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南海划界第一人出自河北衡水桃城区的河沿镇,这件事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吧?这个故事虽然有杜撰成分,但南海是属于中国的这一铁证是不可动摇的!用故事里话说——“历史终将会证明,谁是南海的过客,谁才是南海真正的主人!”
【故事】望海楼传奇
一、俩乞丐
上世纪初叶,海南榆林码头附近,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抗战期间被日本人霸占,改名叫富士山大酒店。1945年8月抗战胜利之后,它又改回了原来的名字——望海楼,生意依旧非常兴隆。
10月的一个上午,望海楼大酒店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乞丐,年长的三十几岁,人长得很敦实,穿着一件蓝布对襟褂子,一条灰布大腰裤子,衣服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洞。年幼的那个只有八九岁,身上的衣服稍微干净些,一双大眼睛显得很机灵,只不过脸色有些发黄,头发也成了一缕一缕的,上面还挂着几片碎草叶。
两个乞丐走着走着,大个子突然看见了望海楼的金子招牌,眼睛一下亮了,他拉起小乞丐的手,快步朝大门冲了过来,边跑边嚷:“臭蛋,没错,就是这里了。”
望海楼大酒店的门童叫阿灿,是个矮壮的汉子,在这里干了五六年了,一看到两个乞丐居然要进酒店,那哪里能放他们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阿灿身子一横,拦在了两个乞丐跟前,嘴角往旁边撇了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垃圾箱在后边呢,想拣昨天的剩菜剩饭,你俩得往那边走。”
大个子乞丐一听就火了:“俺叫郑发财,这是俺儿子郑臭蛋,俺们是上这酒馆里找人的,不是来要饭的!”
听了大个子的话,阿灿差点儿把鼻子笑歪了:“郑发财?发了财你会穿成这样?郑臭蛋?怪不得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呢!一对乡巴佬儿,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大酒店,不是小酒馆,赶紧滚蛋,能滚多远滚多远!”说着,他伸出双手去推郑发财。
别看阿灿个子不高,那双胳膊出了名的有劲儿,据说当年他在酒店门口,推 翻过一头发疯的牛。可这次怪了,阿灿攒足了劲儿,在大汉的胸口上推了好几下,大汉的脚下像是生了根,居然一动也没动!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围了过来,阿灿怎么肯在众人面前出丑?他运足力气,大吼一声,再次推向郑发财的胸口,没想到就像推在一堵石墙上,大汉还是纹丝不动。看起来是碰上硬茬子了!阿灿心里微微有些发慌,他也顾不得别的了,收回右手,噌地一下,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冲着大个子的肚子就扎了过来。大个子吃了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众人都惊叫起来,有的人用手捂住了眼睛。就在这一刹那,郑发财身旁的那个小乞丐像颗子弹一样从侧面冲了出来,一头顶在了阿灿的腰眼儿上,阿灿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刀走空了,那个小乞丐顺势拉住了他的左手,一口就咬了下去,这下可把阿灿疼坏了,他猛地一甩手,孩子被甩了出去,倒在地上。阿灿站起身,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再次举起明晃晃的刀子,朝着父子俩逼了过去。在他身后,有几个泼皮无懒也跟着围了上来,他们的手有的插在腰里,有的藏在背后,有的揣在怀里,不用问,他们手上都藏着凶器。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外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大家闻声散开,只见一辆小汽车停在了外面,车门一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下来,这个女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走起路来腰肢柔若杨柳,说起话来声音脆似银铃,完全是一副美人坯子,就是神情有些过于孤傲。她走到阿灿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动刀?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不是日本人在的时候了?”
阿灿把刀子收了回来,气哼哼地说:“老板娘,现在这种穷鬼太多了,动不动就往酒店里面闯,拦都拦不住,你瞧,我这手,还让那个小崽子给咬了一口,这大牙印子,都刻进肉里去了!”
看到阿灿手上的牙印儿,老板娘不但没恼,反而噗嗤一下笑了,她走到郑臭蛋跟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孩子,有骨气,就凭你这咬他这一口,我就得赏你口饭吃。阿灿啊,带他们去后院弄点吃的,然后找两身旧衣服给他们换上。至于你,回头给你封个红包,算是个委屈奖吧。”说完,她扭着腰肢走进了酒店,身后传来了大家的议论声:
“哦,这就是那个叫莫莉的老板娘啊!人长得漂亮,说话办事真利落!”
“漂亮,这可是个狠角色,听说她刚接手酒店的时候,有个广州来的参议员来吃饭,想沾她便宜,结果被她一巴掌打得连北都找不到了!真猜不透,这个女人背后有什么靠山?”
看莫莉马上就要进酒店大门了,郑发财喊了一嗓子:“大姐,俺们真不是要饭的,俺们是上你们这酒馆里找人的!”
