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铁马计,血染湘江透①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46字 发布时间:2025-02-28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湘江之水绿如蓝,滔滔向北去,岳麓山染就新绿,如佳人之眉黛;湘水门坐落在岳麓山东北角,东临湘江,隔江远而眺之,恰似眉梢间的一颗痣。


正是春光好时节,宜踏青赏玩!湘水门四带十八衣趁着春光灿烂,齐齐外出放风。湘水春波绿,四叶小舟顺江北去,前头两舟并行,舟上坐的是分别北四带及东六衣;中间一小舟不紧不慢,舟上六名女子身穿鹅黄衣衫,各个明媚飞扬,正是西六衣;最后一叶小舟,舟行徐徐,舟中女子皆着天水碧色衣裳,舟尾处一群白蝶翩翩飞舞,随舟而行,这六人自是湘水门南六衣了。


舟随水动,清风徐徐,涟漪轻漾,很快便临近江心一处沙洲。此处沙洲方圆不过一里有余,其上栽了些几棵桃树、梨树、杏树,亦有一座飞角凉亭及桌椅石凳等,皆是湘水门弟子亲手置办的。每年春光浓郁闷时,桃李争艳、梨花吐香,弟子们便划舟而来,在沙洲之上,肆意玩耍。


沙洲西北一角,江水清澈,水中细石游鱼,直视无碍,西六衣所乘小舟本在中间,临近沙洲时忽然向西北划去,各衣已跃跃欲试,拿出早已备好的鱼竿。


沈鹂衣道:“湘水春来,湘华鲮肥美,汤汁最鲜,且看今日谁钓的多。”她与鹅衣纵身一跃,身子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到水面一点,飞扑向前,降落在江中两块石头上。两人各坐一头,持竿垂钓,江鹅衣只怕人声惊扰了水中的鱼儿,便朝众位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蝉衣与谷蜻衣则跳到岸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席地而坐,再抛竿钓鱼。白鸬衣、黄蝶衣仍旧在小舟之上,两人掉头至深水处,一人在舟头,一人在舟尾,安静垂钓。


西六衣的小船儿中途调头走了,南六衣的小舟顺势上前。舟中女子最兴奋的莫过于罗蒲衣,她已尽得御蝶之术,人未下船,已先指挥白蝶,在空中翩飞半圈,群蝶化作一抹丝滑绸缎,先行飞上沙洲,闻到花香味儿,登时便散入花树之中。


罗蒲衣双脚一落地,便追着白蝶而去;秋藕衣一个箭步将其赶超,飞身一跃,两脚在树枝上一点一踏,人已蹿到杏花树上,在花枝中露出半张笑脸来,朝蒲衣说道:“小毒虫,我在树上帮你放蝶呀。”罗蒲衣道:“小灵猴本就爱爬树,你可别吓到我的白蝶。”


秋藕衣忽然摇动树枝,杏花瓣儿簌簌落下,惊得枝头的白蝶纷纷飞散。花轻落、蝶飞散,绕在两个女子身边,韩棠衣坐在杏花树下,看花瓣飘落、白蝶飞舞,眼中的伤感一点点汇聚;曾榴衣大喇喇席地而坐,仰头看向枝头,道:“小灵猴,折枝杏花与我。”


话音一落,一枝杏花直直飞来,落入榴衣手中。曾榴衣转着花枝晃了两圈,道:“小毒虫,赠我两只白蝶解闷。”罗蒲衣秀手一挥,四五只白蝶便翩然而至。


春梨衣与夏荷衣携手走来,看着杏花枝头有蜜蜂嗡嗡嬉闹;梨衣心血来潮,道:“蒲衣,如今你的御蝶之术愈发厉害了,何时再多学一门本事,驾驭蜜蜂。若群蜂听你召令,则这沙洲之上的百花将尽成甜蜜,我湘水门弟子就有口福了。”


蒲衣大喜,只觉得此法甚妙,道:“我若习得御蜂之术,便是这山头之王。湘水门弟子听从师父召令,湘水门的百兽及昆虫,则听我小毒虫号令。”春梨衣便即纠正道:“以后湘水门的弟子要听大师兄的召令。”


说到大师兄江带鹤,夏荷衣目光不由得向东南打去,江带鹤坐在凉亭之内,眉宇微蹙,带着忧愁,他的两个师弟,一个叛变师门,一个浪迹江湖,如今亭中只剩四人,北六带只剩四带,再也使不出六合天晴剑阵了。


原带羖正摆弄自己新研制的暗器,陆带驹带了酒,却闷闷不乐,谷带蜓端坐如松,叹道:“人不齐,美酒也失了味。”看到师弟意志消沉,江带鹤忽然一凛,他身为湘水门大师兄,万不能作颓丧之态,登时抖擞精神,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猿师弟此生的志向是浪迹江湖,踏遍天地间的山川湖海,如今他振翅遨游,也算得偿所愿。我等师兄弟一场,当为之兴奋!”谷带蜓道:“大师兄所言极是!聚散无常,人各有志向,何须悲伤。”


