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豪掷千金
抱月楼虽为九层,但上三层为一众花魁的歇息之所,因而真正用以接待来客的,便是下六层,而因五六二层的空间不大,所以向来以四层之位为尊,一层为末。但即便是末位的一层,其装饰也完全不是寻常的花楼所能及,更别说是放在案几上那一壶壶美酒和说不上名的果品。
而整一个第四层,仅仅只有东南西北四方之位,也代表着迎风宴所宴请的最为尊贵的客人。而让齐天弈感到意外的是,抱月楼内建筑的整体布局,竟与他在葬花狱看到的殉月楼大同小异,除去没有那些傀儡般的鬼娘子和从顶楼垂下了万千红纱之外,其中央位置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差别。
随侍女上了四楼后,齐天弈便发现南向与北向之位已经被拉上了纱帷,里边所坐之人在见百里无月上楼后也丝毫没有要露面的意思,甚至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在侍女的带领下,几人被带入了西向之房中,至于剩下的东向中会是何人,亦是不言而喻,以至于百里无月在第一时间便让百里若泠同样拉上了纱帷,但从内向外而看,这层纱帷却似乎是不存在一样,丝毫没有遮挡住房内之人向外的视线。
比起对向的皇甫徵,齐天弈更好奇的还是南向与北向之房中究竟为何人。
在整个卫国,能在百里聆风之上者屈指可数,而能来此江湖之地参加迎风宴者更是少之又少,对于那些朝廷之官而言是绝无可能之事。而北向之位内,在见到百里无月与皇甫徵仍能不起身行礼者亦是难寻。
“你不去行礼?”看着进入东向之位的皇甫徵朝着南向位中人恭敬行了一礼后,百里若泠提醒百里无月说道。
百里无月冷笑了一声,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东向位中的皇甫徵说道:“人家既不愿见我们,自然是有人家的打算,那又何必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呢?更何况,我又不是他。”
“不过,这南向之位中究竟会是何人?”
“总不会是叶镜鉴心血来潮想着也来风流风流?或是他家中之人?”百里无月并没有将对方的身份放在心上,翘起了腿后向着百里若泠问道。
齐天弈也坐了下来,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叶侯必然不会来此,他的长子现在应该官至归德将军,驻兵在外,次子似乎也在朝中任要职,而其孙年龄尚小。更何况即便是叶侯来此,再如何也不会选择闭门不见。”
“那看起来说不定是朝廷中哪个老东西心血来潮呢……不过这北向之位,其中的人倒是让人更难猜了。”
百里若泠将屋内的侍女全部赶出了门,顺便将同行的年轻男子都安排在了门外,随后回到了百里无月的身旁说道:“但再怎么说,抱月楼也是在醉花阴之中,而醉花阴则在金陵城之内,金陵城中唯一一位王侯,便是义父。”
待到宴请的客人尽数入楼后,一个巨大的花台在位于一楼底座机关的控制下缓缓升起,最后停在了一层至二层的中央。紧接其后,一座不大的阁台自六层而下,停在了五层的位置。
齐天弈的眼神微动,他的目光透过纱帷投向了高空的那座阁台,里面是一盏极为华丽的宫灯,而其中燃烧的火焰,却是奇异的七彩之色。
摘天灯……
“虽说这天灯年年都被摆出来,但多年来也都只当是一个摆设。迎风宴越是出名,这摘天灯之人便越是难遇,到现在我看是已经根本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再出现。”百里若泠也同样注意到了落下的天灯,但比起齐天弈她的反应就显得十分的轻浮。
“他们人在几层?”百里无月看向了齐天弈问道。
齐天弈向下扫视了一圈后说道:“三层,毕竟我们的请帖是从九霄得来的,凭这一层身份,位子必然也不会差。”
“也对,”百里无月微微颔首,用自己的右手拄着头看向那一群登上花台的舞女,又看向了下三层中探头而望的人笑道,“不过我这人对于歌舞音律不仅是一窍不通,还提不起一点兴趣。”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场宴会,而抱月楼此处亦是座花楼,虽然今日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拍卖会而来就是了。”
……
“我最后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前辈,若是有前辈想要摘天灯,会选择在何时动手?”
“未经尝试之事,又何谈请教。毕竟摘天灯的次数太少,我想若是这摘灯之人知些礼数,也并非急着动手,那或许此事会在拍卖会结束之际发生,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整场迎风宴。但若是一个莽撞或是毫无章法之人,那在可难知他动手的时机了,毕竟这场宴会对于他来说可只有一个目的。”
“那依你看,前者的可能性大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
“若意在燕春侯,那便皆有可能,若不是花百伶那个邪修已命丧孛临城,我都愿意相信是他沉寂许久后再复当年之事。但是……若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恐怕只有前者。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既然这个消息能被澹台老鬼知道,那说明这个欲摘天灯之人,也并非什么神通广大之辈,说不定,就只是连抱月楼都入不了的江湖蛮流罢了。”
“若只是普通的人,又怎会选择在迎风宴上摘天灯以达成目的……虽然此一事后名与利皆能入手,但背后所承担的代价还是太大……”
“你再如何担心,会发生的事依然会发生,而所需的准备,也只会当到了那一刻方能知晓是否充足,眼下的时间,不如再来陪我喝上几坛。”
……
“在想什么呢,话说回来,你真的注意过方才被拿上来拍卖的东西吗?”看着身旁心不在焉的齐天弈,百里无月不禁蹙眉问道,毕竟自打进入房间后,她便能感觉到齐天弈身上的几分不对劲。
不过对于齐天弈天生多疑的性格加上那还不知身份的南北之位,加上也并不知晓齐天弈昨晚去过葬花狱,百里无月倒是也并未往摘天灯一事上多想些什么。只是对看着被拿上的拍卖品一件接一件被人拍走,但齐天弈依然无动于衷一事有着些许的不满。
齐天弈回神笑道:“想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而且方才被送上来的多数还是你们卫国的机关暗器图,连我们对面之人都未出手,又怎会轮得到我呢?”
“我记得你似乎也是一名机关暗器师吧,皇甫徵毕竟是身出名门,家中所拥有的机关暗器术自然也是不少,但是对于你来说这些可不是常见之物。若是碍于我的身份那可是大可不必。”
齐天弈再次笑道:“这自然是不会,不过它们的确是入不了我的眼,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不会客气。”
百里无月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说道:“行吧,那可让你自己看了,毕竟我对于这种东西可是一窍不通。”
有了百里无月的这几句话,齐天弈也不敢再去想摘天灯之事,虽说眼下即便是告知百里无月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从他的角度来说,毕竟还不知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不是百里无月,而且还有着百里若泠一直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