莫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找人也得先吃饭啊!”说完,扭头走了进去。
就是这一回头,让郑发财蒙了——他好像看到这位“大姐”的眼角里,似乎闪过一丝泪光。
二、找靠山
一个半小时以后,阿灿噘着嘴,带着郑发财父子俩来到了莫莉的办公室。随着古铜色的雕花房门缓缓打开,爷俩全都呆住了——房间地面上整齐地镶着好多漆得发亮的木条,踩上去软乎乎的,房间里摆着比床还大的桌子,比人还高的大座钟,还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大圆球。郑臭蛋一进门,就被那个大圆球给吸引住了,跑过去用手拨 弄起来。阿灿赶紧拦住他:“小少爷,这可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地球仪,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莫莉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喝着咖啡,看到这爷俩,噗嗤一口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原来阿灿给爷俩找的,是两件酒店伙计的旧衣服,那汉子身材高大,穿上还不显什么,那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简直就像装在一个面口袋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跟戏台上的大阿福似的。
郑发财现在倒是有些拘束了,他把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吭吭哧哧地说:“大……大姐,我们真是来找人的。我找我叔叔,他叫郑直,是西北大学的教授,我们找他有要紧的事儿。我们爷俩先从河北到了西北,结果听说他到了南京,我俩赶到南京,谁知道他又到珠江来了,我俩根本没准备那多的路费,这不,钱都花光了,就成了讨饭的了。”
“郑直?大学教授?”莫莉把目光转向了阿灿:“咱们酒店入住的客人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阿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人,他是两天前才住进来的,就在五层的512房间。别人住店都是大箱子小包裹的,就是这个人,只带着一个小提包,而且还是市政厅的王秘书用公车送他来的,王秘书说了,费用记在市政厅的账上。”
郑发财一听,眼睛就亮了:“大姐,既然俺叔叔在这里,俺俩这就去找他!”
“郑发财,急也不在这一时,你们大老远从北方来,找你叔叔有什么事儿?”莫莉说道:“还有,你这个儿子挺机灵的,可咋这么爱咬人呢?”
郑发财的脸一下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他吭哧了半天,才告诉莫莉:他的老家在河北衡水,前些日子,日本鬼子投降以后,国民 党派人接管了县城,村里有个恶霸仗着县里有靠山,抢占了他家的二分旱田,对方人多势众,动手打架他双拳难敌四手,到县里告状又告不赢,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找叔叔帮忙,叔叔毕竟是大学教授,跟国民政府打过交道,只要上面一句话,从县里到村里,哪个不得乖乖听话?
莫莉听了,冷笑了一声——现在的国民政府官员,都在忙着接收日本人留下的东西,哪有功夫搭理这点儿小破事?她看了看郑臭蛋,郑臭蛋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生,挺着腰杆说道:“我平常是不咬人的,他们打我爹和我娘,把我娘都打吐血了,我小,打不过他们,可也不能看着爹娘挨打,就是咬,我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听了儿子的话,郑发财一个劲地咧嘴,的确,在和恶霸打架的时候,郑臭蛋也上阵了,虽然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可他也在恶霸的后腰上留下了两排血印。不过,在这里说这事儿好像不太应该。他偷眼看了看莫莉,莫莉没有半点儿嫌弃他们的样子,只是冲阿灿摆了摆手,说:“你带他俩去见郑教授吧,就让他们和郑教授住在一块儿,明天早晨,你带这孩子到我这里再来一趟。记住,让他们吃好喝好住好,我望海楼大酒店,不缺这两个人的店钱!”
阿灿点点头,带着郑发财父子走出了经理室。三个人来到了512房间,阿灿敲了敲门,门一开,迎面看到的是一张慈祥儒雅的面孔。郑发财一看,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道:“叔叔,你可让我们找苦了!”
开门的正是郑教授,他先是一愣,随即蹲下身子,扶起郑发财,端详了一会儿,猛地拍了一下郑发财的肩膀:“发财,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郑发财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把郑臭蛋拉过来,指着郑直说道:“臭蛋,这是你叔爷爷,快,快磕头,喊爷爷!”
郑教授一把把郑臭蛋拉到了怀里:“磕啥头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老礼儿!快进来,快进来!”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阿灿,阿灿摆了摆手,说:“郑教授,他俩是我们老板的客人,这小费,我可万万不敢收!”说完,冲郑臭蛋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郑教授愣住了:老板的客人?自己这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侄子,咋成了老板的客人了?