四人满饮杯中酒,江带鹤又道:“不论猿师弟身在何方,他始终是湘水门弟子,赤子之心绝不改变。但沙带燕背叛师门,坏我湘水门清誉,我湘水门弟子不必遗憾,感伤与他多年的同门情谊,自当与之割席断交、割袍断义,他日再见,必定清理门户。”


四带正畅饮之际,一柄长剑凌空刺来,直冲向江带鹤手中酒杯。江带鹤侧身向后一仰,右脚踢在石桌之上,借力翻转,避过长剑;身子翻转之际,酒水倾倒,他脑袋顺势一转,张嘴去接,不叫那酒水落地半滴,他人已落地,右手随之按落在腰间宝剑之上。


眼前持剑的两女子笑意盈盈,正是白鹄衣与水鹭衣,江带鹤惊道:“鹭衣师妹聪慧却懒散,今日怎转了性子,竟主动练剑?”鹭衣说道:“欲与几位师兄师弟切磋几招,如何?”


聂凤衣与秦凰衣亦拔剑出鞘,跃跃欲试,原带羖当即收了暗器,利剑出鞘,道:“好呀,四带对四衣!”话音一落,亭中四带仗剑跃出凉亭,长剑齐出,先行出招。凤衣、凰衣、鹄衣、鹭衣手中长剑一转,出的却是“穿花蛱蝶”一招,这是玉生蝴蝶剑,原来东四衣想练的是此剑法。


江带鹤四人登时兴致大好,长剑反转,斜斜刺出,使一招“留连戏蝶”,接下东四衣一招。花树之下,八柄长剑,你来我往,剑影纷纷,斗成一团。花鸾衣与朱鹮衣连忙后退数步,给师兄师姐让出位置来;鹮衣看着同门所使的玉生蝴蝶剑,眉心微蹙,蓦然陷入了沉思。


春梨衣、夏荷衣过来凑热闹。鹮衣眼神迷蒙,神思似不在身上,荷衣柔声问道:“鹮衣师姐,你有心事么?”春梨衣顺口便道:“鹮衣师姐睹剑思人。”夏荷衣心头一凛,玉生蝴蝶剑是邙山派玉蝴蝶烟姑所创,睹剑思人,莫非师姐思念邙山小虎,她颇是惊诧。


朱鹮衣脸颊微微一红,眼波流转之际藏着几分恼羞成怒,瞪向春梨衣;梨衣却浑不在乎,说道:“相思如红豆,红豆两边生。邙山派小虎掌门兴许就在来的路上,他到湘水门来看师姐呢!”


朱鹮衣眸光一亮,带着惊诧,当即问来:“你……你怎知道?”梨衣笑嘻嘻说道:“我信口胡诌的,为博师姐展颜。”荷衣微微一怒,训斥道:“小寒鸦,不许口无遮拦!”虽是斥责,却是轻声细语,未了她又轻声补了一句:“鹮衣师姐不与你计较,当心师父师叔恼怒,责罚于你。”


春梨衣小嘴一怒,道:“师父师叔此刻必在偷偷谋划大事,无暇顾及我们。”她一张小嘴口无遮拦,夏荷衣劝道:“你呀,总是胡说八道!”今日,四带十八衣外出踏青,其他弟子亦到别处去赏春了,湘水门除了熊氏兄妹,并无多少人。


熊氏兄妹二人踏着青石小道,来到湘水门东北一侧;岳麓山上自有溪泉流下,熊九言先辈便借溪泉之势,在此凿了一个湖泊,三十多年前,湖水清澈怡人,后来鲜有人搭理,湖中荷花莲藕盛极则枯,枯而又盛,湖水渐渐浑浊。弟子们便鲜少到此处来,然熊氏兄妹却极爱过来,每隔一段时间,便漫步于此。


朱鹮衣曾问过母亲,为何总爱到旧湖闲坐,熊九艳清冷的脸上便露出温柔笑意,言父母生前常爱到旧湖闲坐,她便也常至此处,缅怀过世的爹娘。今日,她与兄长又到旧湖!


