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新仇旧恨

“你是说，那些人都是赵有才杀的？”柏翔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在这儿发现了重要线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这些人的死都和他有关。扔在我地里的那具无头尸，他手臂上有一个纹身，我就知道这个人我见过，就是赵有才带回村里来的，但没过几天，却成为了一具尸体。被割去脑袋，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人前几天来村里的时候，好多人都见到过。他怕有人认出来。”芦海明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生怕自己哪点说错了，就会被当做犯罪嫌疑人。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柏翔觉得这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恐怕就只有点小聪明。

“我怕说不清楚啊，他明摆着就是来栽赃陷害我的，如果我当时报了警，那我不就成为杀人犯了？没想到，孩子却在看到这一幕以后，被吓到了，然后精神就开始不正常。”芦海明实话实说。

“你知不知道，即使你没有杀人，现在也犯了包庇罪。如果你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到时候还可以减刑。”

“要包庇的人只有我一个，和我妻儿无关。当时是我出的主意，我妻子不过是一个没主见的女人，儿子当时更是吓傻了。这一切都和他们无关。”芦海明生怕这件事儿会牵扯到自己家人身上。

“是不是有关系，这个我们自有判断，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柏翔看着手中的卷宗，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好，我说。赵有才是六年前搬来我们村的，在村子里租了间房子。他平时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但大家都会对这个外来人关注多一些。在闲余之时，就会看看这个人为什么会住到我们村子里来。”

说到这儿，芦海明咳嗽了两声。

柏翔不是不通人情的，他站起身来，去饮水机边给他接了杯水。

“谢谢。”芦海明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能喝口热水。

“接着说。”柏翔坐回座位上，示意他接着说。

“就那段时间是冬天，我不是很忙，就经常在村子里转，就看到有些人来找他，但是每次来的人都不重样。有一次我就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找工作之类的事情。然后还提到了体检，说用人单位要求比较严格，需要一份很详细的体检报告。但这个不用愁费用。所有体检项目全部由用人单位来提供。我当时就心动了，趁有天他在家的时候，就去找他了。”芦海明回想那天的场景。

“你也去做体检了？”柏翔难掩心中的激动。

“是的，我们这些农村人，长这么大也没有体检过几回。所以很多人都是突发疾病就离开了。我们没有医保，也没有那闲钱去做什么体检。现在听到有免费的体检可以做，我就心动了。”

“那你没有问过，他们具体是招什么样的人？”柏翔知道，芦海明对于什么工作不在意，他在乎的是可以全面地去做一次身体检查。

“具体人家要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去报名的条件很低。说是什么身体无隐疾，没有重大疾病的都可以。”芦海明记得当时赵有才让村支书在广播里和大家都说了。

“当时你们村里报名的人多么？”柏翔大概猜出了赵有才就是这个组织最底层的人员。

“挺多的，还有隔壁村的一些人，因为可以得到一次免费的全身体检，这个就是好多乡下人梦寐以求的。”

柏翔知道了，这大多数乡下人，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去体检的意识，也可能是有这个想法，但医疗保障不健全，但在高额的费用面前，大家都望而却步了。现在有这么大的一张馅儿饼掉下来，大家可不都争抢着要去把它接住。

“那后来呢？你去做了什么样的体检项目？”柏翔继续问。

“挺多的，我都记不住了，还抽了好几管血。我当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正血抽走了，还能再生不是么？之后体检中心的人还给我们发了些补品，枸杞大枣之类的，我拿了这么多东西，当然很高兴了。但没过多久，赵有才告诉我，我没有能够被选上，这几个村子里的人也没有被选上的。”