三、美人计
郑教授把郑发财和郑臭蛋让进了屋里,这是一个里外套间,外面的桌子上,摆着地球仪、地图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看得出来,他正在搞研究。里面则是一间带卫生间的卧室。
郑臭蛋一进门,眼睛就盯住了桌上的那个地球仪,这个花里胡哨的圆球比莫莉屋里的那个小了许多,可上面画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郑教授看出了孩子的心思,他把地球仪递到郑臭蛋手里,让他到一边去玩,然后问起了故乡的情况。郑发财含着眼泪,把恶霸如何仗势欺人,自己家里人如何挨打,如何告状无门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了自己的来意——让叔叔帮忙找个大官,给衡水县里发个手令,把那被霸占的二分旱田夺回来!
听郑发财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郑教授终于明白侄子千里迢迢费尽周折来找自己的原因了,他苦笑了一声,给郑发财端过一杯茶来,耐着性子说道:“发财,不是叔叔说你,都是乡里乡亲的,至于为这二分地争斗吗?他要,咱就让给他。清朝的时候,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张英家人给他捎信,说跟邻居因为一条巷子发生争执,张英让家人退后三尺,对方觉得不好意思,也让了三尺,这才有了六尺巷的佳话……”
“您让我把地让给他?”郑发财红着眼珠子,一个劲儿地摇头:“您是不是教书教傻了?庄稼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一丝一毫也不能让!”
郑教授看郑发财不听话,他也生气了:“你爱让不让,不过,我这些日子正忙,没工夫去给找什么大官,再说,我也不认识那些大官。”
见叔叔发火了,郑发财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叔叔,不就是个手令吗?咱不要什么狗屁总统的,您给弄个丞相的总可以吧?您要是不给我帮忙,我就不走了!什么时候您给我要来手令,我们爷俩再回家。”
郑发财话音刚落,郑臭蛋抱着地球仪跳了过来:“对,爹,咱们不走了,在这里能吃饱,还不挨打!”
郑教授叔侄俩听了孩子的话,眼圈一下都红了。
傍晚的时候,阿灿给叔侄三人送来了晚餐,还给他们送来了两床被褥。吃过晚饭,郑发财把被褥往地上一铺,搂着儿子,两个人进入了梦乡,屋子里很快就响起了郑发财如雷般的鼾声。
郑教授坐在书桌前,打开地图,拿起铅笔,仔仔细细地在地图上勾画起来,郑发财的鼾声丝毫没有打扰到他,在他的耳朵里,听到的似乎只有呼啸的海风,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阿灿敲门进来,说老板娘莫莉叫臭蛋到她的办公室去玩。郑臭蛋高兴得不得了,连蹿带蹦地跟着走了。郑发财还想跟叔叔再聊聊自己的事儿,可郑教授已经开始工作了,郑发财不敢打扰叔叔,钻进了套间,躺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郑发财突然听见外间的房门被推开了,随后就听到了一个柔媚又略显生硬的声音说道:“郑教授,我可找到您了。”
郑发财听了一激灵,他一个翻身下了床,来到套间的门旁边,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朝外间望去,这一看,郑发财的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只见外面站着一个金发美女,这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像渔网一样的上衣,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裤衩,两条白皙的大长腿晃得郑发财意乱神迷。
“您是……”郑教授站起身来问。
“我是马波尔公司的经理助理,我叫洛莎。”金发美女伸出右手说:“我受经理全权委托,来求您办一件事儿。”
郑教授摆了摆手:“洛莎小姐,我想你肯定是找错人了,我就是个大学老师,既不从政,也不经商,如果你想探讨地理方面的知识,咱们还能谈上几句,如果是其它的,我无话可说,恕不奉陪。”说完,郑教授站起身来,作了个送客的手势。
金发美女并没有离开,反而一把抓住了郑教授的手,摁在了地图上画了一圈,说:“郑教授,这件事根本就不难,只要你们在去南海勘界的时候,别去这几个岛屿就可以。那里一片荒凉,鸟都不会停留。只要你答应,我们经理说了,他可以给你我们公司10%的永久股份,而且,”金发美女向前探了探身子:“我,也是属于您的。”
郑教授一下火了,他想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可对方顺着他的力道,居然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郑教授的脸臊得通红,他使劲把对方推出去,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请您放尊重些!南海勘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做不了主。”
洛莎撩了一下头发,说:“您不用谦虚了,您是这次南海勘界团队最顶级的专家。实话实说,我们公司很早就对那几个岛屿进行过勘探了,我们的投资不能白白流失。如果您嫌价码低,咱们可以再商量啊!只要我们想干成这件事,就没有搞不定的人!”
郑教授皱了皱眉头:“抗战刚刚胜利,你需要搞定的,是历经劫难存活下来的四万万人!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一个也搞不定!”
