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离辰时还有一个小时,姜晴雪快速装扮,穿上一件黑底红边的仵作服,在饭桌上扒拉几口饭食,急冲冲地出门了。
身后,刘二娘呼嚷着,“小满,你去哪里阿?”暗自嘀咕,“这孩子,吃饭吃半碗,走这么急,赶着投胎?”
姜晴雪没有应答,独自行走在六盘街道上。这天,天色朦胧,雾霭层层,依稀能望见街铺四周的粥摊子,冒着腾腾的热气。
到达霜尘江附近,离辰时还差半个时辰。岸边行人熙熙攘攘,有老伯伯推着小推车徐徐前行;有码头拉货的劳工赤裸着上臂,扛着重物;还有的衣着花花绿绿裙衫的妇女挽着菜篮子,去赶早集。
这时,从对面走来一群衙差,身着官服,威风凛凛。“你们来了啊?贸易船来了吗?”姜晴雪不解地问。
领头的衙差大哥刘宁双手环抱,说:“我们围绕码头逛悠一圈,没发现不妥。”
就在刚才,一艘满载货物的贸易船出现在蒙蒙雾霭之中。
姜晴雪兴奋地踮起脚尖,呼嚷着说:“大家注意咯,密切关注码头人员动向,一有异动,马上报告傅大人,立即采取行动。”衙差们点点头,一个个宛如枝头的猫头鹰,目光锐利,炯炯有神。
只见一片苍茫的江面上,分布排列着各种各样的船只,大福船、沙船、广船、鸟船。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灰色的帆布,甲板上,站立着水手,拉着绳索,不断吆喝着。雾霭浓重,拨开云雾,是一片别开生面的景象。
这艘贸易船,是一种尖底海船,一般行驶于远洋。船体使用水密隔舱,结构坚固,稳性好,抗风力强,吃水深。船型瘦窄,轻便快捷。桅杆上悬挂着一块帆布,红艳艳的旗帜上,写着王这个大字。
人群里,百姓们纷纷站立在岸边,驻足观望,饶有兴味地议论着。
“你们听说没?这次王家古雅堂可是运送一堆稀有文物上南京城?”
“可不是,据说船舱里的文物价值数万金,价值连城,不乏稀有文物,异常珍贵。”
“哎哟,真是这样么?这是要送给何人?”
“当然不是你咯,应该是大金主!”
大家七嘴八舌,唧唧呱呱,聒噪不已。
王家古雅堂,着一位南京城的大金主之命,运送一批珍贵文物入南京城,自郸城大运河霜尘江起始,到南京大运河为终点。全长八百里,运程颇漫长。
此次运送入京的文物一般是以青铜器为主,炊煮器包括鼎、鬲、甗,盛食器包括簋、盨、簠、敦、豆,饮酒器包括爵、斝、角、觚、觯,还有其他类似盛酒器皿、水器、乐器等,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珍稀程度空前绝后,运送的使命难度也相应提升。
雾霭重叠,这艘大福船稳稳地在江面上劈波斩浪,船尖破开波涛滚滚,翻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泡沫。
正当大福船从岸边往远洋行驶而去,愈离愈远之时,周围的雾气一下子浓重起来,厚厚的雾层朝着大福船慢慢聚拢,铺天盖地,直至将岸边所有的船只淹没。
天边,一道五彩霞光射出,五彩斑斓,色彩浓郁。海平面升腾起来,雾气沸腾,一只绿身金毛的貔貅出现。
貔貅,别称辟邪、天禄、百解,俗称貔大虎,是中国古书记载和民间神话传说的一种凶猛的瑞兽。
岸边的百姓们沸腾了,好似一锅煮着的馄饨,咕咚咕咚冒着热气。
“祥瑞在天,祥瑞在天,吉兆阿!”
“好彩头,这批文物一定能如期运送到南京城。”
“天降祥瑞,福佑百姓,恩泽齐天!”
金光初现,祥瑞降世。一刻钟后,待云雾缓缓散开,却发现大福船桅杆倒伏。
临近大福船不远处的一叶扁舟,刘仪行驶到岸边,下了船,急匆匆来报,“姜仵作,不好了。福船上所有的青铜器皿消失不见,寻不到一丁点踪迹。”
姜晴雪大声呼嚷道:“不好,衙差分成两组,一组立即包围霜尘江周围,禁止船只出入。另一组,跟我一同到福船内查探线索。时间不短,贼人还没这么快转移赃物。”
衙差们应声,站立在一起,排列成两排,听候她的调遣。不远处,傅青夜以百米的速度,奔跑到岸边。
“傅大人,你怎么才来?福船出事了!”姜晴雪惊呼。
“我早猜测到,今日必定不太平,果真出事。现在福船情况如何?”他一拍脑门。
“现在还不知晓,我刚跟刘宁大哥说,一起去船里看看。”她一副淡定沉着的样子。
正说着,这艘大福船近在眼前,停靠在码头岸边。这围观的百姓络绎不绝,越来越多,将岸口挤得是水泄不通。一干人等长驱直入,进入福船的船舱内。
只见一尘不染的船舱内,舱壁是干净整齐的,只摆放着四口大箱子。
姜晴雪用剑柄将木箱子掀开,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刘仪走上前,禀告说:“姜仵作,本来一切青铜器文物在入船之前,都是由我来清点。我数清楚,一共是四大箱,包括各类青铜文物。可是大雾之后,我听到舱内有动静,和伙计跑到船舱,却发现文物不翼而飞,小的愚钝,实在是匪夷所思。”
刘仪整个人僵硬,带着哭腔,甚是可怜。这文物消失,他作为古雅堂的一员,难辞其咎。
刘仪拍打着手背,不停地扇着自己巴掌,自责说:“我不知道怎么跟王员外交待。姜仵作,你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你莫急,待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隐瞒,不要撒谎。”她指着他说。
刘仪一听,喜上眉梢,满口答应。姜晴雪望了望在场的人员,说:“刘仪,把你们船上的人全部叫出来。大家在甲板上集合。”
“是,姜仵作。”刘仪大声回应。刘仪赶紧将福船上老老小小的人员全部召集到甲板处。仔细一数人头,一共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