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不明此灯
“少爷，这件佛前木按照估算，一百五十万金已经顶天之价，若是再向上报价，便是超其所值……”
“一百六十万金！”
皇甫徵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所在的东向之房自一开始便没有拉上纱帷，因而此刻他向前逼了数步的举动被抱月楼中的大部分人都看在了眼里。
而一切似乎也如大部分人预料的那般，西向之房虽没有因此拉开纱帷，却也没有声音再传出。
“无月她……”
齐天弈轻轻笑了笑，瞟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欧阳曦说道：“她估计在考虑，要报多高的价位才能让对面的人坐回去……早知道在出来的时候应该告诉她一下这块佛前木的顶价，一百六十万金，即使在鬼市中都已经是必定能拿下的报价了。”
“区区一个养女，还敢坐在尊于我之位，也不想想来这之前自己是什么身份。”眼看百里无月那边已没加价的声音，皇甫徵冷哼了一声后便开始向后退回到了座椅上。
但还未等他坐稳，一道声音便如惊雷一般将其从座椅上重新炸起。
“一百八十万金。”
报完价的百里若泠忍不住回头看了百里无月一眼，蹙眉道：“你之前见过这么多钱吗？”
“没啊，但不是百里聆风出吗？”百里无月不怀好意地笑道，“毕竟这时候我若是不报价，让那小子压了一头，丢的可是他百里聆风的面子不是吗？”
皇甫徵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自己若是再加价拿下这块佛前木，那损失的便是数十万金，这还是在百里无月不会继续加价的情况下。在他沉吟犹豫之际，这块佛前木已被百里无月收入囊中。
白尚棠瞥了齐天弈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说白了，无月出手的这两次都是替你买的喽，话说回来，你不会还有什么要拍的吧？”
齐天弈摇了摇头：“那倒没了，不过那最后一件拍卖品，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最后一件……”听到齐天弈这么说，手中拿着玉牌的纳兰冰莹连忙低头看去，随后惊讶道，“还真没写欸，方才我都没看到这还有一个标号。”
“没写在玉牌上，那必然会是一件不错的宝贝才对，齐兄难道不想要吗？”
面对沈景冰的疑问，齐天弈再次摇了摇头：“或许它有什么无法提前示人的理由，但对于我来说，未必会是一件有用之物。”
几人交谈之余，整场拍卖会也终于进入到了尾声，而这最后一件拍卖品，并非如其他那些一样是被人端上花台，而是自房有天灯的阁台之上而下，最终停在了与四层齐平的位置。
这一落，抱月楼中却几乎没有人能认出这究竟是何物。被吊在空中的是三具残破的傀儡，虽然能看得出做工极为精良，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到底说也只是一件无法再用的残品而已。
这场拍卖会对于拍卖品的讲解极短，因为先前的全部拍卖品，在场的卫国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即便是不好认的图纸，在道出其名后便立刻会有人加价。但这一次，花台上主持拍卖的女子却并未开门见山。
“在我们大卫，机关之术已为国术，为我们卫人所推崇。而在数十年前，便是此术鼎盛之时，而在那时，有一位在卫国历史上无人可替的存在，而这三具傀儡，便是其一年前在孛临城大战后遗留之物。据金陵城中的大师所探察，三具傀儡之中还存在着完整的核心阵法……起拍价，一百五十万金。”
先是那如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不知是何人先开始的那一声报价，所有来自于卫国本国的宴客都瞬间疯狂了起来。
“孔……老……”齐天弈瞪大了眼睛，瞳孔中透露出的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但在三具令他感到熟悉的傀儡落下的那一刻，这个答案其实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中——一线控万军。当初在大战花百伶之时，一木化苍龙因为其皆由灵铁所造的特性而可被修复，但一线控万军中有许多傀儡被花百伶完全摧毁，即便最后临天司之人在第一时间将其收集，也依然没法确定究竟有多少傀儡是在大战中彻底消失。
未曾想时至今日，它们会再次出现在迎风宴的拍卖会上。
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他立刻看向了百里无月所在的西向之房，即便现在他看不到房内之人的动作，他也知道此刻的百里无月正等待着自己做出判断。而对此，他却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他不要？怕最后的报价太高吗？”西向之房中的百里若泠见到齐天弈的举动后也有些疑惑，下意识地开口道。
“他跟我一样不会在乎这点钱，若是在乎报价，先前就不会让我拍下那两件东向。话说，你知道这玩意的来历吗，方才她说的我可是一句都没听懂，下边的人都是跟吃错了药一样一个个都这么兴奋，哦，还有对面那个。”百里无月向着对面那个不断报价的人撇了撇嘴，即便是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但也不妨碍她向其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百里若泠轻哼了一声，走回到了百里无月身后，开口道：“对于卫国的事，我同你一样，不知晓分毫，不过既然他不要，你也不要，那便等着其他人出价吧。”
这位孔国师的吸引力，对于卫国之人来说还是太大，不过接连几轮的报价，这三个残破傀儡的身价便已经快要突破三百万金，而且周围一圈的宴客丝毫没有因此退让的意思。
“一千万金。”
在诸多报价之声中，一个数字使得花台上的女子下意识一愣，随后觉察不对的众人也瞬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报价的方向——正是那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南向之房。
只听声音，这是一个极为雄厚的年长男子之声，但在其中却充斥着不弱的真气波动。
真的是叶镜鉴？不对……
齐天弈的眉头微蹙，但在与先前遇上的情况相联系后顿时便明白，无论对方是谁，必然是为了这三具傀儡而来。
“南向之房的贵客，出价一千万金，可有人愿出更高价……”面对如此情况，报价的女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周围同属醉花阴的侍女的眼神暗示下才勉强将本应熟练出口的话继续说下去。
千万金，就算是对于普通的朝中要员与富贾来说，都已经是需要调动家族中大部分的底蕴才能拿得出。更何况，这位出价者的身份是在场的众人都无法去揣测的存在。
看着花台上用以拍卖的器具被撤下，欧阳曦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道：“果然大人物都是在最重要的时候出手啊……千万金，这三具残破的傀儡真的会值这么多钱吗？”
“对于能探知其中奥秘之人来说，它们已是无价，但若是穷尽一切都无法得知，那这千金便是覆出之水，毫无价值……”齐天弈看着那被重新升回顶层的三具傀儡，不禁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