洛莎急了,她猛地把上衣的领口撕开,冲郑教授嚷道:“我们是跨国公司,现在主动给你钱,给你女人,你需要做的,仅仅是假装不经意地忽视几个小岛,你居然敢不答应!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要让周围的人知道,你堂堂一个大教授,居然道德败坏,金屋藏娇,而且藏得还是外国美女!明天小报一上头条,我看你还能不能登上去南海的船!”她嘴里嚷嚷着,一边撕扯衣服,一边拽着郑教授朝套间方向挪动,郑教授拼命挣扎,可他毕竟是个文人,不好意思用手触碰洛莎的身体,只能不停地躲闪,这自然就要吃亏了。转眼功夫,洛莎已经把他逼到了套间的门口,洛莎用两只胳膊将郑教授圈住,翘起血红的嘴唇,朝着郑教授的脸上就吻了下去。郑教授这下可真是走投无路了,谁知正在这时,套间的房门居然自己开了,郑教授往后一退,一个倒栽葱倒了下去,听到声音,洛莎睁眼一看,面前是一双瞪得如牛铃铛般的大眼睛。洛莎尖叫了一声,差点儿晕了过去……
四、搞破坏
洛莎是灰溜溜离开的,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举着照相机的小报记者。
郑教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继续自己的研究,可郑发财却不乐意了,他凑到桌子前,忍着怒气问道:“叔,你这个人可忒怪了,人家抢了咱们自己家的地,打了你侄子一家,你让我来个让一让,说要学什么六尺巷!人家外国美女给你钱,还陪你睡,就让你装个瞎子,别去那几个兔子不拉屎的海岛,你死活不答应人家。你咋不让呢?你不会在大海上也整个六尺巷吗?”
听了郑发财的话,郑教授随手把手里的铅笔一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郑发财吓了一跳,郑教授拿过那个小地球仪来,指着上面一片蓝色说道:“发财,咱家的事儿,能跟国家的事儿比吗?邻里乡亲之间,别说让三尺,让六尺都没问题,可国家的疆界,一分一毫都不能退!什么叫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兔子不拉屎,外国人会跑到那里勘探?你当他们是傻子?”
郑发财被说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站到一边,胸口还在不断地起伏,看得出来,他不服气。
郑教授的脸色微微舒展开了一些,他把郑发财拉到身边,指着地图告诉郑发财:南海自古就属于中国,南海的岛屿是中国人最早发现的,汉代时候,人们管这里叫涨海,后来历朝历代中国古籍都有关于南海的记载。可随着清朝没落,军阀混战,一些国家开始打南海的主意,偷偷摸摸在一些岛屿上搞小动作,开采岛上的矿产,强捕海里的鱼虾。不但如此,他们还想颠倒黑白,把那些岛屿和海域说成是他们的,永远不让咱中国人过去,这事要是任由发展,那将会愧对祖宗、愧对国家,愧对苍生!
郑发财不识字,看着地图他也分不出东西南北,更看不出哪里是南海。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叔叔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他看戏文,听评书,里面讲过不少忠臣良将保家卫国的故事,要是连个边界都没有,那还咋保家卫国啊!不过,戏文评书里的边界,可都是在陆地上,海上怎么画边界?画了又有什么用?陆地上可以骑马打仗,在海上难不成要骑着鲸鱼厮杀?他使劲摇了摇脑袋,眼睛里还是有些迷茫。
郑发财脑子正乱着呢,突然,“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郑发财一激灵,他以为那个法国美女又回来了,赶紧挺直腰板,挡在了叔叔跟前,两个人定睛一看,阿灿左臂夹着莫莉屋里的那个大地球仪,右手拧着郑臭蛋的耳朵走了进来,郑臭蛋的脚尖点着地,疼得直咧嘴。让两个人感到惊讶的是:郑臭蛋居然换上了一身小少爷的衣服!
郑发财一看就不乐意了,他几步上前,一拳打向阿灿的右肩窝,那拳头带着风声就招呼了过去,阿灿见势不妙,只能松开手硬生生去接郑发财的拳头,谁知两手一接触,郑发财却哎呀叫了一声,用左手按住了右手腕——原来郑发财的拳头看似力道十足,实际却是虚张声势,只是为了逼阿灿松手,可阿灿回击的这一拳,却是实实在在,让郑发财吃了一个哑巴亏。
这时,郑臭蛋已经跑到了郑教授身后,他露出半张脸,惊恐地看着阿灿。郑教授摸着郑臭蛋发烫的耳朵,有些愠怒:“阿灿,你为什么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阿灿把左臂夹着的地球仪扔在了地上,气哼哼地说:“真不愧是乡巴佬,我家夫人好心叫你们家小崽子到她办公室去玩,结果刚去就把这地球仪给弄坏了,这可是意大利进口货,好贵的!我替你们教训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这有什么不对?”
郑教授把地球仪捡了起来,看了看,一个劲儿地摇头——的确是意大利进口货,做工相当精致,只不过地球仪上日本那个区域,被剜成了一个黑洞。
一看这么贵重的地球仪被毁了,郑发财也懵了——自己真心赔不起啊!他一把拽过儿子,狠狠给了他屁股两巴掌:“你真是个臭蛋,你怎么什么祸都闯啊?”