湖中枯荷耸立,一片颓败之景,兄妹二人盯着湖之西南一角,观望许久,那里枯荷稀疏,湖水青绿之中泛着黑色。熊九言大步踏了过去,沿湖边蹲下,便举起右手,只一凝力,掌上青筋条条尽露,刺啦一声又探入水中,水中又传来叮当声响。


熊九言右手渐渐抽离湖面,波纹一圈接一圈地荡漾开来,只见一条铁链随着熊九言手掌,慢慢露出湖面。原来湖水之下暗藏玄机,熊九艳站在兄长身旁,淡然观看,看着铁链出湖越来越长,一个黑色物件破出水面。


熊九言豁然起身,丹田之气尽数向右臂汇聚,右手向后一扬,铁链哗哗出水,一块大黑铁便破水而出,带来一股奇丑之味。熊九言出千丈擎天手之“转星河”一招,右臂接连翻转,铁链随手臂转动,发出当当声响,迅速卷成一团,铁链尽而铁块落于湖边,当的一声巨响,恶臭之味愈发浓重,那铁块一面依稀刻有文字。


熊九言丢开铁链,与妹妹后退两步,熊九艳眉头微皱,伸手捂住鼻子,道:“大哥,这铁块沉在湖中二十年,如今怕是留不住了。”原来,这大铁块是流失于江湖的第九块铁马!先前令狐峥与江带鹤猜测,第九块铁马应在湘水门,果然在熊九言手中!


熊九言道:“集齐九块铁马,方能得《六阴梅花经》,然其余八块是断然不能汇到我熊九言手中了。眼前只有一块,有如鸡肋!”熊九艳问道:“大哥意下如何?”


江湖之人皆关注铁马状况!当初须猕老祖剑落八下,斩马九块,流落于江湖各处,如今九块铁马,马首在倚天教青鹿崖——鹿骄嵘手中;四条铁马腿及一块铁马块在太白门,握于令狐峥之手;另两块铁马块则在天门山,亦在令狐峥掌控之下。


令狐峥无意于《六阴梅花经》,一心只愿九块铁马齐聚,回归瓜州古渡,结束江湖三十年的铁马纷争。现下,熊九言手中的这块铁马块则至关重要,然他要如何处置,亦是一大难题,若要双手奉与令狐峥,他又怎能甘心?


熊九言双眉紧蹙,脸上忽现怅恨之色,道:“令狐峥若是我湘水门女婿,这铁马块我熊九言大手一挥就给了,绝不迟疑,全当给鹮衣舔个嫁妆,但他有负于鹮衣,太白、湘水两家婚约作废,这铁马块我可不甘心拱手相让!”


熊九艳心中亦有不甘,怅然叹气;熊九言又道:“他与那倚天魔女鹿南风的婚事本就是错点鸳鸯,阴差阳错才成的,他非但不与魔女一道两断,反而出双入对,简直欺人太甚。可怜我鹮衣在邙山遇险,至今孤身一人,姻缘难觅。这口气我实在憋不下去!”


熊九言作为母亲,为着女儿之事,心中又何尝不怨恨令狐峥;兄妹二人默然而立,良久无言,终是她先开口,道:“铁马已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今大势所趋,它不宜一直留在湘水门,恐怕也留不住。”


熊九艳隐隐觉得,令狐峥始终会上湘水门,求取这第九块铁马,与其等令狐峥主动求,不如湘水门主动送,两者之间的区别不言而喻。熊九艳道:“我知大哥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也不痛快!不如,让带鹤出面罢!”熊九言却摆手拒绝,道:“这铁块是留不住了,但我绝不让令狐峥轻易得逞,他若上门来求铁马块,须得拿出千斤诚意来。”


熊九艳好奇心起,问道:“大哥想要什么样的诚意,要他令狐峥下跪磕头,还是再打他三掌?”熊九言收了脸上的怒容与严肃,堆起笑意,问道:“小妹意下如何?”


熊九艳面上闪过一抹温柔,说道:“全听大哥做主!”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大铁块,又向西边望去,道:“且将这铁块推回湖中罢,孩子们快回来了。”


“遵命!”熊九言豁然出掌,砰的一声,打在大铁块上,铁块俶然向前推进,跌落湖中,登时水花四溅。熊九言护着妹妹连着后退两步,避过水花,便双双返回湘水门。


四带十八衣的小舟划破湘江水,缓缓归来,四带、东六衣的小舟当先在前,南六衣小舟则行于中间,西六衣的小船最末尾,前三搜小船已泊回湘水门许久,西六衣才持钓竿、拎着竹筐,姗姗归来。


日沉西山,余晖将近尽时,黄蝶衣手持书信一封,上报师父师叔,言山下有人送信前来。大堂之内,只有熊氏兄妹与朱鹮衣,熊九言接过来信,原来是一封拜贴,他拆开一看,不由得怒上眉梢,冷哼一声,将信扔了。


朱鹮衣拾起一看,大惊失色,这是白茶老翁的拜贴,两日后他将携弟子门徒,拜访湘水门;熊九艳当即知其来意,心下必有得泛起一丝慌张,如今令狐峥没来,白茶老翁却先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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