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深处,天玑宫的殿宇依山而建,廊柱直插云霄,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主殿内更是气派,鎏金的藻井缀着夜明珠,照亮了殿中每一处角落,紫色的幔帐从殿顶垂落,随风轻晃,衬得中央的宝座愈发威严。
苏婉清端坐于宝座之上,一袭紫裙曳地,长发仅用一支玉簪束起,垂落的发丝如瀑般柔顺,可她眼底的沉静与锐利,却透着执掌一宗的威严。
宝座两侧,几位长老依次而坐:左侧首位的灰袍长老眯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似在琢磨心事;身旁的紫袍长老则手摇折扇,神色悠然,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殿下文武,暗察动静;右侧几位长老或凝眉沉思,或面带温和,虽神态各异,却都透着沉稳的气场。
殿外脚步声轻响,云瑶快步走入,到殿中便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未平的喘息:“师尊,徒儿回来了。”
“起来吧。”
苏婉清抬手,语气虽平和,却难掩关切,“此行去查探魔气,可有结果?”
云瑶起身时,眼眶已泛红,声音哽咽:“回师尊,凡界确有魔气残留,是个修炼邪功的魔女所为……只是师兄弟们为护我脱身,都被那魔女……都被她害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下来。灰袍长老猛地睁开眼,紫袍长老也收了折扇,苏婉清的脸色更是骤然沉下,指节轻轻叩击着宝座扶手。
那些弟子都是天玑宫精心培养的精锐,如今竟折在魔女手中,她心中既痛又怒。“那魔女修为如何?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苏婉清追问,目光落在云瑶身后,才注意到跟着进来的逸尘。
云瑶连忙侧身,让逸尘上前一步,“那魔女已是大乘期,多亏了逸尘公子出手相救!若不是公子仗义相助,徒儿恐怕也回不来了。”
苏婉清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逸尘身上,眼前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几岁,身形挺拔,周身灵力内敛却厚重,竟是大乘期的修为!
她心中惊得掀起波澜:自己修炼百余年,如今也才化神巅峰,这少年的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她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盘算:若能留下这样一位强者,既是宫中断后的保障,也能指导弟子修炼,一举两得。
苏婉清随即站起身来,对逸尘行礼道:“多谢公子救下小徒,还护她平安归来。在下苏婉清,忝为天玑宫宗主。看公子修为高深,气度不凡,不知可否屈就,担任我天玑宫的客座长老?
“是啊,公子,若你能成为我们天玑宫的客座长老,那对我们天玑宫来说可是一大助力啊。”左边的长老接话道。
右边一位长老也附和道:“逸尘公子,还望你能考虑考虑。”
逸尘闻言,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坚定:“多谢宗主厚爱,只是在下素来自由惯了,客座长老一职需担责分心,实在不适合我。”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不肯放弃,又道:“逸尘公子,若你应允,天玑宫的修炼资源任你取用,连宗门秘传的功法传承,也可对你开放。”
“宗主美意我心领了。”逸尘依旧笑着摇头,“只是在下所学功法与贵派路数不同,强行领悟,反倒容易乱了道心,实在不敢辜负这份传承。”
这话让苏婉清心头又沉了沉,天玑宫乃是凡界第一大门派,传承万年的功法更是凡界修士求而不得的至宝,多少人挤破头想要求得一句指点,她本以为凭着这功法,定能留住逸尘,没成想他竟半分不动心。
可她仍不死心,话锋一转:“即便功法不感兴趣,我天玑宫的女弟子个个灵秀貌美,若你做了客座长老,若有心意相通者,尽可择为道侣,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说着,她悄悄给云瑶递了个眼色。
云瑶心中无奈,却还是上前一步,轻声道:“逸尘公子,天玑宫不止有功法,还有许多奇珍宝藏,若你愿意留下,我可以带你走遍宫中山水,让你看看这里的风土景致。”
逸尘看向云瑶,语气依旧温和:“云瑶姑娘,宗主,你们的好意我都懂。只是我此次游历,只为打磨修为、精进剑道,不想被杂事干扰,还望二位谅解。”
云瑶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中泛起一丝失落,却也知道多说无益。
苏婉清见状,也明白再劝无用,笑着道:“既然公子已有定数,我便不勉强了。往后若你改了主意,天玑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逸尘点了点头:“多谢宗主。”
苏婉清看了看云瑶,又看了看逸尘,心中暗自思忖。
此子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她必须想办法让他留在天玑宫。
苏婉清对云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云瑶会意,跟着苏婉清来到了一旁。
“云瑶,逸尘公子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你要想办法留住他。”
“师尊,逸尘公子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恐怕很难留住他。”
苏婉清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一丝思索,缓缓道:“云瑶啊,我们或许可以从他在意的人方面着手。你要想法子与他多接触,去了解他是否有心仪之人。倘若他的心上人能与天玑宫产生关联,那么他必定会留下来的。你明白吗?”