臭蛋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彩纸扔在地上:“爹,我挖掉的地方是……是日本!”
阿灿气哼哼地说道:“小崽子,你懂个屁?虽然日本侵略了中国,但是日本也被原子弹轰炸了两次,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不能老这么记仇。”
郑臭蛋的眼圈红红的,两只小手一插腰:“炸两次就够了?日本鬼子扫荡我们村就扫荡了五次,连我们学堂的老师都被他们挑死了……”
阿灿一皱眉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原子弹轰炸能跟扫荡比吗?
郑教授走过来,说道:“阿灿,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这个地球仪,我来赔!
阿灿摆了摆手:“算了,我们夫人说过了,不要了!”说完,转头走了。
郑教授捡起那团彩色纸片,慢慢展开铺平,问臭蛋:“臭蛋,老板娘真的说不让你赔了?”
郑臭蛋点了点头:“是啊,她一点儿也没生气,只是笑,还说要当我的干娘呢,我没答应!”
“干娘?”郑教授更奇怪了,他拉过郑臭蛋,问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郑臭蛋眨了眨眼睛,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这一讲,倒把郑教授叔侄俩弄得更糊涂了……
五、伤心事
原来,今天一早,莫莉让阿灿带臭蛋去她的办公室,一进门莫莉就拿出了一身好看的衣服,让臭蛋换上,然后拿出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零食,张罗着让臭蛋吃。一开始臭蛋还有些拘谨,可没多大功夫,他就跟莫莉混熟了,莫莉特别高兴,她竟然脱掉了鞋子,和臭蛋坐在地上玩起了猜拳游戏,一边玩还一边跟他聊天。臭蛋的话匣子打开了,他给莫莉讲了老家的风土人情,讲了他和乡亲们和鬼子们斗智斗勇的故事,也讲了自己一家受恶霸欺负的经过。莫莉听得特别仔细,听到臭蛋讲打鬼子的故事,她眉飞色舞,听到臭蛋一家和恶霸打架,臭蛋在对方后腰上咬出一排血印子的事儿,她的眼里又渗出了泪花。
“后来,有人喊她出去一会儿,我就,我就把地球仪割坏了!”郑臭蛋低着头说。
“怪了!”郑教授揉了揉太阳穴:“她一个在广东开大酒楼的老板,怎么这么关心咱们老家的事儿?又为什么对臭蛋这么感兴趣?”
郑发财一下把臭蛋搂在了怀里,问道:“叔叔,她……她不会是想害臭蛋吧?我听说有的有钱人家拿小孩做药引子呢!”
郑教授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莫莉究竟是什么来路,但从她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来,至少她不是个坏人。臭蛋,今后你再到她那里去,一定要管好自己,万万不能再弄坏人家的东西。”说完,他把那个地球仪摆到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小刀和胶水,小心翼翼地补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郑教授已经把那个地球仪修好了,郑发财父子凑到跟前一看,还真跟原来的样子差不多。看看天色还不晚,郑教授抱起地球仪,冲臭蛋说道:“走,咱俩给人家送过去,顺便我再向人家道个歉!发财啊,你留下看门!”
郑发财也想跟着叔叔去看个究竟,可叔叔发话了,他只好噘着嘴留了下来。郑臭蛋在前面带路,带着郑教授来到了莫莉的办公室,还没等郑教授发话,臭蛋就把门给推开了,郑教授朝里看了看,莫莉正在里面坐着发呆,看到臭蛋进来,莫莉的眼睛里一下放出了光彩。郑教授跟着走进去,把地球仪放下,冲莫莉说:“臭蛋不懂事,把您的东西弄坏了,我给修了一下,您看还满意不?不满意,您说多少钱,我来赔。”
莫莉盯着地球仪仔细看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说:“大教授,您也就是在地球仪上比划比划的本事,这跟裁缝没什么区别。”
郑教授听出莫莉话里有话,问道:“夫人,您是说我只会纸上谈兵?”
莫莉点了点头:“当然,我听说了您这次来,是要去南海划界,您不要说这是个秘密,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我觉得这件事没多大意思,我的父辈、祖辈世世代代在南海打鱼,谁都知道那里是咱们的,可外国人有枪有炮有军舰,南海是咱们的,里面到处是鱼,可我们却要拿命去换,这还有天理吗?”
郑教授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指着地球仪说道:“夫人,保卫海疆重要,但最起码得先把疆域标注清楚,您说得对,谁都知道南海是咱们中国的传统渔场,但觊觎南海丰富资源的人,随时都会找借口去抢夺,前些年,法国人抢,日本人占,中国的南海成了他们撒野的地方,现在抗战胜利了,南海划界,就是为了把属于我们的海疆收复回来,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存证据。”
一听“证据”两个字,莫莉一下站了起来:“证据?我们多得是!我们这些渔民就是证据!我们手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海图就是证据!南海岛屿上我们渔民的脚印就是证据!”
