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向溪夜白恭恭敬敬行礼。
这时老鸨从门内跑出,惊魂未定地向溪夜白鞠躬:“见过卫率大人!”
“风车”用拇指指着自己,问老鸨:“那我呢?”
老鸨急忙鞠躬:“见过殿下。”
原来被溪夜白转得“风车”似的这个红氅公子,正是骆越王子。
溪夜白看一眼他刚才接住的、此刻瘫坐地上的男人,板着脸问骆越王子:“怎么回事?”
王子指着地上叫屈:“这鸨公,居然将花魁藏起来,不让我见到!”
老鸨蹲到地上男人身边扶住他,这时抬头对溪夜白说:“禀卫率,实在是晴姑娘外出了。”
溪夜白不满地看一眼骆越王子,问老鸨:“梅香阁可有客人?”
老鸨急忙从地上爬起:“没有没有,都留着呢!”
说着在前面带路:“卫率大人,请!”
老鸨将溪夜白等人引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梅香阁的门,讨好地说:“自从大人有话,梅香阁就留出来,仅供......”
“很好。”溪夜白伸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上了茶酒果点之后,屏退一切人等,隔壁客房也一样。”
老鸨讨好地说:“老身懂的,就叫人在走廊守着,保证一只蚊子也进不来!”
见丫鬟摆好酒茶果点,就把她们带出去了。
溪夜白在窗前背手而立,神情肃穆。
骆越王子稍稍走近,试探地问:“师父?”
“我说过,不要叫我师父!”溪夜白厉声说。
“不,您将鹿角堂最厉害的三招教与我,您就是我师父!我在公众场合不尊称您,私下里还是称您师父。”
“哼!我教你凌霄铲月,是让你铲我的?”
“对不起!”骆越王子慌忙作揖,“弟子不知来的是师父您!”
“哼!其他人就可以铲?”
“不不,弟子保证,从此不再滥用‘凌霄铲月’!”
又凑近两步:“弟子的‘凌霄铲月’无论多厉害,终究比不过师父。师父,您将刚才的破解之法教我吧?”
溪夜白冷着脸,坐到茶桌前。
骆越王子连忙斟茶递到他面前:“师父请喝茶。”
溪夜白端起茶杯噙了一口,也不绕弯,直接开口说:“你去见见吕丞相,就说等着出席太子的登基典礼,问典礼什么时候举行。”
“哦?”骆越太子先是疑惑,继而领悟,“师父想让登基典礼提前举办?”
溪夜白板着脸饮茶,不回应。
骆越太子虽然莽撞,也不是弱智之人,当即说:“明白了,既不立长也不立贤,容易夜长梦多。弟子明日即拉上夜郎国王子,一起找吕嘉去!”
溪夜白心里赞许,面色却依然不虞:“你自己搞不掂?”
骆越王子解释说:“夜郎王子擅长辩论,弟子自己去只有八分把握,拉上他便有十分。”
“好吧!”溪夜白将茶杯放下,“事成之后我派人通知你,将刚才的‘旋风转轮术’教授与你。”
骆越王子大喜:“谢师父!”
溪夜白起身,走到门口时转头说:“性子要一改,人家说不在便是不在,那个敢欺骗堂堂骆越国王子?”
骆越王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弟子也是相信的,只是见不到人,心里着急,就......”
“好好改!”溪夜白说完,开门出去。
骆越王子果然带上夜郎国王子一起去见吕丞相,质问葬礼都能提前举行,登基大典为何不可以,说自己留在南越就是等待参加登基典礼。
又威胁说:“倘若登基大典延后,骆越国不会再派人参加!”
言下之意是两国断绝关系。
骆越可是南越最强有力的同盟国,万万不能失去。
骆越太子又说:“莫非,丞相对太子人选不满,要换人?”
这句戳到吕嘉心事。
吕丞相确实对赵兴颇有微词,想换成大王子、高昌侯赵建德。
骆越太子击碎了他的幻想:“我们骆越、夜郎两国坚决站太子赵兴!”
“对!”夜郎王子附和。
夜郎是新兴国家,势力日渐强大,汉朝都高看三分,不可小觑。
吕丞相彻底服软,承诺五日内举行登基大典。
三天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十二岁的赵兴登基为南越新王。
大典允许百姓旁观。
林汕春也在拥挤的人群里,普通的装束,应该没有人注意到。
高昌侯率王亲国戚,吕丞相率文武百官,向新王跪拜行礼,山呼万岁。
他的家人在稍远处的王帐里,遥遥下拜。
距离太远,林汕春看不到翁主赵丹亭。
他也无意两人再见。
只要她安好,便是晴天。
然而,大典结束后的意外,还是将他推到她的跟前。
典礼过后,有大戏表演,还有庙会。
观看典礼的百姓,还有一些贵夫人、公子小姐,趁机看看戏,逛逛庙会。
庙会很是热闹,摆摊买卖的,杂耍吆喝的,铺开长长一条街。
林汕春见高昌侯府的女眷也去逛庙会,连忙不远不近地跟上。
赵丹亭本来不打算逛庙会的,但是高昌侯事先吩咐夫人柑依:“典礼结束不要急着回去,且到附近走走,也别板着脸不高兴似的。”
柑夫人也是明白人,自己的丈夫作为大王子,在新王的登基典礼上一举一动都是引人注目的。
必须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
于是带上女儿,且到庙会走走。
才走一段路,冷不丁一个人影拦住去路:“见过夫人,见过翁主!”
柑夫人一看,这拦路的男子内着交领右衽的深蓝绸袍,外披深红大氅。头戴冠帽,颈项间戴贝壳、珍珠串起的链子,知他不是本地人,便说:“你是何人?且闪开。”
“居然不认识我,仔细看看!”男子用拇指指向自己。
赵丹亭见他对母亲傲慢无礼,便挽住母亲的胳膊:“母亲,我们走吧!”
“慢着!”那男子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他旁边的男子介绍说:“他是骆越国王子,我是夜郎国王子。”
赵丹亭皱起眉头:“称呼都没有,对谁说话呢!”
“好,”夜郎王子行礼说,“见过高昌侯夫人,见过翁主。”
“也就是你们,”骆越王子比划着拇指说,“别的人想要我们行礼,简直找死!”
“谢了!”赵丹亭拉着母亲闪过去。
骆越王子追上两步,跟在旁边唱起来:“唱起歌来春风暖,伴你左右赛神仙。望见翁主花容颜,辗转难眠忘三餐。龙王见你不入海,龙宫鲤鱼跳上滩。此生愿与你相守,共你白头在人间。”
赵丹亭说:“你我素不相识,请您让开,勿要挡路。”
骆越王子有点恼怒:“南越人实在古板,居然听不懂山歌求亲。”
赵丹亭摇头:“我们见识短浅,听不懂异族俚语,殿下见谅。言语不通,还请殿下让开,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