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丁雨青把资料送回技术部。在走廊上,她看到尽头的窗边,徐远帆的背影。她犹豫一下,轻轻地向他走去。她今天穿的平底鞋,几乎没发出声响。走近时,丁雨青闻到一股烟味。她有点诧异,之前从未见过徐远帆抽烟。而窗台上,已经落了不少烟灰。
徐远帆正望着窗外沉思,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他一脸凝重,浓眉紧锁,想得颇为入神,连丁雨青立在一旁都没察觉。
丁雨青清清嗓子。徐远帆惊觉似地回头,见是她,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线奇异的光。他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部门还资料。”她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徐远帆用轻快的口吻说:“没事,有个棘手的技术问题,等会还要加班解决。”
“那不耽误你,我先走了,”丁雨青道。徐远帆点点头。
丁雨青走出一小段距离,心中微微的疑惑和不安,她再回头去看徐远帆。仍是之前那个望着窗外沉思的姿势,而37楼的窗外,只有一片阴沉的雨幕。
丁雨青心中莫名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
丁雨青下到写字楼大堂。外面下着小雨,绵密的雨丝温柔地织着天地间的网。她在包里翻找着雨伞,忽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是那首熟悉的“Tequila Sunrise”。一个往大堂里走的年轻女孩接起电话,嫣然笑道:“对啊,我真的在楼下大堂,不信你下来看。”她和丁雨青擦身而过,带着一丝独特的薄荷香气。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孩笑得越发灿烂,“给你个惊喜不好吗?好了,你快下来,就这样。”她挂断电话,向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丁雨青生出不祥的预感。她稳稳心神,若无其事地走到大堂角落,装成等人的样子玩着手机,暗中瞟向那个女孩。她身材高挑,长卷发衬着蜜色小脸,上身穿件宽松的牛仔衬衣,leggings勾勒出长腿优美的线条,浑身上下洋溢着率性和活力。这会儿,她正热切地盯着电梯门,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在打量她。
电梯间涌出一拨人,女孩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挽住其中一个人的手,笑着说了什么。她挽住的是徐远帆。
丁雨青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周围的一切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挽在一起的他和她。
徐远帆一脸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说着女孩的冒失和打扰,眼里却含着浓浓的欣喜。他一直没有把女孩的手松开。
女孩和徐远帆说着话,她频频看向门外,似乎想和他出去。徐远帆带笑摇着头,也看了看门外,视线移回来时,扫到角落里僵立的丁雨青。他目光一滞,转为惊诧和慌乱。
不待他有所反应,丁雨青拔腿就往外走,愤懑地撞进细雨绵绵的黄昏。周遭晦暗迷蒙,雨丝很快濡湿了脸和头发,丁雨青径直向前走着,只想把一切都远远甩在身后,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现方才那一幕。他和她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熟稔,是明明白白情侣的磁场,不是“朋友”雾里看花的困局。原来如此。他的暧昧早有答案,自己的迷恋却像个笑话。
丁雨青失魂落魄地走到十字路口,差点撞上一辆出租车。车子一个急刹,司机探出头来骂一声“痴线”,又飞快地开走,溅起一大滩积水。丁雨青躲避不及,裤子被泼湿一大片,风衣下摆也溅上不少泥点子。她无比狼狈地站在路边,打苏梦安的手机,胸腔里急速涌上的酸楚,令她在电话还未接通时就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