郑教授站起身来:“海图?你有南海的海图?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莫莉怔了一下,说道:“海图?早就被日本人的炮船给轰成渣儿了,连同我儿子,我的死鬼老公,还有我老公手下几十号兄弟,都没了!”
郑教授愣住了——他没想到,莫莉这个看似风风火火的女人,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
莫莉告诉郑教授:她和丈夫一直经营着一个渔业公司,抗 日战争爆发前,虽然赋税很高,可仰仗着南海“一半是水、一半是鱼”的丰饶,两个人还是积累下了不少财富,不仅拥有了一支捕鱼船队,还在珠海码头上盖起了这座望海楼大酒店。可后来,日本人、法国人开始在南海为非作歹,去南海捕鱼越来越危险。为了支撑公司经营,莫莉的丈夫冒险带队出去捕鱼,结果渔船全被日本的炮艇击沉了,几十号船员一个也没能回来。后来,日本人打进来了,把望海楼大酒店也给抢走了,莫莉的儿子在大街上看到日本兵,只是骂了一句“日本鬼子”,就被一个日本兵扭住扇耳光,儿子狠狠咬了日本兵手背一口,就被日本兵用刺刀给捅死了。
“我儿子被害的时候,和你们家臭蛋年纪差不多,”莫莉摸了一把眼泪说道:“这孩子,被逼急了也会咬对方……”
郑教授叹了口气,说:“夫人,南海过去是咱们的,现在是咱们的,将来更是咱们的,我相信,您家族遭遇的悲剧,今后一定不会重演。”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随即莫莉的电话响了起来。莫莉接起电话,里面传来阿灿惊慌的喊声:“老板娘,出事儿了!一个外国女人死在咱店里了,就在郑教授的房间里!”
这下,莫莉和郑教授都惊呆了。
六、杀人案
当郑教授和莫莉赶到房间的时候,警察局的人已经把现场包围了,莫莉带着郑教授,分开人群走到最里面,只见在郑教授外面套间的地板上,趴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脸扭向了侧面,郑教授一看认识,正是那天带着小报记者来找自己的法国美女洛莎。洛莎的上衣已经被撕破了,后心上插着一把短刀,刀口处还在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
几个警察把带上手铐的郑发财拽了出来,郑发财两只手上都沾上了鲜血,他看到叔叔,大叫了起来:“叔叔,这不是我干的!您救救我!您和臭蛋出去以后,我就在屋里迷糊着了,刚才听见门一响,我就看见她撞了进来,一下趴在了我怀里,冲我喊了两声‘救命’,我过来救她,手上才沾上血了……”
站在旁边的阿灿却连窜带蹦地嚷嚷着:“太可怕了!我从这边路过,听见里面有人喊救命,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推门一看,就见他正抱着这个女的,两手都是血……”
郑教授的眉头攒成了一团,他冲带头的警长说道:“他是我侄子,从河北过来的,我相信他的人品,不会做这种事儿,你们别难为他,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警长点了点头:“郑教授,我们知道您是来干大事儿的,这起案子我们一定会慎重的。不过,您侄子我们必须带走,这个现场我们必须得封锁起来,您的物品,我让我的兄弟们给你搬出来,您换个房间住吧。”
郑教授拍了拍郑发财的肩膀说:“发财,没事儿,到了警察局,有啥说啥,没有的决不能瞎编,臭蛋有我照顾,你放心吧。”
郑发财被警察带走了,郑教授的房间也被贴上了封条,看到郑教授愁眉不展,莫莉冷笑了一声,说到:“郑教授,今天你侄子遇到的这场祸事,应该跟你之前的风流债有关系吧?”
郑教授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老板娘,你不要血口喷人!不错,这个法国女人是来找过我,她给我钱,甚至说连她自己……都可以给我,为的就是让我去南海勘界的时候,故意漏过几个小岛,你觉得我可能答应她妈?”
“又是南海?”莫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喊来几个员工,帮着郑教授把东西搬到了自己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随后又让阿灿带些钱去警察局疏通一下,至少不能让郑发财挨打。
“谢谢!”郑教授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一些:“不过,这是件涉外杀人案,找不到真凶,发财可就惨了。”郑教授忧心忡忡地说。
莫莉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郑教授,一字一顿地说: “郑教授,如果今晚你不来送地球仪,那么最有可能被指认为凶手的,还会是您侄子吗?”
听了莫莉的话,郑教授惊出了一身冷汗,往常这个时候,侄子爷俩已经休息了,上前开门的一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一把拽过臭蛋,推到莫莉跟前,急切地说道:“夫人,求您一件事,如果发财回不来,请您保护好这个孩子,五天之后,我就要出发去南海了,照顾不了他了。”
莫莉吃了一惊:“您侄子的命都要保不住了,您还有心思去南海?”
