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
书名:山之飞鸟 作者:慕令川 本章字数:1059字 发布时间:2025-03-10

雨夜。

 伞顶是天,无尽的夜,漆黑无光。云已在下午黄昏时分,对着晚霞唱了最后一曲挽歌后,散了。

 长街无人。灯影映月,在水洼中起伏,破碎,弥漫。像一颗迷路的星星,以火为光,提着灯笼行走。昆腾明在霜降的季节,暗月之夜,等冰淇与佐归来。

 “红日天使之愿,化为一串红玉,圣临凡世;冰龙先祖之角,散作七星田,幸降人间。有谁知,唐仙何时重现?有谁问,玄云冰怎将双翼为帆,控浪遮天?”雨点击打书页,噼啪作响,浸染白纸黑字,犹如水纹扩大,圈圈向外。一人执伞,在等。月已隐星辰之间,星已没天幕之中,人在望天影那端。若非千里盼佳人一遇,又怎需苍龙之子独立雨中?龙族喜雨,伞只盼那人远归。

 “去寻神杖,以点燃灵庙碑刻,重现遗落王国。魔藤怪木,巨兽隐匿的原始雨林中,路途遥远艰辛,危险出其不意。唯有圣明之光,才能冲破黎明。”佩平泠之音,伴天符一纸,光使者与云间虹一道,以自身和光明之杖为灯塔,进入诡秘之地——升月涧雨林,寻找神谕。夜将深,雨仍大,滴落巾袍,沾湿锦衣花绦。恐归途中不慎稍有闪失,便只有叹息,昆腾明亲携一卷被施禁域咒的帛纸,以载象征神明之意的冰曦之杖。星藤纹隐现纸卷边,暗发幽光。

 “你死了,我也不会去参加葬礼!”愤怒的弓眉,圆睁的黑眸,决绝而坚定。远空突放异亮,他心弦一紧,划过的只是雷电的乍响。意气使然,一摔衣,一拂袖而去,舔拭受伤的心。他一离,祈愿之旅的启程只须了她来代替。昆腾明料此,只是已晚。后悔追赶不及时间。深云暗沉,时时被一斩白光映照得忧戚,一如忧虑不安的心。“怕甚?”他忽又愁极而释。“佐已是‘光之使者’,锦羽门徒,不会有任何闪失。”心白白地隐痛着,思忖相见后的第一句话应如何开口。

 “你有足够的勇敢面对暗龙,却不敢直视自我的软弱。”冰淇轻蔑着笑,挑衅地望,不屑一挥手。她知道些什么?昆腾明愤恨着,“她本只是个‘云间之虹’,罢!罢!与这种人的无稽之谈计较甚么!”忽而断然否定了他人眼中的自己。“我不常与他们交往,不了解我也不是他们的过。”脚尖沾湿了雨的肆虐,如龙腾云布雨,虎跃谷风往,淹没一切声音。“愿她遇光之神女,有峡光相随,无恙而归。”低低地念了三遍。

 天光重重地放了两闪。银白的点蛇嘶吼,尖厉长啸。一切惊悚着眼眉心尖,雨密密地倾下。远望去,水汽吸纳微弱星光月影,网住一夜的寂静,释出清冷的暗。雨丝成瀑,泛作溪,为江,再化海。水涛漫漫,涌过心,抽颤低吟。

 时间之钟的吟,升月涧的光。

 龙眉突现,昆腾明在雨幕中跃起,映于劈雷之下,重获龙之雨。

 我会和你在一起,在时间之途的无尽中。

 冰曦之杖浮于龙身旁,释放冰之幽蓝之光。

 龙于雨夜,寻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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