去把摇头风扇对着自己这一桌吹，身上热汗总算迅速蒸发，浑身舒爽了许多。“老婆，那我们分析第二件事情，沧美集团是做女人的生意的，你分析分析，沧美集团眼下的情况？”

加盟连锁门店的资料往往是行业秘密。那些挂着加盟品牌却偷偷外采的“空壳门店”，在业内数不胜数。尤其像沧美集团这种靠手工造型服务赚钱的连锁，真实存活的门店数量，恐怕连他们自己的财务总监都说不清。

但别人不清楚，不代表没人知道。如果能搞到房地产中介的内部资料，真实数据就会像生蚝壳里的肉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而何珊珊，恰恰就是那个能撬开这层壳的人。

“我在链家、我爱我家都干过，”她咬着烤蚝的壳缘，汁水顺着虎牙流下，“现在账号还挂着‘兼职销售’的身份呢。”手指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屏幕映得她瞳孔发亮。

网上能查到的沧美集团资料显示，他们有四大连锁体系。第一大块是美妆造型连锁，全国闻名，巅峰时期门店超过五千家，年营业额三十亿，纳税过亿。但官网上这个“辉煌数据”，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闻了。

“沧美的人对外还说有两千多家，”何珊珊突然把手机一转，屏幕上是她刚扒出来的中介内部数据，“但实际还挂着他们招牌、没转让的门店，不到九百。”她指甲在某列数字上一戳，“而且这里面至少三分之一，已经挂了转让！”

“咔嚓”一声，何立新手里的蚝壳被捏裂了。蒜蓉溅到衬衫上，他也顾不上擦：“腰斩再腰斩？沧美怎么还没倒闭？”

“因为他们还有第二块——沧美小百货零售连锁。”何珊珊给自己的蚝肉又加了勺蒜蓉，金黄油脂滴在铁盘上滋滋作响，“就是姚赵梅回总部前当招商总监的子公司。”她突然冷笑一声，“这块曾经被竞争对手打得只剩三十家门店，是姚赵梅带队杀回三百多家，现在还是沧美唯一增长的板块。”

她突然把蚝壳“当”地扣在盘里：“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现在想加盟小百货的人，比美妆老店想转让的还多！”

何立新点点头，往自己的烤生蚝上狠狠加了一勺蒜蓉，金黄的油珠顺着蚝壳滑落。“沧美官网说小百货业绩破十亿，这个数字应该假不了。”他咬了口蚝肉，“那他们的餐饮连锁呢？真还有一百多家？”

这时老板娘端着加蛋蒸蚝过来。这些特选的大个生蚝被剖开，蚝肉剁碎混着蛋液蒸熟，价格比普通烤蚝贵了一倍。何珊珊舀起一勺蒸蛋，蛋羹裹着细碎的蚝肉，在勺尖颤巍巍地晃动。

“沧美餐饮的小店已经三年没人加盟了，”她吹了吹热气，“最近一年连转让信息都没了，估计全死绝了。”蒸蛋入口即化，她满足地眯起眼，“不过我核算过，大概还剩二十家——”突然把勺子往蚝壳上一敲，“都是这种‘大块头’！疫情后转型做堂食，现在找店的人比转让的多得多。”

何立新盯着蒸蚝，忽然发现玄机：剁碎的蚝肉混在蛋液里，实际用量还不到半只蚝，但价格却抵得上两只烤蚝。这哪是卖蒸蛋？分明是卖生蚝壳的“摆盘艺术”。

“那沧美其他板块……”

“等等！”何珊珊突然抬手，“老板娘！蒜蓉加辣！”等红艳艳的辣油蒜蓉上来，她一股脑浇在蒸蛋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高端养发连锁还有人找店，毕竟沧美本来就是做头发起家的。不过嘛……”

“把头皮当头发搞了！”何立新大笑，也学着往蒸蛋里加辣蒜蓉，“沧美这是病急乱投医啊。”他突然压低声音，“等听完我的实地调研，你的‘刀锋’就能撬开姚赵梅的金口——”

“看到满嘴烂牙！”何珊珊接话，两人碰了碰蚝壳，蒜香混着辣味在舌尖炸开。

老板娘端上虫草花蒸湛江鸡，白瓷盘里半只鸡保持着完整的形态——鸡腿、鸡翅、鸡胸都规整地拼回原位，仿佛刚从鸡身上卸下来似的。金黄虫草花铺在鸡块上，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药材的清香。