郑教授点了点头:“家事再大,大不过国事,发财的命可以交给老天,南海的疆界,必须抓在我们手里!”
臭蛋眨着眼睛听完,他一下举起了小拳头,大声说道 “爷爷,俺爹不在,我来保护你!”
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莫莉的眼角渗出了泪花——一位学识渊博的老教授,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两个人的家乡在遥远的河北,命运居然和南海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莫莉小声安慰了郑教授几句,又哄了哄臭蛋,这才离开回到了办公室。这时,阿灿也回来了,他告诉莫莉:钱已经送到了,郑发财肯定不会受苦,但洛莎所在公司的法国老板却不依不饶,不但要求尽快惩罚郑发财,而且还要求追究郑教授纵容侄子行凶的责任,毕竟,洛莎曾经找过郑教授,而且两个人还曾经擦出过火花……
“这样的胡话你也信?”莫莉咬牙切齿地说:“阿灿,你也是的,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就那么匆忙给警察局打电话?而且一口咬定是郑发财杀的人?”
阿灿愣了,他挠了挠头,把双手一摊:“老板娘,您是没看到那场面,当时我真的被吓昏头了!”
莫莉叹了口气,挥手让阿灿下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饶是她见过大风大浪,也一下子理不清头绪了。
七、鬼进门
两天之后的下午,莫莉把阿灿喊到了办公室,阿灿还在为昨天做事唐突懊悔不已。莫莉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笑着说道:“阿灿,你跟着我也快十年了吧。”
阿灿挠了挠后脑勺:“十年整了,那时我还年轻,从外地流落到这里,被一伙儿小混混欺负,是夫人救了我,还让我做了您的跟班,要不是您,我说不定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莫莉点了点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阿灿,说道:“这5000大洋给你,你再去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去吧,这家望海楼大酒店,我准备卖掉它了。”
阿灿听了大吃一惊:“老板娘,您糊涂了吗?这家大酒店是您和老爷一手开起来的,当年皇军,不,日本人把酒店抢走了,你一直耿耿于怀,战后,您费尽了周折才把酒店要回来,这才经营了几个月,您就要卖掉它!这一里一外,您的损失可太大了。”
莫莉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已经让人找过洛莎的老板了,他说他可以不追究郑发财的责任,但必须得到一笔高额的赔偿,具体数目我不想说,但如果不卖掉这家酒店,我根本就支付不起!”
阿灿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板娘,你卖掉这家酒店,就是为了救郑发财那个乡巴佬?”
“不值得?对不对?”莫莉说道:“他是郑教授的亲侄子,带着儿子跑了上万里路,来找叔叔帮忙要回自己的二分旱田,结果却成了杀害外国人的嫌犯。这对正教授来说,是件天大的事儿,换做是我,我也会留下来救郑发财的。可郑教授却把臭蛋交给了我,他还是如期要去南海勘界,他为了什么?为的是咱中国的南海!我那死鬼老公,我那宝贝儿子,他们把命都丢在了南海,今天,我做不了别的,帮郑教授救一救他的侄子,还提什么值得不值得?别说卖掉这个酒店了,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值得!我已经决定了,卖掉酒店,今天我还要把祖传的海图交给郑教授,然后自己去找一个山野渔村,了此残生。”
阿灿愣了:“海图?海图不是在南海让日本人给炸没了吗?”
莫莉笑了:“捕鱼人出海,从来不会把海图带在身上,而是刻在心里!真正的海图,一直存放在我家的祠堂里!现在,它应该有新的主人了!”
看着莫莉坚毅的眼神,阿灿不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把那张支票拿起来,揣在怀里,站起身,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午夜,整个望海楼大酒店客房已经变得灯火阑珊,亮着的点点星火里,就有郑教授那间办公室。臭蛋已经睡着了,郑教授却坐在台灯前,正在查看莫莉送来的海图——这海图是画在一本有些泛黄的毛边纸本上的,里面不但有航海路线,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符号。郑教授对照着海图,在地图上圈圈点点,一点儿一点儿破译着海图上的标记,慢慢地,他的脸上漏出了微微的笑容。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三个黑衣人闪身进来,随即门被关上了。郑教授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三个人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倭刀,领头的正是阿灿。
郑教授站起身来,指了指桌上的海图,问:“阿灿,你到我这里来,是不是为了它?”