云瑶听闻,心中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师尊的意思,咬了咬嘴唇,轻声应道:“徒儿明白,徒儿会努力与逸尘公子培养感情,尝试找到他内心深处在乎的那个人,尽全力将他留在天玑宫。”
苏婉清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期待,接着说道:“云瑶,此事关乎天玑宫的未来,切不可掉以轻心。逸尘公子这样的人物,若能为我们所用,对天玑宫的发展将有着极大的助力。你要用心去做,莫要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师尊放心,徒儿定当全力以赴。”
云瑶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婉清看着云瑶的背影,心中暗自祈祷云瑶能够成功地留住逸尘。
云瑶轻盈地回到逸尘身边,面带微笑,轻声道:“逸尘公子,我带你去看看天玑宫的其他地方吧。”
逸尘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跟着云瑶缓缓离开了。
云瑶领着逸尘逛遍天玑宫,黄莺般的声音伴着脚步轻响,将宗门的历史与隐秘的传说细细道来。
逸尘一边听,一边参观,心中对这座凡界宗门的敬佩,也随着游览一点点深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暮色漫过群山,天玑宫的灯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石板路上,整座宫殿像浸在柔光里的幻境。
云瑶又引着逸尘到了后院的静园,园里的晚香玉开得正好,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落在两人肩头,连空气都染了几分静谧。
云瑶走在一旁,趁逸尘看景的间隙,偷偷抬眼打量他,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脸,眉眼间带着几分淡然,让她心头忍不住泛起涟漪。
正走着,逸尘忽然抬手摸了摸怀里,像是在确认什么。
云瑶好奇地问:“逸尘公子,你怀里藏着什么?”
逸尘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
那发簪样式雅致,簪头缀着细碎的晶石,他握在手里的动作格外轻柔,眼神瞬间软了下来,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思念。
云瑶看得怔了,轻声追问:“这是谁的发簪?”
“是我心上人的。”
逸尘笑了笑,继续道:“她是上界的仙子,叫清念璃。我一直把这发簪带在身上,想着早点修炼到真仙境,就能上去见她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云瑶心里,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失落感潮水般涌上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她从没想过逸尘已有心上人,还是那样遥不可及的上界仙子。
她看着逸尘提起清念璃时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天堑,那些悄悄生出的念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忍不住想:清念璃该是多好的女子,才能让逸尘这般牵挂?自己不过是凡界宗门的弟子,又怎能比得上仙子?可心里的喜欢像藤蔓,缠得她挣不脱,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控制不住。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像薄纱般裹住彼此。
直到走到客房前,云瑶才轻声开口:“逸尘公子,今晚你便住在这里吧。”
逸尘点头道谢,推门进了房间。
云瑶看着房门关上,背靠着门板重重叹了口气,脑海里全是逸尘说起清念璃时的模样,苦涩又纠结。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望着夜空。
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阴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师尊交代的任务还在耳边,要想办法留住逸尘,可他心里只有清念璃,自己该怎么做?
“让他爱上我……怎么可能呢?”
她低声呢喃,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夜越来越深,云瑶就在这样的纠结里熬着,而客房里的逸尘,早已入了梦,梦里全是清念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