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环抱,看到姜晴雪正在屋内跟老板说话。他走进宝石坊,环顾四周,都是一个个木架子,格子内放置着翡翠宝石饰品,晶莹剔透,琳琅满目。
老板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子,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看着斯斯文文的老板上前询问:“这位姑娘想购买什么首饰?我们店最近流行珍珠串,您要不要试试?”
她左顾右盼,摆摆手,拒绝说:“不,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老板一听,原先喜悦的脸一下子暗沉下来,没趣地回到柜台前。他低着头,兀自拨打着古朴的算盘,不再愿意搭理她。
她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只鸳鸯玉佩,呈上,询问道:“老板,你帮忙看看,这个鸳鸯玉佩是哪家姑娘购买的?”
老板拨算盘的手指停住,皱着眉头,说:“姑娘无可奉告,本店有保留顾客隐私的责任。”
她恳求道:“老板,你省省好,帮我嘛。”说完将钱袋子双手奉上,“老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老板轻捻上唇的乌黑胡须,掂量一下钱袋子,的确是有分量。转身进到内堂,掀起布帘子,回头说:“行吧,你稍等,我进去翻一翻记录。”
“好咧,等您的好消息。”姜晴雪喜出望外,连连鼓掌。
半炷香过后,老板从内堂走出来,一脸愁容,一边回忆,一边念叨,“我明明记录过鸳鸯玉佩的事情,怎么记录本里面消失了呢?”
“老板,怎么样?有眉目没?”她紧张兮兮地问。
“姑娘,不好意思,记录没找到。不过幸好都在我脑子里存着。这鸳鸯玉佩是半个月前,王盼山府宅内一位姨娘订制的。当时,我还跟她商量过玉佩的细节,我记得清楚,当时那位姨娘还给我加一倍的价钱。”老板仔细回忆起来。
“老板,这位姨娘长什么样?是不是美若天仙?”她继续追问。
“对,是的,这姨娘长的花容月貌,气质脱俗。”老板想起来,“身旁的婢女喊她四太太。”
姜晴雪欣喜若狂,这下信息对上,老板诉说的信息和婢女瑶华说的完全一致。说明瑶华并没有说谎,这鸳鸯玉佩确实是四太太苏芷柔的。
傅青夜走上前,将她连拉带拽,拖离了宝石坊。
“晴雪,你这手段不错,可是这钱袋子里的钱哪里来的?”他不解地问。
她双手环抱,直着身子,“当然是从公账上扣除咯。”说完吐了吐舌头,欢快跑开了。
郸城县衙,琼花阁。
傅青夜躺在太师椅子上,不屑地说:“虽然查明鸳鸯玉佩是苏芷柔的,可是另外一只在谁手上还不一定呢。姜仵作,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紧不慢,啃食着半个青苹果,笑着说:“傅大人,今夜,你看我如何行动?”
夜半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鬼影重重。漆黑的夜幕下,繁星点点,如坠入银河之境。打更的更夫手拎着一面铜锣,从西大街走到东大街。“咣咣。”两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王府的白墙廊道上,婢女瑶华拎着一盏纸糊的灯笼,风一吹,灯火忽明忽暗,显得幽长的走道愈发阴森可怖。
两道白墙夹着的走道上,瑶华踩着小碎步,五彩璎珞宝裙子一颤一颤,一双如麋鹿般机警的眼睛滴溜溜转动,时刻关注周围的动向。
忽然,墙头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飘过,自带一股森森的气息。瑶华一看,吓得一愣,手中的灯笼不断摇晃着。
又一下,黑影复又出现,这次从墙外,直接飘进墙头。这回,她总算是看清了。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站立在乌黑的瓦片上,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女鬼的面容惨白的可怕,一双如潭水般黝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阴气。一张血盆大口,一条红艳艳的长舌头拖出来,有数尺之长。
这可把没见过世面的婢女瑶华给吓到了。只见她捂住口鼻,遮蔽住眼睛,生怕这恐怖的脏东西入了自己的眼。
她对于鬼魅的形象还停留在东大街拐角处的故事书里,如今真的被她见到这个模样,确实跟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登时,她惊声尖叫,直接将手中的灯笼往地面上一抛。灯笼“吧嗒”一声摔落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上,灯火熄灭,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一片漆黑,更加可怖了。
墙头的女鬼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 ,没有双脚,却如一片纸片一般,快速挪移,直接飞到她身边。
她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面上。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往后爬,逃跑,却发现双腿如冰块一般僵硬,根本挪不动。
面对眼前的女鬼,她木然了,活生生地跟她面对面。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因为极度紧张恐惧,红血丝遍布青白的眼球,吓得张开樱桃小嘴,愣在原地。
女鬼发声了,“瑶华,我是苏芷柔的冤魂。你快把另一只鸳鸯玉佩给我找出来。”
瑶华声音都是哆嗦的,不假思索地说:“四太太,你不要来找我索魂,不是我害死你的。求求你,放过我。鸳鸯玉佩不是在你情郎刘仪手里,根本不在我这里。”
女鬼呲牙咧嘴,“瑶华,你所说的若有半句虚言,黄泉路上定要你相陪。”
瑶华额头上渗透出豆大的汗珠,发誓说:“我瑶华若撒谎,天打雷劈!”
瑶华闭上双目,约摸一刻钟,她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四周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她甚至以为刚才是自己进入幻觉之中,看错了。她摸摸后背,早就湿透一片,大汗淋漓,才惊觉刚才真不是梦境。
郸城县衙琼花阁,这两人可是乐呵上了。
姜晴雪手舞足蹈,将鬼把戏的道具放下,不过是用一根竹竿子撑起的女鬼皮囊。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知,那婢女吓得差点尿了。”
傅青夜双手背后,踱到她身边,指责说:“你呀,真是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