“先给你看第一颗烂牙。”何立新夹起鸡腿放进何珊珊碗里，“我调了二十多家沧美造型连锁的商场店监控，过去一个月的数据……”他故意顿了顿，“日均进店16人。”

“十六人？！”何珊珊的筷子悬在半空，鸡腿上的汤汁滴在桌布上洇开一片油渍，“大商场的店？一天？这数字是进店还是消费？”

“当然是进店数，真实消费数据我哪搞得到。”何立新舀了勺蒸鸡的汤汁浇在饭上，“就这十六人，还得算上路过的、问路的、借厕所的。”

何珊珊用筷子拨弄着蒸鸡，本想找块鸡屁股塞给何立新，却发现店家贴心地把鸡屁股去掉了。她转而夹起鸡翅，突然想到“鸡翅”谐音“飞走”不吉利，转手就把鸡翅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要是按十人消费算……”

何立新已经打开手机计算器：“人均消费80元的话，日营业额800，月入2.4万。”他夹起鸡胸肉蘸满蒜蓉，“租金按最低3000算，工资4000，杂费1000，月开支8000。”鸡胸肉在齿间撕扯出纤维，“毛利70%就是1.68万，净赚8800。”

“一年十万出头……”何珊珊用纸巾擦着手指上的鸡油，“前提是老板亲自看店，不然店员连厕所都不敢上。”她突然把计算器屏幕一按，“等等！沧美官网说他们造型连锁毛利率65%，你按70%算已经给面子了。”

何立新正跟一块柴硬的鸡胸肉较劲，闻言干脆把鸡皮卷着肉吃：“所以实际利润至少再打八折。”他嚼着鸡皮，油脂香终于盖住了鸡胸的干柴，“更妙的是……”突然压低声音，“这些数据都来自他们业绩最好的商场店。”

何珊珊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蒸鸡的虫草花簌簌掉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盘中——那只被精心拼回的半只鸡，此刻就像沧美集团的财报，看似完整，实则早已被拆解得支离破碎。

何立新举起啤酒瓶，金黄的酒液在杯中翻涌。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告诉何珊珊更加关键的内容：“姚赵梅那个新项目，在千灯湖搞了个‘快闪店’……”他故意顿了顿，“结果一星期就倒闭了。”

“快闪店不都是一两天就撤的吗？”何珊珊抿了口啤酒，杯沿沾着细密的泡沫。

“她这个不一样，”何立新打了个酒嗝，冰镇啤酒的凉意直冲胃底，“是在创意园找了个实体店，免租三个月。结果开张三天就没人，硬撑一星期才关门。”他嗤笑一声，“‘快闪店’不过是块遮羞布。”

何珊珊舀起一勺虫草花鸡汁淋在米饭上：“就像虫草花不是虫草的花？”

“没错！”何立新也挖了勺拌饭，“只要沾上‘虫草’二字，立马高端大气上档次。”

何珊珊慢条斯理地吃完一整碗虫草花鸡汁拌饭，筷子整齐地搁在碗边。大排档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眼神冷静而专注。

“你觉得，姚赵梅现在最需要什么？”她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深思熟虑后的沉稳。

何立新愣了一下：“一个能救她项目的人？”

“不，”何珊珊轻轻摇头，“是一个能让她保住面子的人。”她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姚赵梅的号码，却没有立即拨出。

大排档的嘈杂声中，她静静地思考了五分钟，这才按下拨号键。第一次，被挂断。第二次，忙音。第三次——

“喂？”电话那头传来疲惫的女声。

“姚总，我是何珊珊。”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之前在千灯湖看到贵司的快闪店，本想谈合作……”她故意顿了顿，“可惜今天去，店已经不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沧美集团总部，”何珊珊把握住节奏，“明天上午还是下午方便？”她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上午的话，我们可以趁着头脑清醒的时候好好聊聊这个项目的转机。”

又一阵沉默。

“十点半吧……”姚赵梅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如释重负，“我的办公室在二楼……”

何珊珊嘴角微微上扬：“十点半很好，那时候阳光正好，人的心情也会跟着明朗起来。”她停顿了一下，“明天见，姚总。”

挂断电话，何珊珊冲何立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大排档的灯泡在她头顶投下温暖的光晕，照亮她冷静而自信的面容。

“成了？”何立新忍不住问道。

“比想象中顺利。”何珊珊拿起啤酒杯轻轻摇晃，“她连挣扎都没有，看来这个项目真的快把她拖垮了。”

何立新举起酒杯：“敬我们的‘刀锋女侠’。”

何珊珊碰了碰杯，却没有立即喝。她望着杯中金黄的液体，若有所思：“明天才是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