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孙斌：好一张臭嘴，三天不刷牙了吧，马桶刷给你刷刷
车厢里的背景音乐也挺应景的，正在使劲播放怀旧歌曲《脱掉》：脱，脱，脱，脱……
妈耶，世界好混乱啊！
少年孙童鞋初来乍到，也是狠狠开了回眼界，不禁想起楚国当代哲学家周国平说过的一句话：艺术家是来捣乱的，然后让哲学家来收拾。
孙童鞋口气颇大地想：好吧，我这个未来的哲学家也来收拾收拾。
两边坐位已被一坨坨的肉体占满，孙斌和庞娟只能傻傻地站着，一手拉着吊环，以保持身体平衡。
为了证明自己不傻，庞娟低头刷手机，视而不见；
孙斌不行，地铁运行时有些晃荡，看不了手机，只有闭眼，心里像是在说：靠，我的三观被碰瓷啦，该向谁索赔？
大脑一片混沌，只好念起《道德经》：致虚极，守静笃……
庞娟发现孙斌闭着眼像个老和尚嘴巴念念有辞，戳了戳他：你干嘛？
孙斌摇头：没……啥。
庞娟继续低头刷手机。
这时仿佛有个声音飘入孙斌的耳膜：脱了吧，脱了倒清静。
就像女儿国国王对唐僧说：既然你真得六根清静，又何必闭上眼睛。
又有个声音为孙童鞋辩护：人家是道家，是来收拾的，不是来捣乱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站，这些人没有下车的迹像，倒是又有几个年轻人上了车厢。
他们一上车厢，便像约好了似的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裤，只剩一条内内，然后若无其事地站着，谈笑风声。
让小孙斌惊讶的是，所有乘客居然视若无睹，没有半点化学反应。心想：难道我孙斌长着一对透视眼？
这时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站到孙斌身边，瞪眼看着孙斌，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不脱？
孙斌不服气地想：看个球，崇洋媚外，鄙视你——
旁边有个女生悄悄对男生说：这两位童鞋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成大学生，大家都脱了，他们凭啥不脱？
男生一脸鄙夷地说：嗨，别鸟他们，成大是个千年老古董，万年朽木，顽固不化，执迷不悟，那里的学生能开化到哪去？还自称华夏正宗，炎黄嫡系，天下第一学府，我个爷，时时与人划清界限，分分与人保持距离，其实屁都不是，姨娘养的还高级些呢。
孙斌虽闭着眼，但耳朵拉得特别长，男生又站在他身边，尽管嘴巴往那边对着女生，声音还是一丝不漏的传到了他耳朵里，气得浑身一阵骚痒，不禁偷睁一只眼，狠狠瞟了男生一下。
心想：你个三伏天的烂货，好一张臭嘴，三天不刷牙了吧，要不要用马桶刷给你刷刷，再给碗马尿漱漱口？
那女生又问：你旁边那家伙为啥整天闭着个眼，像个老道似的，他好像看不怪我们的行为，我们才懒得理他呢！
男生转首看了看孙斌，又转向女生皱眉，悄声说：故作高深呗！跟真得一样，上次我也遇到这样一个主，看校徽也是成大的，人家还要离谱，干脆戴上衣帽低头捂得个严实，假装清高。哼，藏头露尾的给谁看呢。我第一感觉那家伙就是道学系的，果然，我眼光确实了得，想必这家伙也是。
女生的表情亮了：啊，道学系？
是啊，那种整天念着老子，看着庄子，捧着列子、盯着淮南子，想着周天子，装模作样子，装逼的傻小子。
女生惊讶，表情就像“相亲宴上，女人问男人有车吗？男人说有，一台滑板车；有房吗？男人说有，一栋情感破裂的旧妻房”一样，三观被重新整理了一遍。
显然，女生第一回听说大学府还有这样一个旁门左系，脑子里充斥着一堆“身着青衣道袍，脚踏十方鞋，手持拂尘，动动闭眼念咒”的古怪老道士。
女生也是个口无遮拦：学道怎么跑到成大去啊，将来毕业了还要去寻座山，觅个观，不如直接去终南山隐居得了。不过，这年头有几个真道士，都是故弄玄虚吓唬人，以为念几遍《道德经》就成了道士了，笑死人啦！哈哈！
孙斌已经不再骚痒，而是浑身发抖，秒变“泼妇”，由于胆小，只好暗暗撒：你个三年不屙屎——粪胀，满嘴乱喷。
男生悄悄提醒女生说话注意分寸，女生这才意识到，马上闭嘴。
稍后女生又闲不住地问：弱弱地问一下，这些道学系的小道长们平时也玩游戏发微信吗？
孙斌斜着眼，不怀好意地想：不玩游戏玩你啊！
这时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嚯，行嘛，出口成“脏”啊！果然不愧是成大高“豺”生。
呃……
男生：当然可以玩游戏啦也可以发微信啦，还可以网恋呢！
呃……
女生的问题越来越多：那……他们玩之前会算卦吗？
呃……
孙斌无语。
女生继续：我有个小学时期的男童鞋，高中毕业后云游四海，有一次我们在赵国偶遇，我趁机向他请教人生问题。
他告诉我人生最大的德行是学会原谅，原谅别人的过错，原谅别人的鲁莽，原谅别人的丑陋，原谅别人的无知。我一听恍然大悟，人间至理啊！
我越听越有劲，想拜他为师，他却告诉我反正他做不到！
呃……
孙童鞋气得小肺都快要炸了。
这时，孙斌发现庞娟强憋着笑，但眼睛还是若无其事地盯着手机屏幕。
心想：你袖手旁观很爽是吧，也不帮帮我，还说是兄弟呢？这两人不知哪座学府的，坏死了，居然光天化日明目张胆讥讽我的专业。
真想一招“乾坤大挪移”甩过去，甩得他们找不着北。
不久，地铁靠站，这班“脱裤”族终于齐刷刷下站了，孙斌总算透了口气。
看着离目标尚有几站，孙斌招呼庞娟坐下来。
这时，有个穿着职业正装的年轻男子站到了他们前面，那人见孙庞两位童鞋穿着成大的汉风校服，胸前又别着醒目的成大校徽，知道是成大学生无疑，便主动与他们搭起了讪：
嗨，你们是成大学生吧？
孙斌小心翼翼地：是啊！
庞娟抬头朝那人笑笑，然后继续刷手机。
嚯，我说呢，看上去就不一般。你们是哪个系的呀？
孙斌：我是道学系的。
庞娟懒懒地抬起头：我是法学系的。
嗯，挺棒，我是15届成大毕业生，墨学系建筑设计专业，目前是东都皇家设计院研究员。我叫魏无稽，不过我不是魏国人，我是齐国人。
庞娟：嚯，那你是咱们的学长啦。
魏无稽：不敢当不敢当，比你们虚长几岁而已。
孙斌：皇家设计院？了不起啊，将来可是要为周天子设计地宫的，按照先秦墓葬制，天子“亚”字形；诸侯“中”字型，贵族“甲”字型，想必学兄都很擅长吧。
呃……
孙斌也是口无遮拦，这时才知失语，沉默了下去。
魏无稽：呃，咱设计院专事仿古建筑这一块，其它的尚未涉及，学弟若有兴趣，不妨去别处问问。
庞娟憋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