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师。”离孃转头望着小夭,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他真的只是图我的钱?真的只为了我的钱财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是不是图你的钱,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离孃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本来就已经察觉到了木提子的不对劲,可是真正听到小夭说出来的时候,她心头的凉意还是忍不住漫了上来,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身后的水出玉同为女子,觉得离孃明明知道小夭哥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却不愿意相信。
离孃双手微微攥紧,带着些许伤感,问道:“小夭师,既然他如此吝啬,我以后不花他的钱财就是,可是我还有什么能让他图谋不轨的呢?”
“此乃吞金兽是也。”小夭哥轻描淡写道,“这玩意儿,天生就能吞噬任何人的金银财宝,包括其伴侣的,最近……你有没有让他能见钱眼开的地方?”
离孃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见到的特别之处。
就在这时,她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夫家与娘家有一日到访,承诺若是事成,便赠与媒人一对价值连城的金玉镯。”
离孃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就连寺庙中那庄严的钟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她前几日才通过木提子无意间得知,他最近正在寻找一个能助他事业腾飞的契机。而她,离孃,正好就是城中首富、有名的寡妇富商。
此时此刻,离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众人听罢亦觉得那媒人行事这样不干净,做媒亲事怕另有一番算计。她终于明白了,木提子接近她,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所谓的真心喜欢。他围绕在她身边,不过是想通过不同手段套住她的钱财。
离孃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头,望向小夭哥,微微颔首以示感谢,随即转身走出了华严寺。
水出玉望着离孃渐行渐远的背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被小夭哥的一声催促惊醒:“轮到你了,还站着做什么?”
卜算离孃姻缘的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总算轮到水出玉。
水出玉回过神来,才想起那对中年男女已经离开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于是匆匆坐下,准备把两根桃木枝放在年轻的沙弥面前的案上。
这时,身后有粉衣姑娘满脸后悔的开口:“哎,刚才见那木提子跪在佛前许下承诺,只要能让心爱的女子嫁与他,他愿意承受一切痛苦,我看他神情至诚至切,连我都忍不住替他们向佛祖祈求,希望签文显示他们二人姻缘极好。”
大家除了唏嘘,再无其他。
水出玉盈盈地坐下,她的身姿宛如初绽的荷花,清丽脱俗。
小夭哥瞥了她身旁的献君一眼,见他兀自笔直的站着,不由得挑起眉头问道:“诶,你不算吗?”
献君摇头:“我只是陪着来此而已,这些繁文缛节,与我无关。”他可不算这玩意儿。
“不算你来做什么?莫不是个家丁。” 小夭哥斜眼一挑着嘟囔,然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开始正色工作,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姑娘姓甚名谁?”
水出玉轻轻颔首,声音如泉水般清冽:“水出玉,山水出精玉,便是我的名字。”
“哦?水出玉?”小夭哥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真是灵气逼人的名字,难不成姑娘真是从水里变出来的吗?”
山水出精玉,寓意着山水间孕育的精灵。
水出玉闻言不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小夭哥,眼中满是调皮和神秘。
小夭哥看着她的笑容满面,心中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笑容,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清澈却又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后脊背发凉。
他明明面对的是一个灵气十足的小姑娘,可那种没来由的压迫感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甩了甩头,试图摆脱这种感觉,重新找回自己干活的自觉性。
小夭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口问道:“水姑娘,您想要怎么算呢?是卜甲、八字、看相,还是摸骨?”
献君站在一边,几乎是在小夭哥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立马出言警告道:“不得摸骨。”
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神女虽然平日里没什么规矩,可到底是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给外人摸骨呢?
小夭哥闻言,冷不丁的被唬的愣住了,随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干他们这行的,最讲究察言观色,毕竟是要吃饭的手艺,得看看顾客的需求嘛。
看着面前站着个衣着朴素、清秀可人的姑娘,虽不似绫罗绸缎那般明艳惹眼,浑身上下就是有一种清水芙蓉般的淡雅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刚刚她身后的这个男人出声阻止的时候,小夭哥眼尖地看到了这人腰间系的荷包,上面还绣着祥云瑞兽的图案,这可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人也腰杆挺直,自有一番风骨。
小夭哥转向水出玉,继续问道:“那就选别的吧,水姑娘,您有八字吗?”
水出玉摇头,道:“八字没有。”
小夭哥倒也不奇怪,有些人命运多舛,难免灾厄缠身,八字还真的不一定能有。
“那就卜甲或者看相吧。” 他接着道,“面相和手相,您要哪个?”
水出玉眉眼弯弯,两个浅浅的酒窝挂在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和任性,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小夭哥抬眼一瞧,那水出玉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清雅如莲,不染尘埃,突然觉得水出玉不似之前那般让他心生压迫,反倒十分顺眼了。
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收回目光,从随身携带着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龟甲:“那就请水姑娘闭上眼睛吧,我喊停才能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