阿灿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愧是大教授,一猜就对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恢复我的本名岸信勇,为了拿到这张海图,我从日中战争爆发前就来到这里,用阿灿这个名字卧底,整整十年了!我……”
“你错了,不是日中战争,是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郑教授打断了阿灿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莉家的船队也是毁在你手里的。”
“谁让他们手里有这张海图呢?”阿灿说道:“我的上峰告诉我,我卧底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张海图带回日本,或者毁掉它!如果当年我能拿到海图,莫家的船队也许会逃过一劫,是莫莉骗我他丈夫带着海图出海捕鱼了。当时我们派人搜遍了整个船队,都没有找到那张图,我们只能炸毁整个船队!”
“如果你们找到这张图了呢?那支船队能顺利回来吗?”郑教授反问道:“你们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毁掉这份关键的证据,将来在南海能分一杯羹!据我所知,抗日战争期间,你们在南海捞了不少好处吧?”
“不错,南海对我们很重要,尤其是对战后的日本经济复苏!”阿灿说道,“郑教授,如果你肯把这张图交给我,并且答应在勘界的时候按我的要求去做,我可以保证您的侄子安然无恙。如果您不答应,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动粗,也拿不走我们祖祖辈辈捕鱼劳作的南海!”突然,屋子里响起了莫莉的声音,岸信勇吃了一惊,他朝四处看看,这时,郑教授身后床上的被子掀了起来,莫莉双手举枪,站了起来。“阿灿,不,岸信勇,你够厉害!十年了,如果不是我告诉你已经把海图交给了郑教授,你还不会露出本来面目吧?”
岸信勇有些诧异:“原来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莫莉点了点头:“对,洛莎被杀之后,我私下问了不少人,有人告诉我:你是跟洛莎一前一后上楼的,洛莎被杀的地方,就在郑发财房门附近,而且她当时是扑倒在郑发财怀里的,致命的一刀插在了洛莎的后背上,郑发财抱住她的时候,两手才沾上了鲜血,而且警察局也已经做过鉴定了,刀柄上并没有郑发财的指纹,他的嫌疑已经被解除了,再加上你对警察说的那些话,证明凶手只能是——你!”
“那又怎么样?”岸信勇朝左右一使眼色,三个人恶狠狠地举起刀,朝着郑教授他们扑了过来。就在这时,郑教授身后的墙上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十几个警察连同郑发财父子一起冲了出来。岸信勇这才发现:原来掉进圈套的,是自己……
八、回家啦
一场打斗很快就结束了,虽然岸信勇三人身手敏捷,但毕竟快不过子弹,三个人没走出三步,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岸信勇至死都不肯相信——自己离朝思暮想的海图那么近,却永远不可能把它抢走了。
几天之后,郑教授一行人登上了去南海的军舰,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出发了。欢送的人群散去,码头上只留下了莫莉和郑发财父子。郑发财带着儿子冲莫莉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板娘,谢谢您对我们的照顾,我们也该回河北老家了。”
莫莉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上前抱住臭蛋,亲了又亲,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放手:“发财,一会儿我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们去车站,你们一路上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已经放在车上了。记住,回去之后,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大不了花钱把二分旱田买回来。还有,一定要记着让臭蛋多读书,千万别耽误了孩子!”
说完,莫莉转身匆匆离开,走出了十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了臭蛋的喊声:“干娘,谢谢您救了我们,等我长大了,我再来看您……”
莫莉一把捂住了嘴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簌簌地落了下来。
郑发财和臭蛋坐上了返程的火车,两个人第一次坐包厢,美得不得了。臭蛋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问父亲:“爹,叔爷爷说的六尺巷的故事,您还记得不?咱回去以后,那二分旱田让还是不让?”
郑发财哼了一声:“不让!因为咱的田是被恶霸抢去的,对坏人,咱绝不能惯着他!”
臭蛋挠了挠头:“那我干娘说不让咱再打架,咱们也答应人家了,咱不能说话不算啊?”
郑发财挠了挠头:“这倒真是个难题……”
父子俩为解决这个难题商量了一路,也没商量出个结果。火车刚进河北,就不再往前开了,因为前面在打仗。郑发财父子拐外抹角往回赶,费尽周折终于回到了家乡,到了家乡一打听,两个人都笑了——衡水已经解放了,欺负他们的那个恶霸被镇压了,恶霸抢夺的老百姓的东西,都已经物归原主,这其中,也包括他们家的那二分旱田!
“为了这二分旱田,咱爷俩跑了大半个中国,结果,结果人民政府给咱把田要回来了!”郑发财觉得有些好笑:“咱要是不跑这趟,这田也能回来!这不是白跑了吗?”
臭蛋摇了摇头,说:“爹,咱要是不跑这一趟,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南海在哪里。而且,叔爷爷去南海成功划界,咱也算出了点儿力。等我长大了,我就去当海军,将来开着大军舰,去守卫南海!因为叔爷爷跟我说过——历史终将会证明,谁是南海的过客,谁才是南海真正的主人!”
郑发财一把抱住了儿子——他猛然发现,经历过这场奔波,儿子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