这个在柏翔的意料之中，如果他被选上了，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被问话。

“那你说说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儿？”柏翔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记得当时是在夏天的晚上，我当时热的睡不着，就想着出去走走，没想到，路过赵有才家的时候，我听到他家有争吵声，我心想，他不是一个人住么？怎么这么晚了，家里还会有别人？我就停下来听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没有动静了。我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想着大概是他在看电视吧，电视声音有些大。我又在村口吹了一会儿风，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地，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现在想起来，那个包里大概就是人头。”芦海明说着，把自己都给说害怕了，他只觉得自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说他先把人头给扔了？然后又把尸体扔你们家地里？”

“是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能威胁到你？”柏翔觉得这个人不老实，不说实话。

“就是，就是因为尸体在我家地里，我就说不清了。”芦海明摆出很无辜的表情，示意柏翔自己是不懂法的。

另一边，穆羽和邱枫一直守在病房门前，等待着可以进去问话的机会，柏翔已经把刚才询问芦海明的口供发了过来，她和邱枫在这个间隙中，翻看着询问笔录。

“病人已经醒了，但是不要让他情绪太过激动，他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你们不要刺激他。”

这时候主管大夫从病房里走出来，刚才赵有才就已经醒了，医生检查过他的状况，发现现在的情况还算可以，就同意了警察对他的询问。

“你，你是？”二人刚走进病房，赵有才就一眼认出了邱枫。

“你还记得我？”邱枫没想到，时隔七年，自己从少年长成了青年的模样，整个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人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记，记得。你是来抓我的吧？”赵有才有些心虚，他几乎都不敢去看邱枫的眼睛。

“今天如果不是我们出现，你就已经去见阎王了，有罪孽，也只能去下面赎罪了。”穆羽就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犯过的错，其实都记得很清楚。

“多谢你们，也多谢这位警官，不计前嫌。”赵有才心中很是愧疚，今天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很多事儿也明白了。他犯下了太多的杀孽，现在却能被人给救回来，是不是要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如果你要针对感谢我们，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从前不管你在为谁卖命，他们只想要你的命。现在你和我们配合，才是真正可以让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在地下安息。”邱枫看到这个人，就想到了当时惨死的邓琦，即使不是被他所害，也是间接死于他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从前，我就是个人贩子，专门拐卖儿童，有时候也接一些老光棍的单子，他们想要那种漂亮的，又有学问的女生。早年间，那些女大学生们，刚出社会的时候没有心眼儿，都是一骗一个准。但是我真的没有杀过人，就包括后来的事情，我也没有沾过人命。人都是他们杀的，和我没有关系。”赵有才急着想把自己撇干净。

“如果不是你哄骗了他们，那些人又怎么会死？你这是间接犯罪，你懂么？”邱枫突然暴怒。

“小枫，别这样，我知道你有气，我们把这些幕后黑手都抓出来，让法律去审判他们，好么？”穆羽头一次看到邱枫发这样大的火，如果不是有执法纪律已拍摄，他恐怕就要对着这个男人动用武力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都不敢了。”赵有才紧张地用手抱着头，仿佛是一个很习惯性的动作。

“你身上这些伤。”穆羽看到，赵有才瘦削的胳膊从病号服中露出，上面有青紫色的痕迹，有新有旧。

“他们会打我的，如果我找不到合适的适配体，我就会挨打。”赵有才突然落泪了。他其实在这些年间，想要离开这个组织，但是一旦他提出来，或者没有完成任务，就会挨上一顿毒打，甚至还被用过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你即使是被迫的，刚开始就不要加入啊，现在来喊什么冤？你一点儿都不冤枉，就是一个走狗。”邱枫感觉自己体内的怒气，是无法抑制的。

“小枫，你还可以继续么？”穆羽看邱枫这个样子，他在发泄这么多年压制的怒火，但现在时间有限，问话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对不起。”邱枫有些抱歉地看着穆羽，但穆羽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理解的，那阴影曾经一直萦绕在邱枫心中，让他一下子释怀，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师父，我可以的。”邱枫稳定了心神，整理思路，他知道，这个人只是傀儡罢了，真正幕后的黑手，他是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