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她建造的辟芷阁成了她的囚笼,禁锢她的自由和思想。平日里,苏芷柔让刘仪购买胭脂,时不时提起这茬软禁的事,诉说自己再也受不了囚禁之苦。说的次数多了,刘仪的心里烙下对王盼山的仇恨。
离最近一次的囚禁发生,苏芷柔差点丢了性命,这才更加坚定刘仪要带苏芷柔天涯海角私奔的念头。
这天夜里,乌云遮雾,一轮皎月躲藏在漆黑厚实的云层里,掩盖了月的光华。
王府宅院内,王盼山的房间。“砰砰”,满是贵重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接着便是王盼山沉重的喘气声,叫骂声有些刺耳,继而便是女子一阵阵悲戚的哭泣声。
朱漆门扇“吧嗒”一声打开了,王盼山面目狰狞,完全没了平日里持重的模样。他拽着女子的乌黑发髻,连拉带拽,好似在拉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他异常凶残,全然不顾女子嘤嘤的啼哭声,也不怜香惜玉,硬是将女子从房间拖向辟芷阁。女子一双雪白柔嫩的双脚经过地面砂砾的摩擦,磕碰出伤口,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辟芷阁门前,王盼山继续拖着女子前行,站立在木质楼梯口。女子眼神空洞,望着几丈高的云梯子,哀求道:“老爷,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苏芷柔,你没有下次了。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置我的面子不顾。休怪我太狠心。”说完王盼山拽紧她松垂的发髻,将她从一楼拖到了六楼顶层。
硬实的木质楼梯与女子娇柔的肉身发生碰撞,触及之处皆是细小的伤口,瘀血积压,难以舒解。
辟芷阁六楼顶层,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铜丝鸟笼,悬空而平,顶端垂吊在天花板上。这个鸟笼精致无比,金黄色的门栅栏,一根根竖直,通向顶端,聚集到一个钩子上。而它不是真的鸟笼,而是囚禁苏芷柔的牢房。
王盼山将惹人怜惜的苏芷柔丢进鸟笼内,咣当一声,将铜铁门关上。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怒骂,“贱人,给我好好面壁思过,没有想明白,不许放你出来!”
他咒骂得很难听,此时此刻,没了对弱女子的怜爱之意,内心里是一种扭曲的爱,对封建妇女自尊的践踏和蹂躏。
王盼山急冲冲去了其他姨娘的房间,而苏芷柔被束之高阁,冷落嘲笑。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婢女瑶华端着一盆洗脸水,站立在王盼山的房间前。
“四太太,四太太,起床梳洗啦。”叫唤了半天,无人应答。
她以为昨夜苏芷柔在老爷房间里侍寝,太过于劳累,睡着了。她轻轻推开门扇,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她将水盆放置在脸盆架子上,转身走向床铺,却发现床榻压根没人动过,一叠叠花花绿绿的被褥整齐地叠放着,纹丝不动。
咦,四太太人呢?她暗自思忖。
这时,门扇吱呀一声开了。二姨娘李清漓捏着一方香色绸绣丝帕子,扭着腰肢,斜靠在门框上,傲气地说:“昨夜,老爷在我房间内。我这个月有半个月都在侍寝,累得我腰酸腿疼的。”
婢女瑶华一听,转过身,福了福身子,恭敬地喊道:“二太太,吉祥。”
“傻丫鬟,看在你懂礼数的份上。我告诉你,苏芷柔现在人在辟芷阁顶层,昨夜被王员外软禁了。这会子,估计还没吃饭,饿了一宿。你若是再不去,恐怕人要没了。”李清漓吓唬道。
瑶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苏芷柔和王员外的关系恶化了。她是她的贴身婢女,主子失宠,出了事,她可是比谁都难过。
她心急火燎地奔向辟芷阁,无奈,王盼山早有预料,用铜锁将辟芷阁锁住,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站立在铜锁环面前,使劲用双手掰,怎么摆弄,锁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瑶华欲哭无泪,深知苏芷柔此刻很是绝望,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缘。不,她要挽救她于水火之间,她暗自思忖,突然脑海中浮现一个男人,正是苏芷柔的情郎刘仪。
瑶华实在是无奈,趁着清早去集市采办食材的档口,一路偷偷摸摸,谨慎地去了猫儿巷。她在一间简陋的屋舍里找到正要出门搬运货物的刘仪。
“瑶华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出门呢。”刘仪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瑶华欲言又止,眼泪簌簌掉落,哭诉说:“刘仪兄弟,你快去救救四太太。她昨夜被老爷关在辟芷阁,已经一夜了。”
刘仪愤怒地握紧拳头,怒骂,“该死的王员外,估计他昨晚又欺负芷柔了。不行,我要去找姓王的报仇!”
瑶华努力止住嘀嗒的泪水,劝说道:“刘仪兄弟,你莫要冲动。王员外有财有势,你一介布衣,不是他的对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瑶华心思缜密,经过一番周到的思虑,在刘仪耳边轻声耳语。
入夜,漆黑的夜色中,黑影重重,到处飘散着鬼魅一般的黑影子,有些瘆人。冬天的风凛冽,刮得人脸颊生疼。
王府宅院外,一排大槐树,随风舞动,好似魔鬼张牙舞爪。树叶卷动着,刷刷作响,黑幕下是一片诡异之色。
刘仪到达王府门前,鼓足勇气。瑶华提前给他开了朱漆大门,趁着浓重的夜色,刘仪蹑手蹑脚地进了王府。
因为王府实在是太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数不胜数。光是游廊,百转千回,蜿蜒曲折,压根数不过来。
他在院子里一通乱走,一不小心,走到一座石拱桥上,而他的视线刚好定在前方不远处的辟芷阁。
他登高望远,不禁惊叹,“这天底下果然有如此繁复华丽的阁楼,真是巧夺天工。”就算在黑夜里,依然掩盖不了辟芷阁这颗明珠散发的光芒。
特别是琥珀蓝色的琉璃瓦,在暗夜里闪烁着珠光,好似镶嵌了一圈光环,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